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牽手

“去跪着。”

阮要話音剛落,青眉便得意洋洋看着青棠,嗤笑道:“趁着姑娘還沒有生氣,我勸你趕緊跪着去吧。”

青棠不可思議看了阮绾一眼,心裏雖然委屈,但如果自己反駁主子,這落在沈府人眼中就是沒有規矩了,而且,主子這樣做,一定有她自己的思量。

思于此,青棠咬了咬牙,便打算跪下去,她剛屈膝,眼前就橫出了一只手,扶住自己,她一轉頭,便看到自家姑娘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眼光。

阮绾無奈嘆了口氣,溫和道:“傻丫頭,誰是你主子?我沒讓你跪着,給我起來。”

言罷,她看向站在一旁驚詫的青眉,淡淡道:“怎麽,還要我親自請你跪着?”

青眉一時沒回過神來,看着自家姑娘眼底駭人的冷意,她心裏一緊,為何主子對她的态度突然冷漠,以前姑娘別說罰她了,壓根沒對她擺過什麽臉色。

如今怎麽就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昨夜不僅打了她,而且今日還因為青棠罰她,青眉愣了愣,不可置信道:“姑娘,奴婢是為了您着想啊。”

“所以現在我是管不動你了?我懲罰仆人,還需要問你同不同意是嗎?”阮绾冷笑一聲,定定看着青眉,心裏怒意翻湧。

青眉對上自家姑娘的目光,只覺得像是臘月寒冰似的,讓人看了心裏發涼,她連忙道:“姑娘誤會了,奴婢并非那個意思,奴婢只是……”

“再廢話,就多跪一個時辰。從現在開始,你就跪在這裏,等到我回來,若我發現你擅自起來,那我別怪我不顧往日情面。”阮绾冷冷淡淡掃了青眉一眼,示意青棠取過她手中的千金膏,轉身就入了屋內。

青眉看着阮绾的背影,眼底皆是不甘之意,院內還有其他的小丫鬟指指點點,她只覺得委屈極了,氣得臉色發青,可她知道,如今她只能暫時待在阮绾身邊,不然她的下場會更慘。

阮绾進了屋內,看了坐在桌旁的沈二爺一眼,男人并未看自己,而是全神貫注看着手中的書,她若是沒記錯,剛才他在看好像也是這一頁。

她朱唇微勾,透過窗子看着青眉,心裏細細思索着等會敬茶時要送什麽東西,前世她讓青眉準備了敬茶禮,最後結果差強人意。

那個時候是她不上心,所以只備了銀兩,極為敷衍,那些人雖然笑着收下了,可轉身就說她滿身銅臭,不知禮數。

阮绾正眉頭微蹙,一旁的青棠見狀,心裏惴惴不安,她唯恐是因為自己和青眉的矛盾才讓自家姑娘憂心,若因為自己讓主子和青眉之間生了間隙,反而就是她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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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片刻,最後到底開口道:“姑娘,對不起,都怪奴婢笨手笨腳,惹得您生氣,若因此讓您和青眉之間有個隔閡,奴婢心裏難安。”

阮绾聞言微頓,看着青棠面露愧疚之意,知道她誤會了,她忍不住輕聲發笑,伸手拍了拍青棠的肩膀道:“傻丫頭,若這次我罰的是你,你會埋怨我,或是記恨我麽?”

“自然不會,姑娘做什麽都是對的。”青棠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笑意,連忙擺手否認道。

“所以啊,若青眉因此記恨我,那就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她的原因了,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讓她欺負你的。”阮绾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是想報前世青棠救她一命之恩的,既然重生,那她前世虧欠的人,肯定要慢慢彌補。

當然,前世害她傷她之人,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主仆兩人相視而笑,氛圍和樂,此時一旁傳來男人低沉的咳嗽聲,溫令兒轉頭,便看到男人捂嘴咳嗽着。

她取過青棠手中的千金膏,走到一旁倒了杯溫水,挖了一小勺藥膏放入水中,以溫水化開。

她走到男人身側,将溫水放在桌上,關切道:“昨日都是我的錯,讓你在雨中跪了很久,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千金膏,對身體有滋養的功效,你趕緊喝吧。”

沈二爺擡眼看着少女,她手中的千金膏,物如其名,是宮裏的東西,她的那個朋友,是誰?

此時的她眼底皆是笑意,同方才懲罰丫鬟時大不相同,和作夜喝醉酒的模樣也不一樣,沈二爺淡淡道了聲謝。

阮绾沖着男人笑了笑,繼而探身取過男人右手旁的毛筆,在一旁的宣紙上書寫起來,既然她想在沈府生活,那今日的敬茶必定要花些心思的。

沈二爺正出神,少女突然就挨了過來,綿軟溫熱的身子靠着他的左手,好似滾燙的烙鐵一般,因她靠的極近,而且伏着身子寫字,他能感受到少女撲面而來的香氣,撲頭蓋面砸來,讓他躲閃不及。

而且,從他的方向看去,恰好能将少女嬌小玲珑的腰身盡收眼底,少女白嫩纖長的鵝頸微微垂下,露出幾分雪白的肌膚,幾縷青絲悄然而落,引人心生窺探之意。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沈二爺飛快摩挲着腕間的玉珠,心裏默念着,有意無意往後仰了幾分,繼而将少女擱在桌上的溫水一飲而盡。

