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等棠寧穩住臉上表情走出去時, 半夏卻又不在了。

說是剛剛突然被太上皇叫走。

隔壁主屋內剩下謝玄和一些侍衛,昭兒正在她旁邊笑着說話,不知道兩人說到了什麽, 謝玄很是快活的哈哈大笑。

見到棠寧來了, 謝玄饒有興致地就走了過來,揮揮手免了棠寧的虛禮, “你叫西沉?”

昭兒搶先答道:“我都叫她寧寧姐姐。”

“哦?”謝玄又打量着她, 笑眯眯問道,“寧寧, 不如來我這,我給你封個二品女官, 以後就在我身邊伺候。怎麽樣啊?”

這句話聽得棠寧一陣心虛, 生怕自己的事情是不是被發現了, 才導致皇帝如此作為, 一時間僵立在了原地。

好在半夏很快過來,她眉目間透着股輕松, 說得話卻是涼涼的, 邊走邊說,“我看不怎麽樣。”

謝玄意興闌珊點點頭,“那就算了。”

“沒什麽事你就帶着昭兒回去。”半夏已經來到了主位,垂着眼睛趕人,“太上皇養病,不宜喧鬧。”

她雖然只是個宮女,但對皇帝說話卻是十分不客氣, 而那皇帝也很聽話, 居然真的聳聳肩便帶着昭兒走出去, 嘴裏還嘟囔了幾句, 大約是在抱怨。

棠寧默默給她們讓開了路,她略有些失神:

對半夏這麽好,那對瞎子呢?

然後被半夏一句話拉回了現實:“你不是原本的西沉吧?內務府已經查清楚了,當日是那幾人見到西沉貌美起了歹念以至于害人性命,慌忙在郊外抓住了一個落單的女子,那便是你了,正好拿你來湊數。”

她短短幾句話直指要害,棠寧只得承認:“姑姑英明。”

那天的棠寧是才穿越過來。還穿着潔白寬大的病號服,什麽都搞不明白,稀裏糊塗就被抓進了宮中。

但未必也不是因禍得福,畢竟當時的棠寧沒有身份也沒有錢,入了宮後反而有保障。

“不必叫我姑姑,喚我名字便可。”半夏淡淡一笑,聽語氣還頗有些感慨,“你的這番曲折,倒是險些釀成禍事。”

棠寧不解擡頭,對方卻也沒多解釋,反而揮揮手重新讓她下去,“弄明白了便可。對了,我昨晚給你的禁令不作數。你今後就好好陪着太上皇吧。”

她只好滿懷疑惑的退下去。

青竹居大概是整個行止宮內占地面積最大的一處居所,主要是這裏的竹林較為遼闊,橫亘了近五分之一的行宮,太過于空曠,晚上看時難免覺得蕭索。

棠寧隐約覺得半夏對她的态度約莫是來源于瞎子,可這樣一來,她又猜不透那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半夏和瞎子不太像仇人,說是情敵也不像。

難道心甘情願共事一妻……更離譜了!

而且……半夏方才是去見了太上皇吧?

一個隐隐約約的想法在她心裏生成,可是思來想去,棠寧卻總覺得不對勁。

……看謝玄的年紀,太上皇起碼也得四十來歲了。

而瞎子怎麽看都還沒到三十歲吧。

她心事重重漫步在竹林裏,冷不丁瞧見遠方的白衣人影,下意識就停下腳步并放緩了呼吸。

那穿着明黃色張揚龍袍的是謝玄沒跑了,而她身邊的那人……雙目蒙着錦帶,是瞎子。

縱然隔得很遠,棠寧還是依稀見到瞎子他擡手,像是在輕輕摩挲着謝玄的臉頰。

同時她能看見謝玄的側臉,表情很是柔和。

暗暗攥緊了拳頭,棠寧掉頭就走。

謝玄轉了轉眼珠子,隐約瞧見那小宮女匆忙離去的身影,想想還是沒出聲。

只是忍不住想笑,又不敢顯露出來。

冰冷的刀鋒就貼在了她的臉上,謝行野的聲音很是冷漠,“你想學我?”

