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形計
“淩晨去盤山公路和人飙車?許斯嶼!你才多大?你長能耐了是吧?”
中年男人手裏握着根不知從哪兒順來的竹條,眉頭緊鎖,臉色鐵青,胸脯起伏着,顯然被氣的不輕。
“我已經成年了,都十八了。而且也已經拿到摩托車駕照了。”男孩替自己辯駁。
“成年?你今年別說是剛滿十八,就算二十八了,我也是你爹,你也該被我管!不讓你幹嘛,你就得老老實實聽我的!”中年男人咬牙切齒。
“那個男孩萬幸只是輕度骨折,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是不是想玩這個把命搭進去?”
許晉差點沒被他的好兒子氣死。
天知道他接到老師電話,說他兒子前兩天大半夜跟人飙車玩的時候,他有多心梗。
還是那男孩骨折,瞞不過家裏,這才不得不說了實話,家長随後就鬧到了學校去,一起同行的孩子家裏都被通知到了。
許晉抓着竹條,揮的空氣裏都帶着一陣淩厲的響聲:“如果學校不說,你是不是就沒打算告訴你爹?”
“爸。”男孩穿着條黑色的破洞牛仔褲,外面套了件短款的皮夾克,卻端端正正的靠着牆站着,裝着乖巧的同時還不忘替自己辯解,“那是江奇他技術不好,你看我這不就沒事嗎?嗯,你看看,一點事兒都沒有,身體嘎嘎硬,吃嘛嘛香!”
他知道此刻該如何讨巧,以便自家老爸消火。
但許晉卻差點沒被他這歪理氣笑:“這麽說我是不是還應該誇你兩句?”
許斯嶼撓了撓頭,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嗯,那倒也是不必啦!雖然我技術确實…嘶——”
話沒說完,竹條抽到身上的痛感卻讓他忍不住猛地抽了一口氣。
他一手柔着被抽的地方,擡頭不可置信似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許晉瞧:“爸!”
許晉不為所動,一手握着竹條,在另一只手手心裏有節奏的敲打着,沉聲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媽給你取這個名字的意義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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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又來了,又要被迫開始歌頌父母愛情了。
許斯嶼忙不疊的連連點頭,生怕回答慢了下一鞭就來了:“記得記得,斯文儒雅,然後同音長相厮守的厮。老媽喜歡小島,所以給我取了個嶼字,也同音與君長相守的與,象征了你們倆的美好愛情。”
許晉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想問問你,斯文儒雅這四個字,你跟哪個字沾邊兒了?”
許斯嶼沉默了一下,試探性的道:“斯…?”
好歹他名字裏确實有這個字。
盡管這個形容詞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許晉嘴角抽了抽。
他知道,這次不給許斯嶼個教訓的話,他是真的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許斯嶼成績其實很不錯,重點高中全年級前五十的水平,但馬上就要升高三了,他再這樣玩下去,再好的天賦也要被他玩廢。
他想起什麽,飛快的在腦子裏轉了一遍,越發的覺得可行,轉頭直勾勾的盯着許斯嶼。
許斯嶼原本有些松懈的動作立刻複原規範,警惕的看着許晉:“爸?你想幹什麽?”
許斯嶼實在太過了解他爸這人,平常看起來笑呵呵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實際上除了對他媽,對其他人都蔫壞。
老男人可有城府和心計,要不然他們家也不會這麽有錢。
看他這表情,許斯嶼心裏就已經隐隐的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防備的盯着他。
“也沒什麽…”許晉輕飄飄道。
還沒等許斯嶼松一口氣,他緊接着又開口:“你不是愛玩嗎?我尋思着那個什麽開了好多年的什麽改造節目,叫什麽孩大十八變還是什麽的?我給你報個名,你這個暑假兩個月就去那裏玩玩怎麽樣?”
許斯嶼:“……???”
這真的是陽間父親能想出來的操作?
“爸?”
許晉忽略掉他那不可置信的小眼神,作勢就掏出手機打電話,并拿着竹條在他面前杵了兩下,示意他站好。
等許斯嶼老實站好了,他才從客廳去到了廚房,父子倆都可以看到對方,許斯嶼卻聽不見他在和誰講電話。
許斯嶼一邊焦急着,又畏于父親偶爾表露出來的權威,不敢有什麽大動作,只能在內心裏默默祈禱。
祈禱許晉只是随便打了個電話裝樣子,目的是吓唬他玩。
廚房內。
電話被接通,許晉面上依舊沉穩,但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喂?您好,是周老嗎?”
周振嶙今年六十五歲,依舊中氣十足:“啊,是啊。小許啊?”
許晉:“是我是我。”
周振嶙:“你小子好久都沒給老頭子打電話了,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啊!說吧,什麽事?”
聞言,許晉也不拐彎抹角,但基本的寒暄還是要有:“您瞧您說的,我們這做小輩的可一直記着您呢。我是想問問,七七她不是馬上也放暑假?您老人家又該帶着她去山裏度假了吧?”
周振嶙人老了,就是喜歡一些安靜的地方,平日裏孫女要上學,每逢暑假,他都會帶着孫女去山裏住一段時間。
雖然是山區,可環境優美依山傍水的,閑來無事種種菜釣釣魚,很是惬意。
周振嶙說:“是啊,等七七她放暑假,就帶她去了。怎麽,你也想來?”
