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鐘霖租住的地方離面包店不足百米，是個老舊小區。
六層高的樓房沒有電梯，樓道裏采光奇差，陰暗得幾乎看不清路。
鐘霖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周池抱着包跟在後頭，每一步都踩在alpha留下的濕鞋印上，可能是濕衣服太沉，也有些累了，走得很磨蹭，漸漸落下了半層樓的距離。
“快點。”鐘霖停在五樓左側的鐵門前，等了周池一會兒，打開門後拿了雙拖鞋放在玄關處，示意周池換鞋進屋。
“這是談先生穿過的嗎？”
周池問得沒頭沒腦，鐘霖也就随口答了句：“穿過。”
等他拿着幹毛巾和熱水出來，周池已經脫好鞋襪進來了，怕身上衣服弄濕沙發，沒敢坐，抱住自己的背包傻站着，聲音很低又帶點兒粘地叫他“鐘霖哥哥”。
“坐吧。”鐘霖遞了熱水，毛巾蓋到周池頭上揉了幾下，讓他自己擦，“熱水器剛開，過會兒才能洗。”
周池點點頭，白毛巾蒙在腦袋上一晃一晃，怪傻的，剛喝兩口就吐着舌頭哈氣：“好辣，你是不是放姜片啦？”
“嗯。”鐘霖說，“姜水驅寒，防感冒。”
他父親鐘昱清是醫生，從小就耳濡目染，懂得不少養生之道。
“知道知道。”周池放下杯子，一邊擦頭發一邊說，“以前我淋了雨或者吹風着涼，你也經常借舍友的小鍋在宿舍煮這個給我喝……”
“以前經常？”鐘霖說，“我怎麽沒印象。”
周池的手微微一頓，自覺失言，把臉藏在垂下的毛巾裏，又伸手去拿姜水喝，于是也錯過了鐘霖略顯疑惑的眼神。
“水好了嗎？”周池喝完放下杯子，縮了縮肩膀站起來，“我想洗澡。”
鐘霖說應該差不多了，等周池跨過他腿出去時拽住人的手，皺眉道：“怎麽不穿鞋。”
omega的皮膚天生白皙，被水泡過的腳丫子更是白玉一般，嫩生生地踩在地板上，因為怕冷腳趾微蜷着，相互搓蹭。
“……不想穿別人穿過的。”周池小聲道。
鐘霖心裏好笑，脫了自己的拖鞋給他：“那你穿我的，我穿那雙。”
反正鞋碼是一樣的，只顏色不同而已。
周池更不高興了，氣哼哼地走去玄關：“那還是我穿。”
他才不要鐘霖哥哥穿那個談景書穿過的拖鞋！
洗完熱水澡整個人都暖和不少，周池踩着比他腳大幾碼的拖鞋噠噠噠走出來，很不見外地穿了身家居服，棕黃白底，上衣胸前印着一只笑得很巴适的大狗勾臉，扣在頭上的兜帽帶了兩只小狗耳朵，走路間一抖一抖的，顯得軟乎又可愛。
“鐘霖哥，我洗完啦。”
周池走到鐘霖身邊坐下，看他腿上放着電腦在處理工作，不好意思打擾，就拿起茶幾上的馬克杯說去幫他泡咖啡。
鐘霖有喝咖啡的習慣，通常早十點和下午三點各一杯，無糖少奶。以前期末泡圖書館複習的時候，鐘霖的咖啡都是周池給泡的，保溫瓶裝着滿滿一壺，上下午管夠。有時犯困周池也會偷偷蹭喝，不過因為太苦了，每次喝不到三口他就要去一樓自動販賣機買糖吃。
臉上的肉大概也是這麽一點點長出來的。
周池泡好咖啡，習慣性抿了小口嘗味，端過來放在鐘霖面前的茶幾上。
“謝謝。”鐘霖拿起喝了口，味道正合适，不免又覺得好巧，笨小狗連喝咖啡的口味都和他一樣。
“打算住幾天？”他問。
“唔……還不知道。”周池埋頭揪自己衣角，忽然反應過來，小狗眼瞪得老圓看向鐘霖，“鐘霖哥你肯收留我啊？”
鐘霖說：“不收留你，你有地方去？”
之前提過的國慶回家，一大早拖着行李出門又折返，還有九點多新聞通報的那例陽性，以及今天開始基本不見人進出的學校，稍微聯想一下就能猜到omega孤零零蹲在面包店前躲雨的原因。
周池搖搖頭，心裏忍不住偷樂，又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很麻煩你呀。”
鐘霖瞥他：“是挺麻煩。”
周池：“……”
鐘霖輕笑：“要走嗎？”
周池才意識到這人在逗他，抱住雙腿窩進沙發裏坐着：“不走，我很聽話的，還可以幫你做家務，絕對不麻煩你。”
鐘霖淡淡嗯了聲，撿起腳邊剛充完電的手機丢給周池：“給家裏回個電話。”
屏幕上是兩個來自裴嘉言的未接來電。
周池說好，也沒避開鐘霖，直接坐在他旁邊回撥，跟言爸厲爸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你厲爸都買好菜了，剛還問我要不要去機場接你。”裴嘉言嘆氣，不過還是安慰兒子，“沒關系，等寒假再回也一樣。你這幾天怎麽辦，有地方住嗎？”
周池瞄了眼在工作的鐘霖，說：“有啦，我在朋友家借住。”
裴嘉言問：“什麽朋友，omega還是beta？”
周池捂了捂手機，小聲撒謊：“是omega。”
裴嘉言放下心，叮囑他不要太麻煩人，有需要錢的地方就管家裏要，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別逞強。
周池應着知道啦，轉過身背對鐘霖坐，想家的情緒被鐘霖答應收留他的竊喜沖淡了些，只跟裴嘉言撒了會兒嬌就挂電話了。
“裴叔叔對我有意見？”鐘霖聽他剛才沒說實話，随口問了句。
“不是對你，他對所有alpha都這樣。”周池說，“言爸如果知道我和alpha住在一起，肯定又要罵我，然後讓我趕緊搬走。”
當初他和鐘霖交往的事一直瞞着家裏，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怕裴嘉言會阻止。
“看不出來。”鐘霖目光盯着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時敲幾下鍵盤修改起訴書裏的措辭，嘴角扯了點漫不經心的笑，“以為你是特別聽話的那種小孩。”
“……我也沒不聽話啊。”周池下巴墊在膝蓋上，小聲辯駁，“鐘霖哥哥和別的alpha又不一樣。”
鐘霖問他：“哪裏不一樣？”
周池覺得鐘霖又在明知故問，偏過臉埋在臂彎裏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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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了說，那就今天祝大家新春快樂吼！今天的小池也過得很開心呢（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