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山區
高二的期末考定在了七月一號到三號這三天,前面兩天許斯嶼回家的時候,父母都不在家。做飯的阿姨提了一嘴,說他們最近大概很忙。
這不免讓許斯嶼松了一口氣。
很忙,就代表着沒時間管他,同時也代表着,說不定他就不用去參加那個什麽鬼變形節目了。
第三天考完,許斯嶼回到家的時候,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些。
在玄關處換了鞋,狗狗祟祟的探頭觀望了一番,客廳沒人,廚房裏也只有阿姨在做飯,他松了口氣。
剛站直身子,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随着他爸那頗為體貼的提醒:“前幾天忙死了,忘記提醒你收拾東西了。你媽也是怕你毛手毛腳收拾不好,現在正在幫你收拾呢,明天你就可以開啓這段也不知道愉不愉快的旅程。”
一字一刀,刀刀都往他心窩子裏戳。
他萬萬沒想到,他媽居然也妥協在了他爸的惡勢力之下。
天要亡他。
這下許斯嶼是半點希望都沒有了,就連一向的好胃口也突然一下就沒了,晚飯堪堪吃了半碗。
何雅看着他有氣無力上樓的模樣,終究還是有些于心不忍:“老公,咱們這麽忽悠兒子真的好嗎?”
許晉夾了一筷子牛肉到她碗裏,提醒她:“你可別忘了半個月前他幹了什麽好事,我已經把他摩托車駕照收了,你不給他點教訓他不會當回事的。”
何雅也了解自家兒子,說到底也是自己寵大的,性格确實頑皮不懂事了些,還好這次沒受傷,不然她肯定接受不了這刺激。
聞言,她也不再有異議:“是,讓他吃點苦也好,男孩子是要多鍛煉鍛煉。”
另一邊,回了房間的許斯嶼恹恹的躺在床上,打開了一款射擊類手游,才剛上線,彈窗裏就彈出了齊星的組隊邀請,他點了個接受,順手取消了準備。
齊星的聲音帶着點雜音從耳機傳來:“怎麽說啊嶼哥?打不打?我還差一顆星上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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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嶼這才點了準備:“打。”
兩人打的是雙排,平日裏一起玩多了,配合的很是默契。
只不過心思敏銳如齊星,還是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你不對勁啊嶼哥?你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怎麽感覺那個狀态死氣沉沉的?咋了?沒考好被你爸說了啊?”
齊星也只能想到許斯嶼情緒不高的原因是因為他爸了,畢竟自己又沒惹他,而且許斯嶼他媽對他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他這個人呢,似乎也很難因為其他不太重要的人影響心态。
“不是。”許斯嶼煩躁的啧了一聲。
其實事到如今板上釘釘,也沒什麽不能講的,畢竟去那種節目也不能帶手機,到時候他也很難解釋他究竟去了什麽荒郊野嶺,連手機都不能用。
許斯嶼想了想,還是說了:“就咱們上次不是出去跟八中的那群孫子飙車了嗎,我爸挺生氣的,說要送我去參加那個《孩大十八變》。”
氣氛陡然間陷入了沉默,齊星的游戲人物也停下了動作。
轟炸區在此時開始轟炸,兩人所處的這片區域正好就是轟炸區的中心,轟炸最密集的地方。伴随着爆炸聲,直接把站在房區外一動不動的齊星連炸帶補,成了一個冒着綠煙的盒子。
許斯嶼連讓他爬進房區救他的機會都沒有。
許斯嶼:“……”
這把齊星是必定要扣分了,不過他現在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麥克風裏傳來了齊星毫不留情的狂笑:“哈哈哈哈嶼哥,不是,你要去參加什麽?”
“笑個屁。”許斯嶼沒什麽情緒的怼他,“要不我讓我爸也給你弄個名額?”
齊星笑到嗆到,忙不疊的憋住笑認錯:“咳咳,錯了錯了,祝你玩得開心。”
許斯嶼:“……”
“滾,麻溜滾。”
與此同時,他從山頂打了最後一個要進圈的人,頭頂落下了空投獎杯,不過許斯嶼懶得打,直接點了退出,回到了組隊界面。
齊星剛剛關麥笑了好一會兒,現在笑也笑夠了,也知道不能太得寸進尺,只問他:“那怎麽說?還打不打啊?”
