第12章
王赓對超越掰着手指頭算他現在這四個“BF”，一個是看着實在認真的，可王赓看他一點都不來情緒；一個會讨王赓喜歡追他也追得緊，卻王赓感覺這人十句話裏能有一句真的就不錯了；一個他們在一起很開心，但此人和別人在一起更開心；最後一個是王赓願意為他花錢，也好不吝啬地投入自己的感情精力的，可對方就是對王赓不冷不熱……
超越聽王赓說的眉飛色舞，得意忘形，他想勸王赓幾句，卻被王赓阻止，他對超越一笑，說不用勸他什麽，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幹什麽，是多特麽的空虛寂寞。超越在王赓的表情裏，語氣裏看到自嘲，無奈，甚至暗淡憂郁，完全不是之前那虛假的得意樣，超越從內心為朋友難過，可超越發覺自己也獲得了那麽點安慰，雖然王赓在外企做得如魚得水，薪金也比自己高出很多，可其實也和自己一樣，過得不盡如人意。
“那個二炮的會為你離婚嗎？”王赓問。
超越聽着吓一條：“你想什麽呢？！這想法我連想都沒想過。”
王赓笑了起來：“你是不是還怕他離婚非要跟你在一起，你就不得不跟乘帥攤牌了。”
超越有時候恨王赓的尖刻，可他也喜歡。王赓是他所有可稱之為朋友的同事，老鄉，過去的同學，現今的gay友裏，最不跟他隔心的朋友。王赓是嘲笑自己腳踩兩只船，可他孟超越真是摸着良心說，他沒有那樣想過。
“先不說蘇偉想都不可能想，我也提都不敢提，上午提下午就得分手，就是算沒這麽嚴重，我都不會那麽想，他是部隊的，而且是搞尖端武器研發，家庭和睦，有一對雙胞胎兒女，我讓人妻離子散，我怎麽做得出來呢……”超越對王赓解釋，更象是對自己說。
“那是因為你還是不夠愛他。”王赓不屑打斷超越。
超越一聽，一愣，馬上很意氣用事地認同：“那肯定的，我也沒那麽傻，他那種情況我不可能毫無保留吧。”
王赓笑了，不相信的目光：“我看你陷得夠深，夠毫無保留了。”
超越笑笑，他不知道是承認還是否認。
“不讨論男人了沒意思，你現在錄取通知書也取回來了，有志者，事竟成，祝賀……”王赓說着，拿起飲料和超越碰杯：“開學前肯定要辭職吧？”
超越嘆了口氣：“不辭職怎麽辦，好在不用搬家，地鐵沒幾站地。反正我現在手裏有一萬多塊錢，老爹老娘知道我讀研都很高興，說缺錢随時向他們要……”超越說這些話，情緒越說越低落。
“讓你的蘇偉給你出。”
超越又笑了：“向蘇偉要錢幫我養男人？他才不會答應呢。我看研友讨論，只要勤快點多做幾份差使，一個月總能搞到一千多兩千，反正我和小乘要求又不高。”
“一千多……天呢……今天燒烤還是我請你吧，以後你請我喝咖啡就行了，但必須是星巴客的啊，其他咖啡我可不喝，能把我惡心死。”
超越回答：“上次快餐店你不是也喝了，你怎麽還沒死？！”
玩笑過，超越告訴王赓他最近聽到小乘給他父母打電話還聊了一陣。
王赓吃驚：“他不是跟他父母很較勁嘛？怎麽可能？”
“誰知道了，他從來都是只春節打一個電話，而且特別簡短，他覺得他父母還是一直對他是同志不能接受。”
“他父母現在接受了？……你應該問問他。”王赓說。
“我才懶得問。”超越回答。
孟超越有些時候真的搞不懂，搞不懂自己搞不懂身邊的人。超越在小乘面前沒有太渲染自己對考研成功，對錄取他的學校滿意的欣喜，可他看到小乘确實很高興，他說超越愛讀書，人才總是不會被埋沒。
為了找一個對于蘇偉和超越都相對不遠的健身地點，蘇偉準備廢了他之前的會員卡，跟超越一起去一個新的健身俱樂部。可超越對蘇偉說，他特別特別心疼錢，蘇偉的錢他也心疼，還是暫時一起去蘇偉現在的健身會所，反正自己去的次數有限，等期滿後再換。
在健身中心，超越無比興奮地對蘇偉講述他的考研分數，之後又講述被自己很想去的學校錄取，他期待蘇偉跟他一樣興奮，可蘇偉就是笑笑。
“你對于我這個消息不高興？”超越問。
“當然高興，看你高興我就高興。”蘇偉回答。超越明白了，蘇偉對超越考研本身沒反映，他只對超越高興有反映。
那天他們倆人做了器械還在游泳池泡了一會，等洗完澡出來，超越已經有點虛脫頭暈了。超越看到中心大廳裏有買點心的，但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面包16，一塊一口吃掉的小蛋糕28，超越實在舍不得。
蘇偉一直在旁邊，但他一直沒吭聲，後來他建議打個車去找飯館。他們出來，發現大雨之後，整條路兩邊堵車成了停車場，一時半時根本出不去，只能又回到健身中心，在大廳裏找一個最角落的沙發坐下來。
“你中午沒吃飯？”蘇偉問。
“吃了碗西紅柿面，我公司附近那地方太貴了。”超越回答。
