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阮绾醒來時,發現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靜寂無聲,她渾身乏力,壓根不知發生何事,她明明記得,方才她正要離開都城啊。
她心裏驚恐,想要開口喊人,喉間一陣痛感襲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阮绾瞬間白了臉色,然而無論她如何做,都無法像往常一樣正常說話,只能發出嘶啞的“噫呀啊”的聲音。
她掙紮着起身,想去找人,可渾身發軟,只能伸手朝着虛空抓去。
此時一旁傳來低沉的聲音道:“別費力了,他給你灌了啞藥,又給你下了迷/藥。”
阮绾心裏一驚,聞聲看去,一個身着朱紅蟒袍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盯着她,猶如看死人一般,目光冷漠陰翳。
來人正是她的前夫沈彥恺,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手中不僅握着大權,而且如今還是京中炙手可熱的男人。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她的竹馬,她當然不信,腦海中浮現出男人溫和寵溺的笑,撐着一旁就要起身,然而一用力,渾身就酸痛非常,背後冷汗直冒。
男人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眼前人掙紮,一陣莫名怒氣湧上心頭,他開門見山道:“他如今順利拿到你手中的嫁妝,又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已經同尚書府的小姐訂了親,至于你,已是廢棋。”
男人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不偏不倚紮入阮绾的心中,一刀又一刀,毫不在意她的死活,阮绾赤紅雙目,狠狠瞪着男人,這怎麽可能?
她所愛之人,怎麽可能背叛她?
阮绾看着男人眼底的嘲諷之意,只覺得心髒驟痛,喉間哽着一口鮮血,讓她止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好似要将整顆心髒咳出來,剜心般的痛感自胸腔蔓延,直逼天靈蓋,令她痛不欲生。
女子發出嘶啞的咳嗽聲,聽着就像深秋枯葉被踩在腳下的聲響,蒼老聒噪,男人微微皺眉,修長指尖微動,一杯茶水悄然出現在阮绾的床頭櫃上。
不待阮绾有所動作,男人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慢條斯理道:“你心知肚明,不過自欺欺人而已,他為了讨好尚書府,不惜将你送到他那位六旬岳父的床上。
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經給你下了毒,我之所以救你,并非是因為同情你,不過是想看看你含恨而死的下場罷了。”
男人一言一語,看似不留體面,阮绾知道,這是罪有應得,這是她咎由自取,他雖這般說,可卻是給她留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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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沈彥恺是娃娃親,她為了給他沖喜嫁給他,明明她貴宰相之女,明明她已有喜歡之人,最後被家族無情抛開,當做棄子。
沈彥恺家族不興,年紀又大,她壓根看不上他這種寒門子,便對他百般刁難,以至于為了離開,不擇手段。
她害他父親被殺,害他家破人亡,這并非她本願,她只是想離開而已,只是她沒腦子,愚蠢至極,才釀成這樣的後果。
阮绾費力撐死身子,看着眼前男人,她的前夫沈彥恺,她曾經看不起的,不屑一顧的男人,如今已經是朝廷炙手可熱的新貴。
她心裏一窒,猛然咳出一口鮮血,低頭一看,滿目鮮紅,她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顫巍巍朝着伸出手,嗫嚅着唇,除了滿心枯澀,不知說什麽。
男人身着朱紅朝服,面容俊美蒼白,略顯病态,目含冷意,手中不緊不慢摩挲着一串玉珠,看着她道:“後悔嗎?”
後悔嗎?她原以為後悔二字,同她永遠是不搭邊的,如今想來,當然後悔,她不該識人不清,以致被人利用,如今落得如此凄慘下場。
呵,還真是嘲諷至極,這也是她罪有應得麽?
阮绾目光呆滞,沒有定處,周圍場景慢慢遠去,她短短的二十年人生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中飛快閃過,從她出生,嫁人,到此刻,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看向男人,慘然一笑,朝着他無聲說了一句話,話未說完,她便垂下了頭,眼睛死死盯着被褥上的鮮明血跡。
紅,滿目鮮紅,阮绾發現自己死了,卻依舊能看到東西。
她能看到男人昏暗不明的臉,看到他将自己抱在懷裏,低着頭,好像再說什麽。
她想細細深究,眼前場景突然一轉,自己竟身處花轎中,轎子晃晃悠悠,周圍喧鬧,無比真實。
她下了轎子,看不清周圍景象,只覺得模糊,她扶着男人的手進了門,一路上衆人的面容飛快閃過,周圍景象陌生熟悉。
阮绾跟在男人身後,拜了天地,又入了洞房,迎親的曲兒一直響着,好像要徹夜不休,她進了洞房,看着周圍滿目的紅,想到了自己臨死前吐的血,斑斑點點,令人驚恐。
她這是到了十八層地獄麽?聽說那裏的小鬼會将人架在火上烤七七四十九天,将全身罪孽除盡,方才放人離開,阮绾這般想着,只覺得毛骨悚然。
阮绾呆呆盯着跳動的燭火,聽着不知何處傳來的雨聲,整顆心濕/漉/漉的,沾滿血跡。
她正滿心疑惑,此時房門被人推開,有個丫鬟滿面春光走到她身旁,是她的貼身侍女青棠,她記得青棠兩年前就死了,看來她是真的死了。
青棠看着呆呆的姑娘,笑道:“姑娘,您是不是餓了,吃點東西吧?”
吃什麽東西?她不是死了嗎?陰曹地府合着還包飯食和住宿?
