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費奧納騎士團四周目

利衛旦知道一切忍耐都已經到了盡頭,現在該是連本帶利地收回投資的時候了。

首先該被報複的是膽敢妄圖染指他的魔女,所以利衛旦将重生時間點設在了他被擄掠到魔宮的時候。他看到衣不蔽體的魔女急色地飛撲向他,唇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黑色的惡魔指爪已經要探出他的指甲,想要撕爛對方的內髒的渴望讓他燦爛的瞳色變得像海一樣深沉……

噗——!

是魔女的鮮血,像是迷霧一樣在眼前散開。但是利衛旦還沒有出手,他不悅地用衣袖遮去噴向臉部的鮮血,只看到面無表情的騎士舉着gaedearg站在碎肉之後。明明是和以往一樣俊美而青澀的少年面孔,此刻的迪盧木多看起來竟然有種漠然的冷酷。

——若是以往的迪盧木多,即使是面對勁敵,也絕不會做出從背後偷襲的行徑。

迪盧木多冷酷的面容在看到利衛旦後和緩下來,他朝他單膝跪下——以一種下臣的恭謹姿态,卻沒有請求他的許可就執起他的手落下一吻。當他淡粉色的唇落在利衛旦被血髒污的手背時,他漆黑如星空的雙眸卻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他。

“陛下,我來接您了。”

他的唇沾染上了血色的猩痕,配合着他溫和寡淡的面容,顯露出一種詭豔的跡象。

利衛旦的喉結微微滾動,他寶石藍的眼睛因為洶湧而至的*而熠熠發光。

“啊——!”一聲慘叫驚走了天上的飛鳥,緊跟着的是鞭子鞭笞皮肉的聲音,粗長的皮鞭無情地落上騎士的半身,“……請饒恕我吧……饒恕我……”

周圍的騎士都露出不忍的神色,只有高位上的金發少年露出了興致盎然的微笑——

是的,少年。

利衛旦無法在這個世界使用太多的力量。這個世界另有神的系統,像他這樣外來的力量如果不遵循世界的守則,是要被排斥出這個世界的。所以在第四次重生後,他的肉身就開始衰退了。

也許是終于“農奴翻身做主人”,此時的利衛旦即使是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也依然能笑得天真爛漫,你幾乎無法從那雙湛藍色的雙眸中看出負面的陰影。

“……夠了,芬恩。麥克他也不是故意的,這樣的懲罰已經太過了吧!”看不下去的高爾站出來說話了,那執刑的騎士早已放水,鞭子看似抽得響亮,落在皮膚上的勁道卻十分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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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芬恩和高爾,這裏面又有一段愛恨情仇。

最初,芬恩的父親麥克庫爾是騎士團的團長,而高爾意圖奪走麥克庫爾的團長之位,向麥克庫爾發出挑戰。因為德魯伊用法術抽走了麥克庫爾的力量和勇氣,在兩人單挑的時候,麥克庫爾不幸被殺死。此後,取代麥克庫爾的高爾下了斬草除根的命令,芬恩卻逃過了一劫。後來芬恩打敗了高爾,卻沒有殺死他,反而和他成為了戰友。因為在芬恩看來,高爾和父親是正當的決鬥,他要做的,并不是為父親報仇,而是為了洗刷父親“勇氣不如人”的恥辱。

不管之前芬恩和高爾有怎樣的過往,對利衛旦來說都沒什麽大不了。在他眼裏高爾只是一只蝼蟻,這等靈魂蒙塵的下等品,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然而就在三周目的時候,這個卑賤的庶民卻趁着維京海盜入侵王宮的時候發動叛亂,和格蘭尼公主勾結起來對付他。

想到臨死前那捅穿肺腑的gaebuidhe,利衛旦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他自然而然地在心裏狠狠記了高爾一筆。

迪盧木多捕捉到了這一閃而過的情緒,他原本毫無情緒的目光出現了一絲波動。

利衛旦笑了,他對高爾道:

“不是故意的?”

——當然,在應當集合的時候被妓。女吸引去酒吧裏泡女人喝醉酒洩露了騎士團的訊息導致埋伏的騎士小隊被維京海盜反殺,這當然不是他想要的。這個可憐的醉漢,他已經受到良心的鞭笞了,殘暴的君主為什麽還要增加他的傷痛呢?