他微微一笑,只是話語裏不存半分笑意,“還不夠格呢。”

此時是個很針鋒相對的場景,謝玄卻控制不住自己幸災樂禍,她只是低咳兩聲,“表兄,別那麽緊張啊,我可沒有搶走你的小心肝那意思。”

只是問了一句罷了,惹得這麽大動靜。

太上皇的脾氣真是愈發暴躁了。

“哦?”,謝行野利落地收回匕首,“你最好是沒有。”

有是有那麽一點。

謝玄暗搓搓的說,“您這是老樹開花要娶妻了?有什麽用的上我的地方,表兄可別客氣啊。”

“沒有。”謝行野面無表情轉身,“滾吧。”

謝玄笑嘻嘻揮手,“那表兄再見啊。”

謝行野表情很冷,一直到聽不見謝玄的腳步聲才略略放心,想了想,他還是快步來到門口冷聲對侍衛吩咐道,“挂個牌子,寫上謝玄不得入內。”

不然就給半夏議親。

如此這番才終于放下了心,他原本預備是要回去皇宮一趟,将那些能夠勾起寧寧回憶的物件取來,但是這回忽而又不太着急了。

……謝行野又慢慢走了回去,穿過入門處的大片竹林,默默來到來到棠寧的後窗邊。

嘴角忍不住上挑,又被強行壓下,做出一副嚴肅面孔來。

趁着寧寧記起來之前,他要先去去和寧寧……偷情。

棠寧的待遇又被提升了。

這次被分到了獨棟的房間,剛剛哄走了昭兒,心情就很不好的癱在床上。

雖然是克制着不去想當時的場景,但卻總覺得煩躁,一邊忍不住懷疑謝行野的身份,一邊又回憶起那兩人親密靠近的樣子。

這麽想着,她緊閉着的窗戶就被人輕輕扣了扣。

此時已經是深更半夜,棠寧卻渾然不怕,只是她也沒有理會,仍然癱在床上。

過了許久,謝行野再次敲了敲窗戶。

這次的動作很輕,也帶着點小心。

還是沒被回應,棠寧大約是睡着了,她這幾天确實是……累着了,應該讓她好好休息。

謝行野默默的這麽想,手上動作卻是幹淨利落,轉瞬之間便将窗戶打開。

只是進去看一眼罷了,不會驚擾到她。

随後,他便落入了棠寧此刻略有些清冷的目光裏。

謝行野先是有些欣喜,單手拆開了眼上蒙着的錦帶,未等他說些什麽,那窗戶已然是被大力的關上。

還有一聲輕輕的落鎖聲,接着是棠寧噠噠噠遠去的腳步聲。

棠寧打了個哈欠,繼續躺在床上,就聽見他在窗外有些沉悶的聲音,“ 寧寧?”

得不到回應,他還在輕柔的喊着,“ 寧寧?”

此刻雖然是初夏,然而行止宮內一向清幽,青竹居還要更為涼爽一些。

半夜露水也很重,謝行野只是站了小半個時辰,他的頭發就有些被打濕了,他卻是渾然不覺,一聲聲呼喚着,嗓音不覺轉入沙啞。

棠寧心煩意亂,在他又喊了一聲後忍不住跳下來一把将窗戶打開,本想叫他安靜,只是一看見他現在的樣子,立時間就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本就無神,此刻帶上了些許茫然無措,更顯得惶然,令人看了就覺得不忍。

而他的外衣已然是有些濕了,有些淩亂的黑發貼在了蒼白的皮膚上,毫無血色的雙唇還在微微……顫抖。

好像冰天雪地中,那找不到路途的,絕望的旅人。

“ 寧寧……”謝行野仍然是輕輕喊着,遲疑而輕柔的伸手,想去碰碰她搭在了窗臺上的手。

即将觸碰到的瞬間,棠寧卻又決然地抽身離去,她轉身十分迅速,連一絲猶豫也無,就這麽消失在了眼前。

謝行野怔怔立在原地,只覺得齒間都有些發冷,空氣好像都在扭曲着要将他撕裂。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臉被一塊幹布直接蓋上,然後被煩躁地搓揉着濕發。