“廢話。”許斯嶼不想和他多扯,“房主轉我。”
齊星聽話的轉讓了房主,許斯嶼直接點了下一把。
可能是為了彌補接下來兩個月不能玩手機的悲傷,許斯嶼每一把都打的很兇殘,一百個人的地圖,他一個人可以殺二十個,全程帶着齊星開着車到處找人殺。
這一打就打到了淩晨四點,還是齊星困的不行,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叫了停:“不打了不打了,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其實許斯嶼也沒好到哪去,這幾天他複習的挺認真,一天也就睡六個小時,昨天考完試回來就沒有補覺,吃完飯就打到了現在。
他也困了,但是他不想睡覺。
手機這東西,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似乎是多玩多賺。
“行吧,那你睡吧。”許斯嶼怕自己手滑點了開局,握手機的動作換了下,伸手拿過床頭櫃的礦泉水喝。
齊星口齒不清的應:“好,那我先下了。嶼哥,你也早點睡。”
許斯嶼含着一口水,不重的嗯了一聲。
齊星退出了隊伍,許斯嶼盯着游戲準備界面看了片刻,也覺得沒什麽意思,索性上滑退出,點進了某音。
似乎是為了膈應他,許斯嶼一點開,就是營銷號發的關于《孩大十八變》某期節目的剪輯解說。
《孩大十八變》作為水果臺知名的節目,已經拍了十年了,致力于把有錢卻性格乖張的富家子弟送去山區,體會體會山區生活的艱辛不易。
而每期節目介紹主人公的時候,都是不約而同摔東西、暴走、怒吼以及對父母出言不遜的場景。
其實許斯嶼并不理解他們這樣的行為。
無能狂怒什麽的,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問題。
而且父母生養着自己,再怎麽說,也不能不尊重父母。平時和父母拌拌嘴也就算了,辱罵父母這種事,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不過這個節目的争議也一直很大,一部分人說有劇本操控,畢竟改造前後的反差越明顯,讓人覺得有沖突性,越能引起別人觀看的興趣。
另一部分人則堅信沒有劇本,就是拍的最真實的情景。
網上衆說紛纭,真實情況究竟是什麽樣,那也只有參加節目的人和導演組知道了。
節目組從不站出來回應,畢竟網友讨論的越多,好奇前來觀看的人也就越多,他們的收視率也就越高。
許斯嶼看解說看的昏昏欲睡,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在想:他到時候是不是也得摔點東西?
不然似乎不太符合這個節目的形象。
—
第二天一大早,許斯嶼被人叫醒。
他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窩坐起身,再次睜開眼時正好與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對視上,差點沒吓一跳。
“卧——”
另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了一旁站着的父母,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換了句他們聽着不生硬的:“我的媽呀,你們這是要幹嘛?”
那高壯的男人伸出了大手,朝他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孩大十八變》劇組的司機,你可以叫我劉師傅。”
周老找來的司機有點不靠譜,連劇組和節目組都分不清。
許晉看了眼自家兒子,看他估計還沒徹底清醒,沒聽出什麽不對勁,這才松了口氣。
許斯嶼略顯僵硬的跟他握了個手,詢問到:“啊,劉師傅你好?是現在就要開始拍了嗎?”
一邊問,他一邊看了眼對面牆上的機械挂鐘。
時間顯示是六點半。
六點半……
許斯嶼頗為頭疼。
劉師傅一時語結。
周老只跟他說要他裝是什麽節目的司機,沒有說什麽拍什麽東西啊?!
額了半天,他才勉強想出了一個說詞:“不用,我們節目改版了,不拍家裏了。”
“是嗎。”許斯嶼沒深究,掀開身上的薄毯,“那我現在起來,稍等一下。”
劉師傅點點頭。
在許斯嶼洗漱期間,他給周老發了微信:【已經見到了,這小孩性格不錯,這麽早叫他,他都沒有發起床氣】
周老:【ok,收到】
臨走之前,阿姨給他塞了些吃的,許斯嶼捏着熱乎乎的早餐,差點沒當場表演一出鐵漢落淚。
不過出于為自己的形象考慮,還是忍住了。
劉師傅拉着他的行李先放進後備箱,許晉和何雅就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吃東西。
終究,何雅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叮囑他:“夏天了蚊子多,你愛招蚊子,我給你準備了不少藥還有花露水,都在那個小箱子裏,還有洗衣液什麽的也都在裏面。你在那邊記得照顧好自己,如果去摘蘑菇什麽的,也要跟着本地人一起摘,不要自己不懂的瞎摘瞎吃,知道嗎?”
許斯嶼點點頭,難掩哽咽的嗯了一聲:“會的。”
上了車,他把車窗降下來,沖着何雅招招手。
自家離自己越來越遠,門口的那兩道身影也越來越小,許斯嶼磨磨蹭蹭的轉過身坐正。
劉師傅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打趣到:“怎麽?沒出過家門啊?”
他心裏空落落的,也忘記了在外人面前裝高冷這一說,只悶悶不樂的搖了搖頭:“出過。”
但是沒去過山區。
劉師傅安撫道:“沒事兒,那邊除了位置偏點,其他的都挺好。”
許斯嶼少有在外人面前情緒外露的時刻,他只不過剛剛離開家的時候有種莫名被抛棄的感覺。此刻也已經緩了過來,又恢複了一貫在外默不作聲的模樣,淺淺應聲後,就靠在了車上補眠。
青鳴山位于雲市,從海市駕車過去将近四個小時的路程。越往裏走,山路就越崎岖不平,颠的許斯嶼屁股都開始疼,被迫的提前醒了過來。
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看着前方越來越窄的路,問了一句:“到了嗎?”
劉師傅望了眼路,回他:“快了。”
這個快了,讓許斯嶼又颠了十分鐘,颠到屁股發麻,整個人都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他才看見了前面不遠處站在那等的人。
一個老人,一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許少爺:勿cue,懷疑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