“不是不是。”許晉笑到,“這不是我家逆子不服管教嗎,我尋思您老還差個種地挖菜的苦力不是?這不,給您送苦力來了。”
周振嶙哪還能不懂,爽快答應:“行,那到時候就讓你家那小子去我那兒住一個暑假,不過我可說好了啊,到時候你兒子吃苦你可別心疼啊!也別賴我。”
許晉巴不得給他點教訓:“不賴,怎麽會賴您呢?我還希望您可千萬別心軟放過他才好,什麽髒活累活交給他幹就對了。”
“行!”周振嶙失笑,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事?”
許晉讨好的笑了兩聲:“那個,我這不是給他點教訓?我忽悠他說給他報名去參加那個《孩大十八變》,您那邊……”
他話沒說完,周振嶙卻能聽明白,他覺得有意思,也願意配合:“行啊,我家七七就喜歡走到哪兒都拍拍拍,到時候讓她裝攝像去拍你家那小子。”
許晉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應到:“行,那到時候我這個做叔叔的給七七包個大紅包感謝她。”
周振嶙也沒推脫:“好,那到時候我派個人去接他?我記得你家小子是叫斯嶼對吧?”
許晉:“是的。”
兩人又寒暄了一下家常,許晉這才挂了電話。
一擡頭,自家兒子十分幽怨的靠在牆邊盯着他看。
許晉不慌不忙的挂了電話,還不忘把電話的備注從“周老”改為了“孩大十八變節目組”,這才向許斯嶼走過去。
“站好了站好了!誰教你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我和你媽是這麽教你的嗎?”
許斯嶼重新站的筆直,一邊盯着他問:“爸,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孩大十八變的節目組。”許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他,“我已經跟那邊聯系好了,暑假一放假,就會有人接你過去,記得提前收拾好你的東西。”
許斯嶼這時還抱有一絲僥幸:“爸,咱們家産業跟娛樂圈電視臺什麽的也扯不上關系吧?你哪來的人家節目組電話?”
許晉直接把電話重新打過去,趁着還在響鈴的時候說:“你以為你老爸白吃這麽多年飯的?連這點人脈都沒有?”
電話重新被接起:“喂?”
許晉快速問到:“您好,是孩大十八變節目組的嗎?”
周振嶙反應很快:“是啊,你是剛剛打電話說要把兒子送過來的那位吧?”
許晉應聲:“是的。”
許斯嶼心涼了半截,但仍然想揪出點蛛絲馬跡:“我怎麽聽着這聲音有點老?”
“不許胡說!”許晉壓低了聲音警告他,“沒大沒小,這是總導演!”
許斯嶼讪讪噤聲。
那邊的周振嶙顯然也是個戲精,還不等他們這邊說什麽,自己就開始編起了劇情:“你家小公子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過了啊,非常符合我們節目組的招人要求,面試已經通過了,暑假就可以來錄。”
許斯嶼一整個僵住。
後面又說了些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和茫然,腦子裏飄飄蕩蕩只浮現了兩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兒?
等許晉挂了電話拍了拍他的肩,許斯嶼才勉強回過神來。
許晉看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內心稍有些耍到兒子的得意,不過面上卻依舊泰然自若,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好好珍惜你暑假前最後一段時光,但是,也千萬別想着再去搞這些有的沒的,不然明年繼續送你去。”
許斯嶼:“……”
“哦。”
他猛地想起什麽,內心升起希冀:“那我媽知道這事兒嗎?”
他媽向來疼他,絕對不可能舍得自家親兒子去山區吃苦的!
“不知道。”許晉幹脆的打斷了他的念想,“不過我已經給她發了消息。你放心,這次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非去不可。”
許斯嶼:“……”
魚哭了水知道,他哭了誰知道?
—
或許是這個威脅起了作用,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許斯嶼整個人安分的不像話。
就連平日裏一起逃課翻牆去網吧打游戲的狐朋狗友齊星都有點詫異:“嶼哥,你這是要金盆洗手啦?”
“去你的。”
許斯嶼平日裏也就會在父母面前性格活躍點兒,露出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應有的活潑和朝氣,但在學校裏時那可是非常高冷不好惹的那一挂。
他睨了齊星一眼,冷着聲道:“不會說話就把你這破嘴閉上。”
什麽金盆洗手?
說得他像那種黑.幫老大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似的。
他,許斯嶼,現在可是積極上進的好男兒一枚。
齊星不知道這小少爺又哪根筋搭錯了,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倒也不生氣:“什麽鬼啊?你爸批你了?”
許斯嶼一點也不想多提這事兒。
難不成他要說:“诶,我這暑假就去參加變形節目了,說不定你今年下半年就能在水果臺每周五的黃金檔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這不是純純有大病嗎。
他現在只希望他爸能忘了這事兒,或者看他表現優異的情況下決定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雖然他平日裏不愛看這種過于抓馬的節目,不過網上總是流出各種剪輯視頻,他也看過一些。
什麽被狼狗追着攆啊,什麽被豬拱屁股啊之類的,數不勝數。
在那兒吃飯還得燒柴火,一頓飯做下來把臉熏的黢黑,每天天不亮就得起來幹農活……
不行,不能再想了。
許小少爺默默的在內心給自己的身體素質下了個評定。
他身嬌體弱,吃不得山區的苦。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開文啦~蕪湖~
許小少爺:我很嬌弱,請別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