他雖然在笑,眼眸卻沉了下來。仿佛薰衣草田上籠罩了烏雲,他的聲音便變得像空氣般輕盈起來。

“對啊,他當然不是故意的。他是應當被原諒的。”

利衛旦走下臺階,從邢架上取下一根帶刺的藤鞭,将它浸入辣椒水,然後再提起來。他輕笑着将鞭子猛力抽出,那被綁在木樁上的騎士的臉上,立刻留下一道血凹。他沒有停下,鞭子在他手中變成一道道殘影,密集的抽打幾乎讓對方來不及慘叫。

等到他停手之後,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張血肉模糊、連眼皮也被抽爛了的恐怖的臉……

就見這個殘忍的劊子手轉過頭來——陽光正好落在他像月潭般彎彎的藍眸——他像是嘆氣般用一種愉快的語調說道:

“哎,我也不是故意的呢。”

周圍的騎士變得無措起來,最初他們為了芬恩的英勇與高尚,不遠千裏來到費奧納騎士團追随他,然而今天發生的一切驟然打碎了他們的偶像夢。神秘的逆齡化已經讓他們心頭産生了疑雲,而今君主暴虐的行徑更是讓他們生出憤恨的情緒。然而連盛着他們脾氣的瓷壇似乎也被打碎了,他們茫然地發現盡管他們無法茍同芬恩的行為,卻對此無言以對。

他們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另一個人——

菲奧娜騎士團的第一騎士,最英勇善戰的年輕騎士——迪盧木多-奧迪納。

而此時的迪盧木多凝視芬恩的目光是那麽複雜,仿佛裏面盤結着密密麻麻的陳年蛛網。

眼前的芬恩顯然不符合以往任何一次的形象,然而奇異的是,迪盧木多并沒有一刻生出“這不是芬恩”的懷疑。

是的,這就是芬恩。是他誓死追随的芬恩。

是什麽讓芬恩産生了這驚人的變化?……難道,芬恩也是重生而來的嗎?

想到這點迪盧木多垂落在身側的手不禁握緊成拳,他的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隐痛。他想起剛才芬恩在聽到高爾的聲音的瞬間閃過的隐秘的憤恨之色,便升起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迪盧木多就頂着衆多騎士的目光,走到了芬恩的身旁。

此時的芬恩,只不過到他肩膀的高度。他垂下眼眸的神态,使他冰冷的神色有一種叫人難過的溫柔。他伸手握住了他的鞭子,那根淌血的鞭子便無法再動彈。

利衛旦的身軀一僵——即使是偉大的魔王大人,被迪盧木多連續不斷地抛棄背叛之後,也留下了不可計算的心理陰影——他倒抽了口氣,手指因為震驚與憤怒微微發抖。

但是還有委屈。

以至于他澄澈的藍眸像是浸滿了風雨:“你要忤逆我嗎,迪盧木多?!”

即使是利衛旦也絕對不能接受這種可能,迪盧木多可以背叛他一次、兩次、無數次,但是只有這次不行。因為以往的背叛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只有這次,他信任他不會背叛,無論如何不會背叛。

所以他瞪大了眼睛,臉色因為濃烈的情緒而變得蒼白。

迪盧木多的喉中湧起一陣苦澀,但是他努力牽了牽唇角,他握着他手中的鞭子。

他沒有下跪,但已下跪。

“不要害怕,陛下。”他俯下身子吻了吻那罪惡而肮髒的血鞭,

“您的一切願望我都為您達成。”

☆、41 費奧納騎士團 四周目

閃電裂掼蒼穹,猶如巨人的雙手撕裂黑幕,暴雨随之傾瀉如注。狂風撼動着樹木,丈高的野草都已匍匐在地。在反殺維京海盜,将他們的魔法師多裏奇抽筋挖骨之後,費奧納騎士團還要繼續用頑強的意志力抵抗這如衆神狂怒的暴風雨之夜。