棠寧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你是傻子呀。”

都被露水打濕了,還站在外面。

她的屋後就臨着大片竹林,偶爾有幾聲清幽的鳥叫聲。而謝行野只是乖乖讓她擦着頭發,一聲都不吭。

亂擦一氣後她随手将毛巾扔開,棠寧的表情本來很是嚴肅,在看到他現在樣子時又忍不住笑了下。

謝行野發灰的眼睛正在慢慢亮起來,小心翼翼的來牽棠寧的手,他的頭發被擦得亂七八糟,聽起來更為可憐了,“ 寧寧,別不理我。”

棠寧抿緊了嘴唇,她正在被謝行野一點點拉過去,快要落入他懷裏時又氣惱的一把推開,冷聲問她,“ 你剛剛在皇帝那邊也是這樣的?”

做出這種可憐兮兮的深情模樣,這誰能忍得住?

謝行野此刻的表情很不解,慢慢的眨着眼睛,目光也是無比困惑,看着棠寧逐漸充滿怒火的眼神,終于恍然大悟,“ 你看見了。”

陰郁一掃而空,連帶着混亂的神思都瞬間清明,謝行野他好像一下子便“活”了過來,輕盈的氧氣重新填滿胸間,他又微笑着重複一遍,“ 你看見了。”

……還笑?

棠寧轉身就走,不料被他一下拖入懷中,被抱得這麽緊,以至于都有些窒息。

“寧寧。”謝行野猶自在笑,嘴唇貼着她的耳邊,發出一些暧昧氣息,輕輕說道,“你吃醋了。”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了。

大家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嗎?

67、正文完結

棠寧懊惱地掙脫兩下, 謝行野卻反而更加收緊了手臂,這會兒倒是不着急也不害怕了,只是貼在她耳邊慢悠悠說道, “我方才與她不過是敘敘舊, 寧寧你看差了。”

說完又咬了口她的耳垂,此事他已經幹得十分順手, 哪怕是在屋外也十分自然, 卻讓棠寧渾身一震。

她慢慢松懈了力道,又拍拍謝行野放在他腰間的手, 沒什麽好氣的說:“放開。”

對方卻好像沒聽見一樣,在她重複了兩遍之後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手。

借着窗戶裏透出的昏黃燈光, 棠寧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神色, 忽而深呼吸了一口氣, 正色道:“我有一個問題。”

謝行野只覺得她這樣矛盾糾結的面容煞是可愛, 忍不住俯身貼着她的臉頰,又被輕輕地拍開。

如此這樣三五次之後, 棠寧只覺得哭笑不得, 連生氣都懶得氣了。

她語氣忍不住帶了點軟弱:“我在這裏無親無故的,目前只能相信你,你別騙我啊。”

剛才瞥見他兩之後會這麽生氣大約也是來源于此。

棠寧她是這個朝代的外來者,雖然遇見了一些好人,但她始終無法在這個世界找到半點安全感。

這種情況下,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對瞎子隐隐約約的好感,直到前天才有些稀裏糊塗的和他定下關系, 卻仍然有種亂雨浮萍般的不安。

謝行野默默牽起她的手, 像是瞬間陷入了回憶, 語氣略帶懷念, “是我思慮不周全了。”

當年一心想要棠寧過來永遠陪着他,甚至還考慮過将她燒了過來,如果不是被發現了,他那時下一步就是要找人實驗。

被拒絕後也曾怨恨過,偏激地認為棠寧對他根本沒有半分情意。

卻從來都沒考慮過,她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朝代,心裏會是如何的不安與惶恐。

輕輕嘆了一口氣,謝行野忽而從衣服裏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小瓷瓶通體潔白,很是精巧的樣子,只是瓶口較為窄小,謝行野倒出了其中一粒紅色的藥丸,在棠寧疑惑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吞服了下去。

棠寧踮着腳去看:“……這是什麽?”

