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就這麽鬼使神差的, 她給皇帝戴了綠帽。
棠寧看着身邊甜甜入睡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臉,對方在睡夢裏輕輕哼了一聲, 很是滿意的樣子。
細看之後才發現他的眼睛上是有疤痕的, 只是痕跡很淺,再湊近一點之後便能夠辨認出雙眼的頭尾處似乎是有刀傷留下的白痕。
看上去, 就好像這人眼尾被拉長了一點, 那股若有似無的妖孽感大約也來源于此。
就是被這個勾引了!
棠寧表情沉痛,有些訝異于此人現今居然還能睡得着, 還能睡得這麽好。
她也跟着慢慢躺下去,被對方無意識地撈過, 輕輕桎梏在懷抱裏。
謝行野的臉就埋在了她的脖頸處, 呼吸都很濃重, 偶爾鼻尖聳動聞着她的氣味, 像是沒什麽安全感、才找到了主人的小狗。
這麽胡思亂想着。
……然後棠寧也睡着了。
兩人的睡眠質量都不錯的樣子,以至于昭兒在晚間時分敲門時, 棠寧還迷迷糊糊着, 被瞎子無意識收緊的擁抱擠得嗯了一聲,又聽見昭兒的聲音,“姐姐,我找了太醫來為你醫治。”
棠寧汗顏,連忙回應:“我睡過一覺之後,已經完全好了,你送太醫回去吧!”
昭兒不疑有他, 很開心地應了一聲。
又噠噠噠跑回去了。
抱着她的那人卻悶悶笑了一下, 言語裏說不上是什麽心思, “她對你倒好, 這麽長時間都是她陪着你的?”
棠寧懶得理會瞎子的話,只是悶不做聲地往上拱,堅定拿開了瞎子放在她腰間的手。
屋子的燭火已被吹滅,窗簾又拉得死,此時兩人籠罩在一片昏暗中,只聽見棠寧抿唇問他,“你是怎麽想的?”
“嗯?”瞎子又靠上來,黏黏膩膩的想來抱她。
他被棠寧不客氣的拍開,只聽聲音略有些煩悶,“你一個皇夫,我一個宮女,我們兩……”
這是要殺頭的啊。
可恨自己昨天讓美色一勾就昏了腦袋,最神奇之處在于她到現在居然也沒什麽後悔之情。
可見美色能有多誤人啊。
瞎子靜默幾秒,後來懶洋洋地嘆了口氣:“……我叫謝行野。”
他不怕挨打,慢悠悠的又貼上去抱着棠寧的腰,細細将她鬓邊的碎發撥至耳後,旋即親密地落下一個吻,“你也不是宮女。”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
棠寧默默看他,終于在他嘴唇又貼過來時別扭的側了下臉,只是冷靜問他,“你有多少錢?”
謝行野似乎愣住了,慢慢地眨着眼睛困惑道:“此事,我也不大清楚。”
他退位之後就不再理會這些事情,此刻應當是國庫充盈,但畢竟是謝玄全權掌管,确實是不怎麽清楚。
話又說回來。
謝行野指尖摩挲着棠寧的下巴,語氣終于正經了起來,“可是不滿現今這個皇帝?”
這樣的話,他不介意再把皇位奪過來。
這個皇帝挺好的,将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條、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就連皇宮裏都沒怎麽壓榨下人——而且太監制度都被廢除了。
“……我有什麽資格不滿。”棠寧嘟囔了聲,随即輕輕說道,“我跟她後宮裏的人不清不楚,她不來殺我就不錯了。”
謝行野不太開心地靠着她。
——連謝行野這個名字都忘記了。
棠寧猶自在擔憂,冷不防一只手被他捉住往下按,吓得她低低尖叫了聲,又羞又惱說道:“你幹嘛?”
下意識想外抽,已經被他按在了他的小腿上,聽謝行野的聲音還頗為殷勤,又帶了點小小得意,“你摸摸看,這裏的骨頭是不是有一塊凸出來了。”
……這是什麽可以得意的事情嗎?
可是這樣慢慢地摸着他的皮膚,只覺得這人瘦的略有驚心,而且那塊骨頭凸出來也絕不是天生,大約是以前被打成了這樣,又得不到治療,才會導致永久的畸形。
棠寧忍不住心下一片柔軟,她抿緊了唇,下定決心後便低聲說道:“你把你的病養一養,我們……私奔吧。”
她攢了一點錢,這點錢大約夠他們兩暫時過一段時間。
而瞎子這人雖然有時候會發瘋,卻很明顯的聰慧過人,并且他還有武功在身,保守估計,打五個棠寧沒什麽問題。
棠寧對于二人出宮之後的活路,還是較為樂觀的。
唯一不太确定的就是瞎子他的心意,他在聽完棠寧的建議後,就陷入了絕對的沉默之中。
想來也是,棠寧她自己從沒想過一直給人當丫鬟……但是他沒必要放棄宮裏的生活啊。
棠寧輕輕嘆了口氣,語調平穩說,“你不願意就算了,只是以後不要再來……”
話說一半就被謝行野急急忙忙地打斷:“我願意!”