這注定是個不凡的夜晚。

高爾為首的幾個騎士緊緊地圍在一起,而迪盧木多依靠在搖搖欲墜的帳篷的入口。

像有所反叛的儀式那樣,這種結盟的會議首先要陳述對手的罪惡——邪惡的芬恩、可怕的芬恩、無可救藥的芬恩……

當其他騎士紛紛響應這種指摘,并努力傳達出共情之後,高爾才開始陳述一整個計劃:

他已經和康馬克國王達成了協議,由康馬克為芬恩舉辦慶功宴,屆時将芬恩擒殺。

這個陰謀鋪展開來講,并沒有什麽跌宕起伏與衆不同的地方。盡管芬恩帶領的騎士團将總是侵犯愛爾蘭的來自北歐的該死的維京人殺得潰退,深受海盜之苦的康馬克國王卻并沒有多少感激之情——沒有一個國王會希望在自己的國土之上,會有人比自己更富有聲望,也更具有武力。

所以,盡管康馬克國王對外宣言芬恩是個拯救愛爾蘭的英雄,但私心裏,他已将芬恩視為最大對手。

在他面前只有兩種選擇——和芬恩結盟;殺死芬恩。

作為一個野心家,康馬克君主知道,如果他想要成為愛爾蘭這片土地上最強力的君王,後一條荊棘之路才會通向最光明的前程。

高爾省略多數細節,将計劃大致托出,但是他還是略微懷疑迪盧木多。如果是以前的迪盧木多,即使對方不贊成他的反叛,他也有把握将其騙得團團轉。然而現在的迪盧木多卻叫他看不透。

此刻的迪盧木多在離開聚會圈一米開外的地方,露出離群的孤立氣質。他側身抱劍,對于這個偉大的計劃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回以熱忱,令高爾懷疑他背離芬恩的決心。

“……迪盧木多,難道你還在念芬恩的舊情嗎?”

其他騎士禁不住釋放出敵意,一個個審慎又緊張的盯視着迪盧木多,仿佛眼前的是一個未知的威脅。然而迪盧木多不為所動,他纖長的睫毛舒展着,仿佛只是因為孤獨而凝視着雨夜。少頃他才轉過頭來,輕聲說:

“沒有人的決心比我更堅定。”

他漫不經心地展開他握劍的手,盡管燭光不斷地晃動,但是在風瞬間止息的時候,在座的騎士還是看清楚了——

在那手掌上密布着針孔,仿佛出了什麽可怕的疹子,那只手上的血點比夜空中的繁星還要多。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

騎士淡淡地說道,“有別的計劃調動,再來告訴我吧。”

他不再理會其他騎士驚異的神情,轉身進入了瓢潑的雨夜。

利衛旦的帳篷又濕又冷,這樣的天氣簡直令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所以當帳篷被掀開,騎士矮身進來的時候,他順手操起身邊的燭臺向他砸了過去。銅制的堅硬燭臺磕在迪盧木多的額角,他白皙的額頭上立刻蜿蜒而下一道血痕。但是他仿佛并無知覺,仍舊自顧自地走向利衛旦。而利衛旦就十分陰郁地盯視着他。

此時的利衛旦已經變作了十二三歲的少年,坐在床榻上的時候顯得十分嬌小。因而為了能夠平時他,迪盧木多在他面前單膝跪下。他穿着略顯寬大的白色睡衣,一條金發淩亂地貼着臉頰,藍色的雙眸兇狠地瞪着他。

迪盧木多就撫摸他的頭發,輕聲道:

“您又失眠了嗎?”

此時已是深夜,本該徹夜守衛他的迪盧木多私自外出,讓偶然醒來的魔王大人心情很不美好。他不想問迪盧木多去了哪裏,因為無論是什麽理由他都生氣——他不該自作主張,沒經過他的允許就膽敢離開他的身邊。

利衛旦突然低下頭吻住了迪盧木多,底下的騎士在怔愣後輕柔地回應起來。利衛旦的雙手撫摸他鬥篷與铠甲下的身體,引得騎士動情的喘息。

然後他的一只手撫摸騎士飽脹的胸肌,另一只手卻摸出一根寸長的銀針紮入騎士動情之處——

“……!”