然後她手裏就被塞了這個小瓷瓶,謝行野又快速後退了幾步,他眼眸發亮,唇角微微勾起,“去,把它藏起來,讓我永遠不要找到。”

“你先說這是什麽吧。”棠寧忍不住笑了下,“莫名其妙的。”

“這是素芊芊,世間罕見的毒.藥。”謝行野還和她隔着一段距離,催促道,“快去藏起來吧。如果我在接下來兩年內無法服用其中一顆解藥的話,便會逐漸纏綿病榻失去生機,只能痛苦地失去性命。”

棠寧笑不出來了。

她仔細看了看小瓶子裏,依稀能發現裏面有三粒白色的小丸子,遲疑問道:“這個白的丸子,就是解藥?”

謝行野微微一笑,“不錯,只有吃下完整的三粒方可完全解毒,最遲可有六年的時間。”

縱然是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出來,謝行野此刻卻仿佛在說着什麽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如此一來,我的這條命完全為你所掌控,想必是能叫你……”

他被棠寧不由分說地掐住了嘴,強制灌下了三粒小白丸,還被嗆了下,只是始終目光柔順,看着棠寧沒好臉色的表情,略有無奈的輕輕搖了下她的手,“寧寧。”

得了,這也不用問了。

這根本不是能好好商量的人,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動不動就拿自己當賭注,讓她又能怎麽辦。

“素芊芊世間罕有,你手上的可是最後一瓶了。”謝行野還是那種莫名高興的神态,輕聲道,“怎麽能如此孩子氣呢。”

不過,這劇毒無比而用法的刁鑽的毒.藥,滋味卻是意想不到的甜美。

讓他心頭湧上陣陣偷竊般甜蜜。

棠寧瞪了他一會兒,接着忽而沒頭沒腦地……撲了過去。

謝行野少見地手足無措,只好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聽着她嗚嗚出聲,柔聲問道,“怎麽了?”

棠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好讓他閉嘴:“……你好煩啊。”

“好。”謝行野穩穩地将她抱起,向竹林深處走去,又把她輕輕放在地上,随後在她面前半跪着,平視着棠寧有些紅紅的眼睛。

今夜月色很美,為他們灑上一層皎潔銀光,連帶着謝行野的聲音也染上了幾分聖潔。

“以天地、風月、青竹為見。”謝行野凝視着棠寧,緩緩說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謝行野甘願長跪不起,燃盡凡身。只為求棠寧,賜我做你,裙下之臣。”

棠寧忍不住往後退,本來該是高興的,心裏卻又莫名有點亂。

好像又有點止不住眼淚了。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在慢慢靠過來,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最後的聲音膩為唇齒間的呢喃,“以我為燭,以你為光……”

接下來的話棠寧便有些聽不清楚了,她只能見到天邊瑩白而碩大的明月,仿佛在頃刻之間有了面孔,正好奇的望着他們,而後害羞地躲進了雲層。

青竹被微風吹起,莫名替他們做了這一出戲的見證人,那嘩嘩響動仿佛也在襯着二人的節奏,交織在一起,組成了天地間最為驚心的樂章。

棠寧在事後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好像是被謝行野抱了回去,被他抵在床上黏膩膩的問,“我們幾時私奔呢。”

“不清楚,這要看機會的吧。”棠寧比劃了下謝行野的臉,她神智還有一點迷糊,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太上皇現在多大年歲了?”

謝行野靜默了片刻,接着懶洋洋說,“寧寧覺得他幾歲了?”

棠寧還真的掰着手指算,“起碼……三十多了,但是他身份尊貴,應該比較顯年輕。”

說着還遲疑望着謝行野的臉,“但也應該是個老男人了吧。”

謝行野默然不語。

這更讓棠寧懷疑,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話說回來,不管他多大的年紀,但只要有個太上皇的名頭,我就會覺得他很老。”

也因此,如果這個老男人沒有了太上皇的名頭,棠寧也許會把人往年輕了地方猜。

謝行野猶自沉默,忽而被棠寧揪了下領口,“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太上皇?”

