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耳
路燈下,霍從周踩着斑駁的樹影而來。
冷峻的五官在昏黃的燈光下,柔和了幾分,眉眼也沒了在【可可西裏】時的淩冽,渾身散發着勾人的氣場。
林姜身形一僵,雙腳一用力,踩進了鞋子裏。
“霍總還真是無處不在。”
【可可西裏】碰到是她出門沒看黃歷,在西子灣碰到,着實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
霍從周卻不按常理出牌,無視林姜的嘲諷,“你的。”
捏在他指尖的,是一枚黑中透着點紅的寶石耳釘。
林姜不用摸耳垂,就知道是自己的。
這種顏色的耳釘并不多見,而這一對,是姜瀾在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的限量款。
想必是在電梯裏被他推搡的時候才掉下來的。
“霍總還真是熱心腸。”
“日行一善。”說着霍從周就将耳釘遞向林姜。
林姜沒接。
霍從周可不是這麽樂善好施的人。
她雙腿交疊,仰首看向霍從周,一副防禦抵抗的姿态,“說吧,什麽條件?”
霍從周本來沒想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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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撿到耳釘,想要還給林姜,如此簡單。
可聽到林姜這麽想,霍從周倏地收攏手指,将耳釘捏在了掌心。
“條件……”
他故意拉着調子,“大小姐準備拿什麽換?”
明顯,就是想林姜自己提。
“霍總財大氣粗,拾金本該不昧,難道還留着自己戴不成?”
“我不戴,也有別的用處。”
林姜:……
這人不僅變态還無恥。
“那……”
霍從周打斷她,“急什麽,大小姐不妨再等等,說不定我一高興就還給你了。”
“想要找小醜逗樂子了?”
那天,她被趕出瑞達時,霍從周不就說她是跳梁小醜嘛。
現在還三番兩次地逗弄。
真夠有意思的。
算了。
一個耳釘……
林姜想說不要了,但憑什麽。
她起身,走到霍從周對面打開了手機,笑的敷衍,“耳釘給我,照片我删了。”
霍從周裝傻,“什麽照片?”
“……”林姜咬牙,“霍總發我的照片,難道是麓高畢業大合照嗎?”
霍從周挑眉。
“照片對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呵。
口是心非。
是誰在聽到她要把照片發給季漣漪和周君恒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就被她拉到炫光的酒桌上,差點給人助了興的。
現在扯什麽不重要。
道貌岸然。
“那試試呗。”林姜扯唇,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了戳。
霍從周突然靠近。
“你要真發了,我們就不是隐婚了。”
林姜僵住。
霍從周冷漠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會認為這是大小姐想要嫁給我而使的手段。”
林姜差點爆粗口。
“我謝謝你,耳釘還我!”
林姜伸手去搶。
霍從周不松手指。
扒着霍從周的手指又掰不開,林姜又急又氣,“霍從周,你再這樣我就告訴姥姥去!”
話落,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周遭的一切也在瞬間止息。
以前林姜賴在幸福裏的時候,常常因為打擾到霍從周幹活被他嫌棄,每到這個時候,林姜就會使出這句殺手锏。
百發百中。
每次都很靈。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休戰的信號。
但這一次沉默的時間尤為長,久到林姜以為霍從周動怒了。
她和霍從周之間的事,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跟姥姥無關。
林姜覺得自己失言,霍從周卻松開了手。
“我給你戴。”
說着,他拿起耳釘就要給林姜戴。
今天,兩人的親密次數已經超标,過近的距離讓林姜覺得氧氣有些稀薄。
“我自己來。”
連喉嚨也發着幹,身體的每一根弦也繃的緊緊地。
她想要喝水,也想要依靠。
更想要逃離。
“別動!”
随着他的動作,那種與四周草木氣息相近的冷冽襲來,再次誘惑着林姜。
每次因為這個味道心生蕩漾的時候,林姜都要懷疑霍從周是不是在自己的香氛裏添加的特別的成分。
神思恍惚間,她聽到霍從周說,“好了。”
驀地,林姜松了一口氣。
“謝謝。”她幹巴巴道謝。
霍從周卻不走。
落在她臉頰的目光讓她無法忽略,尤其霍從周跟喝醉了一樣。
盡管他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酒精味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走了。”林姜說。
霍從周沒有應聲。
林姜加快了腳步,回到樓上時,她站在窗戶邊看了一眼,霍從周已經走了。
這男人……
心思怎麽能這麽複雜?
林姜摸了下自己的左耳,還是滾燙的。
真是沒見過男人,戴個耳釘都能這樣……
月亮可真勾人犯罪。
在麓城安頓好房子之後,林姜得解決工作的問題。
但姜瀾給她說的事情,她還沒有考慮好。
正好唐頌跟她說周末有個麓高的同學會,問她要不要參加,如果參加的話她也去。
林姜要是不去,她也就不去了。
“去。”林姜說。
唐頌聽了,當即愣了,“真的,你真的去啊?”
“你這反應,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我去?”
“當然是希望啊。”唐頌說,“我們校花,炸場子呀。”
林姜笑,“別是冷場子就行。”
跟唐頌确定了去參加同學會之後,林姜去了一趟麓高。
向鲲說南遲就在麓高。
眼下這就是個機會。
借着提前踩點,熟悉校園環境的由頭。
去麓高的事情是唐頌安排的,她在小說界這幾年,在麓城也小有名氣,尤其老師們說起來都是一臉驕傲。
唐頌因為要去杭州參加一場簽售會所以沒跟她一起。
“你到了就跟張老師打電話,我已經說好了。”唐頌在酒店跟她交代。
“嗯啊,我知道。”
唐頌交代完去麓高的事情,又問林姜,“怎麽突然想着回憶校園時光了?不會是想要和霍……”
“斬情斷愛倒是有可能。”林姜打斷唐頌。
唐頌“切”了一聲,吐槽,“能斷還等到現在。”
“努力努力說不定就斷了。”
“那你加油。”
下午,林姜就打車去了麓高。
麓高還是從前的樣子,又不是從前的樣子。
牌匾依舊,門口的梧桐卻變得高大繁茂,穿過斑駁的光影仿佛就能看到曾經的自己和身邊的少年。
但少年不在。
她站在門口等張老師。
不一會兒,張老師來電話說,“林姜啊,我臨時有個會,我安排了個同學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