幾乎在一瞬間,飽滿的冷汗便一顆顆滾落額頭,騎士原先泛起粉色的臉龐瞬間變得無比蒼白。他的脊背僵硬,渾身的肌肉幾乎繃得要将緊身的戰褲都撐裂。

利衛旦的唇離開他褪去熱度的薄唇,他溫柔地将那根針拔出,之後又緩慢地撚入……

看到騎士痛苦無匹的面龐,他狂躁的氣場逐漸平靜寧和下來。

終于他不再以此為樂,而是頗為無聊地将那根針丢在一邊。騎士幾乎無法維持跪姿,然而他的神色卻除了生理性的痛楚之外并無一絲情緒。沒有埋怨,亦無怨恨。

只是在利衛旦将針丢開之後,才用有些隐顫的優美聲調,溫柔地說道:

“現在,您的心情好些了嗎?”

……

眼前的宴席,說是鴻門宴也不為過吧。

利衛旦聽着康馬克國王恬不知恥地說着崇慕的話,在聽到對方說想要将愛女嫁給自己後發出一聲嗤笑。

如果是60歲的利衛旦,康馬克自然是願意用聯姻來籠絡的。因為一個美麗的公主,至少可以穩住一個英雄十年吧?而對于暮年的英雄來說,時間才是最大的敵人。到時候,就算芬恩與康馬克決裂,也早已成為一個有心無力的白發老者。可是此時的芬恩呢?

對一個面容只有12歲的、也許還沒有性成熟的少年說出想要嫁女兒的話怎麽看都不太合适吧?

雖然此刻的芬恩處于逆齡化階段,然而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芬恩衰退成無力的嬰兒還是從此永葆青春,不再被時光奪走生命。所以面對外形只是個孩子的芬恩,康馬克感到的威脅比面對年老睿智的芬恩更大。

眼前的芬恩舉止顯得天真無邪,仿佛連心智也随着面孔衰退成了幼兒。然而康馬克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一個睿智的國王不值得害怕,而一個睿智的暴君就不能不使人膽戰心驚。

作為在政治中心浸淫多年的人,康馬克敏銳地感受到了芬恩身上危險的氣場。菲奧娜騎士的暗中投誠讓康馬克心中像是吃了定心丸。所有人都在等一個訊號,然後一切就那麽突然地按照計劃地發生了。

陷阱與叛亂。

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利衛旦幾乎沒有吃驚,反倒是開心地笑了。

終于等到了這一刻,要在那些可惡的罪人的鮮血中浸泡寶石的時刻。

費奧納騎士團的騎士與騎士相互砍殺,而皇宮的戰士也在與菲奧娜的騎士砍殺,場面亂成一團。而淺笑着飲酒的利衛旦,仿佛有一種獨特的個人魅力。以至于在他喪盡天良地做出各種殘忍之事之後,還是有無數騎士為了他奮不顧身地厮殺,一時間兩方人馬竟然勢均力敵。

漸漸的,國王和高爾一方占了下風。這顯然出乎人的意料。

本該前來救援的外部皇家禁軍一個都沒有來。

大廳的出口幾乎被屍體給堵住了,不過有人清理出了一條道路。是迪盧木多,他提着滴血的Gae Buidhe站在門口處。比起Gae Buidhe,Great Fury更适于殺戮,但是利衛旦喜歡他用這把槍殺人。

“迪盧木多——!”高爾發出驚喜的呼叫,但是他有一瞬間遲疑了。

毫無疑問,迪盧木多贊成他們的計劃只是為了騙取情報,他一個人就把宮殿外的幾百援軍全部殺光了。而他也毫不遲疑地用Great Fury捅穿了高爾的喉嚨。

所有人都可以随便的死去,但是格蘭尼公主不同。

盡管這一周目的她還來不及做出對不起利衛旦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跟利衛旦說,放過格蘭尼公主吧,不管未來的她如何行事,此刻的她都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還沒發生的事情判她有罪……惡魔是要發笑的。

他一定會告訴你——

這個女人之所以無罪,是因為我選擇了在她無罪的時刻重生。

只能活在現在的凡人自然無法判決未來之罪。

然而「我」卻不同。

我是撒旦,是人類永恒的罪惡。

我存在于過去、現在與未來之中,

過于的罪、現在的罪、未來的罪都歸屬于我。

利衛旦就蹲下來,撫摸着瑟瑟發抖的格蘭尼公主。

他好像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對迪盧木多說話:

“她真美,對吧?”