“不是了。”他眼也不眨,接着飛速翻身下床,神清氣爽道:“寧寧,準備一下,今夜我接你出宮。”

私奔去。

他少有如此焦急的時刻,棠寧忍不住爬到床邊看他大步離去的身影,仍然是懷疑。

……但,他說過不會騙自己的啊。

謝行野出門後就去了行宮內的文淵閣,撂下一句太上皇要退位後轉身便走,把那幫拟制诏書的文官們急得團團轉。

他自己卻是渾然不在意,給謝玄留了一封書信,又去調遣了一輛馬車,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做完後,天色已由黎明轉向了黃昏。

半夏得到消息後恍惚趕來,默默看了謝行野一會兒,忽而沖着他跪下,“陛下,能否帶上半夏一道呢?”

“不行。”謝行野并沒有看她,聽語氣倒是舒和輕緩,“我已賜你自由身。無論哪裏,你可自行離去。”

半夏跟了謝行野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機十足的模樣,看着他駕駛馬車潇灑離去後,本來煩亂的心又一點點的定了下去,最後泛起點點欣慰。

——他終于找到了那位屬于他的仙子。

棠寧被叫醒的時候……又是個晚上。

托謝行野的福,她現在是晚上精力十足做運動,白天就只能怏怏的補眠。

模糊間察覺到謝行野輕聲上床的動靜,哼了兩聲後,這人就自覺鑽進了被子裏,以為自己很瘦似的,執着地在這麽小的空間裏緊貼着她。

他身上有些發冷,像是在外面披了一身的露水。

“又到晚上啦?”棠寧打了個哈欠,碎碎地嘟囔着:“你不困嗎?”

謝行野還真察覺出了倦意,抱緊了棠寧,“有點。”

黑暗裏,他的呼吸聲似乎又濃重了起來。

“……手別亂放!”棠寧氣惱地按住了他的手,“先睡覺。”

他真是無賴得要死,被棠寧按死了手掌後反而悶笑了聲,察覺到她惱怒的氣息後又乖順起來,“好,先睡覺。”

這些永遠不滿足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

想來兩人親密的時日也不過只有那麽兩三天,但棠寧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存在了多年似的,以至于自己在他懷裏醒過來時,沒有一絲的陌生感。

這大約就是……命中注定吧。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謝行野也被這小小動靜驚醒了,他的聲音難得帶上了些困倦的迷蒙,懶洋洋問她,“笑什麽?”

“沒什麽。”棠寧睡得很足,她想下床,剛剛爬出被子卻又被謝行野撈了回去,貼着她一通亂蹭。

這樣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棠寧忍不住笑,又被謝行野輕輕拉下了床。

她只是胡亂穿了件衣服,因為謝行野好似很着急,牽着她往外面走,驚起了淩晨時分還在昏昏欲睡的鳴蟬。

直到兩人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行止宮的南門,棠寧才後知後覺,遲疑道:“我們是要去……”

“私奔。”謝行野輕輕巧巧的将她抱上馬車,眼睛眨了眨,“從此往後,江湖之間,任由逍遙。”

……可是怎麽光明正大的嗎?

棠寧恍恍惚惚地進了馬車裏,直到聽見了車輪咕嚕嚕的轉動聲,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慌忙往前爬去,“謝行野……”

不知道是不是車輪軋到了一顆小石子,棠寧動作又着急,她額頭冷不防的磕到了車廂內部,“哎喲──”

見血了。

棠寧呆呆地捂着頭,而馬車簾被謝行野飛快掀開,接着她人被摟住。謝行野正輕聲哄她,“把手拿開,讓我看看。”

“謝行野。”

棠寧幾乎有了哭腔。

謝行野抿唇,眼裏焦急情緒幾乎遮掩不住,嘆了口氣,“是我不好,我不小心……”

“你是不是,”棠寧落下一滴淚,“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啊?”

作者有話說:

完結了!!!!!我完結了!!!!我終于完結了!!!!!!

番外看心情寫吧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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