阮绾看着青棠輕車熟路的模樣,好像已經習慣了地府的生活,只覺得她可憐,鼻子一酸,抱着人就哭了起來。
少女哭聲凄慘,帶着無盡的不甘和痛楚,青棠看着自家小姐像是哭喪一般,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急急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您就算心裏不情願,也別哭得如此大聲,被人聽去不利于您的名聲啊!”
阮绾被青棠捂着嘴鼻,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發現就算是青棠死了,也還是像個老媽子絮絮叨叨,力氣依舊大如牛。
“瓦不胡,你松叟。”她扒拉着青棠的手,費力說道。
然而話音一落,她就驚了,她不是被灌了啞藥嗎?她又哼哼了幾聲,果然能說話,不對勁,這周圍的一切都不對勁,這一切看着不像是夢。
青棠說這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她的大喜之日已經過了五年,阮绾像是想到什麽,一把推開青棠的手,擡起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朝着門口走去。
她掀開門簾,大風攜裹着雨水撲頭蓋面砸來,涼意刺骨,她閉着眼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她記得成親那日,的确有這麽一場雨,如今重新感受,竟這般真實。
此時身後的青棠走上來,看着自家小姐髒兮兮的小臉,胭脂水粉早就暈開,瞧着像個唱戲的,她無奈道:“姑娘,趕緊進來吧,若淋了雨,可又要生病了。”
阮绾聞得“淋雨”二字,猛然睜眼,便看到一個身穿喜服的男人跪在雨中,剛好男人此刻擡眼,對上她的目光,冰冷淡漠,不含絲毫情感,像是打量死人一樣看着她,同她臨死前,看到的目光一樣真切。
她收回目光,只覺得背後發毛,原本模糊的景象,也漸漸清晰,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得驚叫出聲,這不是夢!
她竟然回到了成親這一夜!她為何回到成親這一夜?為何不是更早一些?難道是因為自己前世罪孽深重,今生是來彌補錯誤的麽?
阮绾思緒紛亂,她想起前世,自己貌似往男人心窩子踹了一腳,這一腳的殺傷力看着不大,但是前世她讓男人跪了好幾個時辰,最後差點将人害死了。
前世由于自己任性妄為,沈彥恺的身體自成親這一夜落下病根,而且第二日她因為這件事還同他的妹妹起了争執。
從那以後,她處處針對自己,不給自己好臉色,鬧得雞犬不寧,可謂令人頭大。
“姑娘,您怎麽了?”一旁的青棠看着神神叨叨的姑娘,以為她是受了打擊才變得如此。
不妙,不妙,阮绾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如今已經被家族抛棄,曾經在意之人又是山中狼,眼前人前世好歹還将她從虎口救出來,她萬不能這樣對他。
阮绾提着裙擺連忙朝着男人跑去,誰知腳下打滑,這就直直跪了下去,只聽得衣物摩擦地面的聲音,加上地面濕滑。
她以跪着的姿勢滑到了男人面前,加上她的臉瞧着極為駭人,将男人驚得眉頭微挑,像是不明阮绾此舉何意。
沈彥恺鳳目微眯,唇邊勾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道:“阮小姐,莫不是又想出別的招為難沈某。”
阮绾此刻只想死去,這真是出了一個笑掉大牙的糗态,還當着她這個前夫的面,假如能重新來過,她寧願下地獄。
她心裏欲哭無淚,忍着膝蓋的錐心之痛,面上幹笑道:“夫、夫君這是什麽話,我只是擔心夫君身體,天冷地涼,你起來吧。”
男人居高臨下看着少女軟軟叫着自己夫君,好像方才那腳不是她踢的,這小丫頭怎麽有兩幅面孔?
他收回目光,壓根沒有半分不滿,語氣平平道:“沈某不敢。”
阮绾看着男人順從的模樣,知道她并非面上這般溫和,他可是年紀輕輕就成了當朝宰相的人,表面溫和,背後插刀,乃是常事。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阮绾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忍着膝蓋處的痛意,費力擡起手,讨好般為他擋雨,腦子一熱道:“你……你若不起,今日就別想上榻……”
語落驚人,男人挑眉,狹長鳳目閃過深意,他低頭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瞧着風一吹就倒了的瘦弱小身板。
明明她自己都站不穩,還想着給他遮雨,相比于方才少女的嚣張跋扈,如今看着倒是順眼些。
阮绾看着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整顆心好似立在針尖上,她雖然不過說說而已,男人肯定也不會當真,但她還是害怕男人拒絕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阮绾擡着的手臂已經酸軟無力,她都快懷疑男人是不是故意為難自己了,便看到男人颔首,起身,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阮绾呆呆看着男人的背影,扶着青棠的手起身,艱難跟上去,心裏哀嚎一聲:不,你可以拒絕!
她不是這個意思!他完全可以拒絕她!
作者有話要說:
六一兒童節快樂~哈哈哈哈哈哈
新文已開,小白文,邏輯“跪”才,只為男女主服務,假如邏輯不通順,那就是我腦子有問題。鞠躬。
架空朝代,私設很多,因為一切只為男女主服務。
前世發生什麽,一直是以女主視角開展的,真相到後面的劇情才會慢慢揭露~會以男主的視角解釋的~
在閱讀過程中,遇到不喜歡的劇情可及時止損,快樂看小說更重要:D
評論掉落小紅包,祝大家六一快樂,永遠都是可可愛愛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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