不愧是愛爾蘭神話傳說中的美女,她的美是幾乎不遜色于迪盧木多的。

“……全世界最美的婊-子。”

一個美麗無比的、無辜的公主就要被處刑了。而那個暴虐的殺人犯竟然還邀請無數上等人士前去觀賞。

他就不怕有良心的人結成同盟頃刻将他推翻嗎?

這個會場像是羅馬競技場一般宏大,也像羅馬競技場一樣深。看客們都坐在高臺之上,站在高大的羅馬柱之間,看向底下的圓形場地。人們惴惴不安地猜測他要怎樣對待嬌嫩可憐的公主,那個暴君。

一張用花與藤蔓編織的椅子被擡上了會場,椅子上坐着公主——不如說是綁着吧。藤蔓在編織的時候将公主的手腕固定在了扶手上。其後是王宮大臣,他們就沒有坐着的待遇了,全都被迫跪在公主的身後。這個場面真有點像是百官朝見了。

劊子手呢,人們沒有瞧見。

人們忐忑又有點好奇的等待着,然後便看見第一片花瓣落了下來。

揉了揉眼睛的人發現,風中飄着的确實是花瓣。一開始零落唯美飄蕩的花瓣,逐漸變得紛揚起來,像是一場龐大的花雨。逐漸變成花的風暴、花的瀑布。

這場柔美的花雨持續下了一天一夜,人們看到公主金色的卷發拖到腰袢,她光裸的腳踝很快就被粉色的花瓣淹沒了。眼前的畫面美得不可思議,簡直就像是夢幻的童話的場景。

在花雨中的公主,令人們如癡如醉地望着。

那些花瓣像是雪一樣蓋住了公主的全身,公主變成了一個花瓣堆成的雪人。

真美呀。

人們還是要在心中嘆息。

就這樣,花雨持續地下着,簡直像是聖經中連續不斷的四十日夜的雨水。

等人們從這種迷離的美中回過神來,公主已經被花瓣淹沒了。

眼前只剩下了花的海洋。

人們沉浸在美的喜悅中。

然而那美麗的公主和一百多個大臣,就在人們的欣賞的目光中,被花瓣活埋,直到窒息。

……

惡魔最大的惡,不在于惡魔本身。而在于世人。

芬恩-麥克庫爾。

這個本該屬于英雄的光輝之名,從此将與永恒的罪惡所糾纏。

而本該是愛之國的寵兒的光輝騎士——迪盧木多,從此也将深陷髒污的泥沼。

利衛旦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突然停住,他用手捂住嘴唇,但是還是比咳嗽慢了半拍。于是他喉中的鮮血從指縫間噴濺出,将雪白的床單染白。

但是他是很快樂的。

因為那本該無比苦澀的騎士的高貴的靈魂,正在散發着悠長而馥郁的芬芳。

利衛旦欣悅地捉住迪盧木多的手,快樂的藍眸仿佛在陽光和春風中搖晃的矢車菊:

“和我一起死好不好。”

眼前的騎士單膝跪地,就着那孩童的手溫柔一吻:

“好。”

他的神色不再是淡漠與冷酷,而顯露出無限的縱容與寵溺。

【END】

後記

在無盡的虛空中,一個金發青年的形象逐漸凝現。

他俊美的面容無可形容,他純淨的眼眸也無可形容。

造物主讓他引誘一切事物堕落,卻又偏心地在他身上凝聚了一切美好的表象。

他靈魂上曾被洞穿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他終于又成為了肆無忌憚的魔王。無需再獵取靈魂,各個世界自有惡魔與罪人為他供奉嫉妒之力。他重新成為了萬惡的王者。

這個時候一顆毛茸茸的光球向他飄來,繞着他飛來飛去。

他的神色浮現出一種漫不經心地不耐,随意地伸出手指将它彈開:

“……地獄不适合你,克勞狄烏斯。”

那顆光球就遠遠地飛了出去,它努力地想要飛回來,但是卻無法抗拒力的慣性。

他開始召喚地獄,這宇宙的虛空中便開始彌散起硫磺與火焰的氣味……

最終他沉沒地獄,淹沒于萬惡之所。

【END-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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