然後就捧着棠寧的臉親,說得十足的溫柔,“我當然願意。”
棠寧被他親懵了,只好被動地回應,等反應了過來便費勁的把他拉開,吶吶說道,“我還有事情沒問呢。”
謝行野只是微笑,又忍不住把頭埋在了她的肩膀上,深深嗅了一口:“你說。”
棠寧也深呼吸了一口氣,嚴肅問她:“……你是不是穿越的,以前和我認識嗎?”
“我并非穿越而來,這些超出本朝以外的東西,都是你教給我的。”謝行野慢慢說道,指尖無意識地繞着她的頭發,“以前與寧寧并非只是認識這麽簡單。”
他微微一笑,擡起頭來認真說道:“我們早就是這世間最為親密之人了。”
……有點不相信,再看看吧。
主要是謝行野這人太瘋了,就算他自己沒撒謊,難保這些事情究竟是否真的發生過,還是他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
黑暗裏,謝行野靜靜說道:“你不信。”
“我信,下一個問題。”棠寧低咳了兩聲,把心一橫,飛快問他,“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別人了?!那人又是誰。”
出乎意料的是,瞎子對這個問題十分的坦然,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不,你只是你。無論怎樣,我只為你而意動。”
……答得不錯。
即使是對情況并不那麽明晰,棠寧仍然覺得心情一暢。
那股隐隐約約的煩悶終于被驅散,她終于放下了心,“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再此之前,”謝行野卻用食指輕輕貼上了她的唇,低低說道,“我也有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輪到他問了,棠寧也沒多想,只是坐直了身子,“你說。”
謝行野只是嘆氣,聽語氣很是苦惱的樣子,“寧寧,你方才無意間,惹了事情呢。”
什麽!
方才也就只是跟昭兒隔着門對話了幾句,難道是有什麽不對勁?
棠寧還在考慮,卻只聽見一陣子窸窸窣窣的動靜,那是謝行野慢慢貼近的聲音,他的嗓音聽起來略有些沙啞,“你看,是它……”
她的手還被謝行野抓住,這次觸碰到的是某個滾燙而挺直的東西。
棠寧一驚,立刻撒開了手。
謝行野悶笑一聲,尾音略略拖長,十足慵懶,“現如今,這才是要緊事。”
半夏帶人找了一天,還是沒見到謝行野,整個行宮就這麽大,但如果謝行野不想被找到,那麽她再怎樣也是無用功。
謝玄也跟在了她身邊,只是略有些無聊,找人時也不大用心,還時不時地嘆一口氣,“你找又有什麽用,他不願意活了,你又能怎麽樣?”
半夏只是冷笑一聲,“你終于肯說出心裏話了,你啊,就是還在忌憚着他。別忘了你這皇位是怎麽來的。”
謝玄碰了一鼻子灰,讪笑兩聲,“做皇帝也忒沒意思,我還想還給他呢。”
語畢又正色問道:“對了,青竹居找過沒?萬一人還在呢。我也想去再看看那小姑娘,怪面善的,調過來給我當侍女呗。”
半夏立刻帶人前往青竹居,只是聲音涼涼的,“這還輪不到你。”
怪面善的那小姑娘此時此刻正有些懊惱。
怎麽又沒忍住呢?
謝行野還虛虛趴在她的身上,兩人方才吃了一些屋內的糕點,正有點懶懶着不想說話時,昭兒又在外面喊,“寧寧姐姐,半夏姑姑帶人來了,要你快點出來。”
……怕什麽來什麽。
棠寧頹喪着臉,“忘了跟你說了,半夏她發現我并不是原本要入宮的那個宮女,我還沒找到機會解釋呢。”
她不敢拖延,立刻老實穿上了衣服,轉而緊張道,“你就在屋子裏,千萬不要出來啊。”
謝行野相當的沒有自覺,甚至還猶不知足地起身從背後抱着她,随意道:“你怕什麽?此事讓我……”
“我能不怕嗎?”棠寧頭都大了,強調着,“我兩是偷.情,還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啊為什麽瞎子能這麽坦然。
聽了她嚴肅的話,謝行野終于是端正起了态度,只是他的聲音有點古怪,低低重複道:“我是在與你……偷.情?”
不知道為什麽,這近在耳邊的話,讓棠寧後背的汗毛都要立了起來。
接着是謝行野低沉卻愉悅的笑聲,幾乎有些放浪形骸了,十足暧昧說道:“我與寧寧在偷.情?”
棠寧立刻回身,瞪了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她懶得再理會謝行野這百轉千回的心思,只是小心去看了下自己這邊的窗戶,略略松了一口氣,招呼着謝行野,“你從窗戶這裏跳下去,別被人發現了。”
謝行野只是看她,又被棠寧催了兩聲,才慢慢走了過來打開了窗戶。
将要跳出去的前一刻飛快轉頭在她臉側親了親,神色輕快道:“寧寧,明晚我再來與你偷……”
他被棠寧眼明手快的推了下去。
……沉入角色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