一股濃郁的甜味充斥唇齒之中,沈二爺沒想到,這藥膏會這般甜,藥如其人,他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此時阮绾剛寫完東西,正吩咐青棠,眼角餘光瞥到男人眉眼緊皺,她突然記起來,那千金膏是花蜜所制,極為甜膩,而沈二爺是不愛甜食的。

她将紙張遞給青棠,吩咐她準備好敬茶禮,繼而便給男人到了一杯茶水,笑道:“抱歉,我忘了你不喜甜食,喝杯茶緩一緩。”

阮绾此時并未意識到,她自己說漏嘴了,沈二爺聞言,接過茶杯的手一頓,他不喜甜食一事,家裏也只有幾人知道,阮绾昨日才嫁進來,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如此隐秘的習慣。

不待他多想,阮绾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走到妝鏡旁整了整衣衫,轉身看着男人盯着茶盞若有所思模樣,不做他想,笑道:“走吧,敬茶的時辰到了。”

阮绾說着,就要出門,此時沈二爺邁着大步走上來,沉聲道:“你怎知,我不愛甜食?”

男人面色看似尋常,然而言語中帶着探究的意味,阮绾聞言微頓,這才發現男人方才的異常所在,她這是将前世知曉之事随口就說出來了。

阮绾心中一緊,前世在家宴上偶然聽了一耳朵罷了,而且這家裏只有二房的幾人知道,她總不能說是聽來的吧,這下要怎麽圓?

“我……我剛才看到你皺眉了,就猜想你是不是不喜歡吃甜食,沒想到我猜對了。”阮绾笑着打哈哈,繼而便加快腳步,想把人甩在後頭。

沈二爺自然不信,他看着少女急吼吼的模樣,知道她是不願說的,加上兩人不熟,多問無益,只能暫時将疑惑按下不表。

兩人一路無言,各懷心思往正廳而去,他們剛到門口,正廳內已經坐了不少人。

她略略掃了一眼,大房來了兩人,二房的便是沈二爺的父親和妹妹,三房只來了一人,加上伺候的嬷嬷丫鬟,人數不少。

阮绾想起前世她敬茶,鬧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因她看不上二房,知道大房和二房不對付,所以就故意以大房擠兌二房,在之後的日子更是如此,可謂是将整個沈府鬧得雞犬不寧。

沈二爺看着少女小臉緊緊皺着,心裏以為她不想敬茶,畢竟沈府并未分家,大房事多,三房又是見風使舵,小姑娘在這群人裏生活怕是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這本沈府的水,她不是非得淌,他走到少女身側,嗓音低沉道:“過了今日,若不喜歡他們,不必來往。”

阮绾聞言一頓,擡頭看向男人,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了,看來沈二爺這厮還挺細心的嘛。

她咧嘴沖着男人笑了笑,繼而一把挽住男人的手道:“以後都是一家人,勞煩二爺帶着我認認人啦。”

少女一下子湊上來,沈二爺身子一僵,他從未同其他女子有過這般近距離的接觸,便是對自家親妹,那也是止乎于禮,他喉間微緊,抽回手。

“其實不用挽着,也可以認人。”沈二爺漫不經心道,收回被少女挽着的手,然而少女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反而越握越緊,像藤蔓一般,死死纏着他。

阮绾看着男人發紅的耳尖,眸子裏含着笑意,笑嘻嘻道:“二爺,演戲而已,你害羞啦?”

“你想多了。”小姑娘眼尖得很,他在她面前有時反而無所遁形,沈二爺一時無法,只得任由着阮绾挽着他的手。

不過是在那些人面前演一場戲罷了,他這點耐心倒還是有的。

此時跟在身後的青棠驚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正廳門口的丫鬟嬷嬷見狀亦是無比驚詫,青棠頂着其他人的目光,內心越發覺得現在的姑娘像是一個哄騙良家公子的山寨老大了。

阮绾才不管他人怎麽想,既然沈二爺是她明媒正嫁的夫君,兩人牽牽手怎麽啦?

此時正廳內衆人既然是看到了兩人的親昵舉動,皆是心思各異,根據他們安插在二房的眼線,她們說昨夜兩人鬧得極為難看。

這宰相府的嬌小姐甚至還踢了沈二爺一腳,今日怎麽就擺出一副恩愛非常的模樣了?

阮绾剛進正廳便感受到衆人打量的目光了,她淡淡掃了一眼,便看到沈二爺的父親坐在角落,看着醉醺醺的,胡子拉碴,瞧着有些邋遢,然而若細細打量,可以看出他今日是換了新衣,而且也并非真醉了。

沈二爺的妹妹沈聽禾小姑娘則是靠在父親一旁端莊地坐着,雖然才十三歲,但看着便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懂事的小姑娘。

而坐在上首的是大太太林氏,一旁坐着的少女她女兒沈千凝,看着阮绾的目光不善,她身邊的則是三房夫人闵氏,兩房算是一條船的人。

還不待阮绾收回目光,此時一旁便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喲,這恩愛夫婦終于舍得來了。讓家中長輩等了這麽久?還真是梧桐枝上飛下來的鳳凰,都要人人捧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爺:咳,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嗯,直接上手,實踐出真知)

绾绾: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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