後來蘇偉要去買吃的，超越嘴上說算了，太貴，蘇偉回答：“這時候最容易消耗肌肉，本來就沒幾塊，都消耗光了，那啥起來不好玩兒了。少吃一點。”
超越本來就對蘇偉的表現不滿意，他聽着蘇偉這麽說更不滿意， 看着蘇偉去買吃的也就沒吭聲。蘇偉的話讓超越腦子裏想起他們上次約到一個小旅店，蘇偉把自己菊門搞松了還罵自己不貞潔說是肯定外面勾引男人去了，找了根數據線就開打，有那麽幾下挺重挺疼，也怪自己又淫又賤，死扛着，越害怕緊張委屈越興奮，等後來真插的剎那真是死的心都有，再後來又緊緊抱着蘇偉不撒手，越猛烈越爽……
蘇偉回來，端着托盤，裏面有五六塊各式蛋糕還有一杯熱牛奶。超越看傻了，然後腦子裏就想這點破東西得兩百塊了，他脫口而出：“你別買這麽多啊，咱倆一人一塊不頭暈眼花就行了呗。”
“我不吃，誰象你那麽衰那麽沒用……這蛋糕這麽小一兩塊能管什麽用，服務員說是都用進口的真奶酪真黃油做的，吃吧，至少真東西安全。”蘇偉說得挺愉快。
盡管超越心疼蘇偉花這錢，他甚至有罪惡感吃這麽宰人的東西，可此刻他看看蘇偉，他覺得自己是那麽愛他，怎麽都愛不夠。
超越吃着喝着，情緒高漲起來，他看看四下沒人注意到他們，強行喂蘇偉蛋糕，并說如果蘇偉不吃，他自己吃就感覺象犯罪一樣。
情緒高漲，超越就開始對蘇偉抱怨，說起在自己心裏郁悶的感覺：“我也是賤，現在錄取通知到手我又不想讀了，你說有什麽用呢，念出來可能連現在這個公司行政助理的工作都找不到，除非是繼續讀博，看看以後有沒有可能找一個大學教書的工作，做純學術研究，可其實也很煩。我聽光亮說學校做學術不是什麽淨土，那裏面的黑暗複雜聽起來比私人公司還黑，我最害怕跟人争，人一跟我争什麽，我就拱手讓了。”
“那你就寫封信說明，然後不去報到，繼續上班。 ”
超越笑：“氣我。什麽不可能說什麽。你以為考研容易啊，我白日已繼夜了！而且我還是邊上班邊複習。”
蘇偉有些不屑表情：“那算什麽，你就應該是這水平。你考研成功不是很滿足嘛，接下來就考慮什麽是自己最想做的事。”
超越感覺跟不上蘇偉的思路，他想了想：“你就瞎說吧。”
“我沒開玩笑……”蘇偉嚴肅回答：“從你去年想考研到現在，你整個自信都有了，考研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真的不想讀研，肯定是沒怨言沒遺憾去做現在的工作，工作那邊也越來越習慣了，你自己說的吧，老板現在有時候還問問你的建議，而且明确表示給你轉成公司正式員工，不再每年簽合同。”
超越有些無可奈何：“算了，我都被你攪和亂了……我得自己好好想想……”
盤子裏依然有超越吃剩下的蛋糕，蘇偉拿起一塊吃了起來。超越看着，問“從你讀直博跟那上校導師工作到今天，你就沒想換換工作？”
“剛畢業時候想跳槽，工作無聊，什麽都學不到，掙得也少。不過我算是家生子，跟那些外面招來的博士碩士不一樣，一咬牙也就堅持下來。”蘇偉說着，還自嘲笑了。
“再也就不想換了？”超越問。
蘇偉長出口氣，回答：“就是它了，一輩子了。”
“這是要把家奴做到底啊……”超越笑着說，他只是順着蘇偉那個家生子的玩笑，也開了一個玩笑，可他看到蘇偉當場就拉下臉。
“什麽叫家奴，保家衛國職責所在。你以為靠着那些天天叫嚷着要打日本，砸人家工廠甚至燒日本汽車的主，就能國泰民安？我敢說那種人上了戰場第一個尿褲子當漢奸。有鬧事的功夫，想想你為這個國家這裏的百姓做了什麽實實在在具體的事情……”
超越不安地聽着，盡管蘇偉說話聲音不大，超越還是忍不住四下瞄一眼。他看出蘇偉激動，這是蘇偉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有些失控的情緒。
“當年兩彈一星的元勳連自己的生活連命都可以搭進去，就為了這個民族能有話語權能硬起來。都知道‘武’的意思是止戈是阻止戰争，有了先進的裝備有了實力，才能在維護利益上有發言權有外交手段。可真要舍得踏踏實實甘于寂寞去做點事情，又會被說迂腐……”
超越注視蘇偉，第一次發覺他意氣風發，書生呆氣十足，赤誠又天真，正能量爆棚……可超越喜歡得要命，就象他讀那些歷史事件跟着情緒激昂，他被蘇偉的話刺激得一樣激昂。他眼前的蘇偉是帶着光環的，他不會成為驚天動地的偉人，但他跟那些讓超越仰慕的歷史上的傑出人物一樣，有一顆火熱浪漫執著的心。
等蘇偉說完，超越誠懇又很乖巧地：“我是順着你說的家生子開個愚蠢玩笑……第一次聽你說這些，聽得我……熱血沸騰了都……”超越說到最後含情脈脈。
蘇偉開始變的不好意思起來， 很快他也含情脈脈注視超越，他們的目光裏滿滿地都是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