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次運動會,希望同學們踴躍報名,積極為班争光。
江安從小就瘦,一舉一動都又輕又柔,慢吞吞的;
再加上他性格遲鈍,從小到大的體育課都被晾在一邊,像是運動會這種集體活動,對他來說更是煎熬。
但今年的運動會可能會有所不同,因為他有金升了!
金升是一個有耐心又很溫柔的人,他會主動走到他座位旁等他去吃午飯,會認真地教他數學題,看到他很爛很爛的作文也從不嘲笑他……
況且今年他加入了學校的廣播站,這次運動會還被安排朗讀各個班級的助威投稿。
廣播站的站長讀高二文科班,對這次運動會非常看重,經常語重心長地交代江安,這次能夠給他這個新人機會實數不易,請他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對待。
江安鄭重其事地應下來。運動會前幾天的午休,他拉着金升一起坐在操場邊沿,一遍遍給他朗讀課文,認真程度可見一斑。
金升從此得到靈感,給江安寫了一篇小播音員的故事,結尾,江安成為了故事的主角,不僅實現了自己成為受歡迎的電臺直播的夢想,還成功拯救了心情陰郁的作家小金,他們在夏天來臨之前見面,深深擁抱彼此。
江安特別喜歡這篇小作文,愛不釋手地讀了不下十遍;
就連身後的章昭使喚他去給他打水都被他拒絕了。
章昭的爸爸給學校捐了錢,章昭因此很受校方照拂,成績明明吊車尾卻被老師以視力不佳為借口調來了前排,又坐回了江安身後的座位。
江安最近愈發頻繁地拒絕章昭的命令和要求,可以前的江安分明對他言聽計從,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江安突然的無視和拒絕讓他心裏很是不爽。
他剛想像以往那樣,把江安拐到無人的露臺或者偏僻的衛生間裏教訓,江安卻突兀地叫了一句:“金升”。
很快,金升就背着書包來到了江安的桌邊,他耐心地等他收拾好東西,抱着江安的圍脖跟他有說有笑地出門回家了。
金升跟江安說過,如果受到欺負了就要告訴他,江安一直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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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在周四召開,為期兩天,周末剛好讓學生們收拾心思和調整身體。
上午是學生走方陣,江安身高不算高,穿着白襯衣,站在隊伍稍靠前的位置。
金升站在方陣的最後一排,旁邊站着剛被任命為班裏的體育委員的章昭。
候場的時候,金升盯着江安被風吹亂的幾縷頭發看;
後者正別扭地整理發型,苦于沒有鏡子,有一縷頭發怎麽都歸不攏,散亂在發旋周圍,稍稍翹起。
金升看着看着就被一些笨拙的動作逗笑了,他抿着嘴笑,看了一會兒就不敢再看,怕自己笑出聲;
可不看了又總是想念,只好矛盾地瞧瞧笑笑,笑笑瞧瞧。
“你……怎麽這麽維護江安啊?”身邊冷不丁地傳來聲音,“難道說……你家裏也不給你錢,你得朝江安要?”
金升收了笑容,冷着臉道:“跟你沒什麽關系吧?”
章昭知道金升的人緣好學習也好,如果得罪了他老師未必會向着自己,所以不願意激發争端,只悻悻地說,“我怎麽沒想到呢,我也直接跟安安當好朋友不就好了嘛,不僅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給錢,還能多一個小奴隸。”
“金升金升,我去給你打水——”章昭捏着嗓子模仿江安說話,嘴臉醜陋,“金升金升,我幫你把桌子擦幹淨了——”
金升冒火,轉過身想給他教訓,他卻突然挺直了背,高聲喊着行進口號,帶動方陣向前走。
金升步伐穩定,沖着正在喊口號的章昭說:“以後別再欺負同學,不然下次可不止打你一頓這麽簡單。”他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讓站在他們周圍的同學聽清。
章昭的口號聲明顯地抖了一下。
江安被分到在運動會第一天的下午和第二天早上擔任播音員,每天兩個小時。
下午的第一項比賽是以年級為單位的4x100米接力跑,金升在跑道邊上熱身的時候,剛好能看到主席臺上的江安。
主席臺上方有遮陽板,奈何午後太陽毒辣,他只在上面坐了十分鐘,鼻梁和臉頰都開始微微泛紅。
江安正嘟着嘴,很認真地閱讀手裏的稿件。身邊和他搭檔的女生讀完,他繃着背,将麥克風湊到了自己的嘴邊,清晰又沉穩地朗讀,完畢後馬上将麥克風推向搭檔,還恭敬地跟跑來送稿件的學妹說謝謝。
輪到金升他們上場比賽,金升跑最後一棒。
主席臺上,原本兢兢業業、一絲不茍的小廣播員突然分了心,尤其到了最後一棒,幾個班的同學都勢均力敵,金升和跑在第二名的同學的間隔微小。
江安不自覺把手裏的稿件都捏皺了,大氣不敢喘,連麥克風已經推到自己的嘴邊了都不知道。
接近終點線的時候最為膠着,金升換上短袖,發絲和衣擺蕩在他身後,像披着風在奔跑。
因為視角受限,從江安的角度并不能分辨金升和他旁邊跑道的同學誰先突破了終點。
江安探着腦袋,雙手攥拳,看到金升突然跳得很高,班裏的同學都跑向他,将他圍了起來。
他知道金升贏了,他們班贏了,脫口而出,“金升好棒呀!”
這句贊嘆通過麥克風和大型音響、合着運動員進行曲回蕩在操場。
金升從人群中看過來,沖着他笑;
而坐在主席臺前方的領導和老師紛紛轉頭,沖着他皺眉。
江安:……
短暫的校運動會播音員體驗就此結束,廣播站的站長把江安叫到了一邊,扼腕地告訴他明早不用他幫忙讀稿件了。
她還說,想要成為優秀的播音員就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像江安這樣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班同學加油助威的,簡直毫無專業素養。
江安被她說得小臉通紅,低着頭走回班級的座位區。一回去,班裏的男生女生都沖着他揶揄,「金升好棒呀」,「金升好棒呀」。
讓廣播站的站長痛心疾首的事情,在同班同學的眼裏卻是勇敢又有趣。
金升坐在看臺座位上朝江安招手,他頂着張紅透了的臉走了過去,落座時聽到金升說,“江安也好棒呀!”
金升果然像他承諾的那樣,運動會的時候一直都在江安的身邊坐着,只有到他的項目時才會離開。
來找金升說話的同學偶爾也會跟他聊上兩句,有幾個女生甚至還誇他可愛,加了他的微信。
運動會進行兩天,兩天都是好天氣。
江安坐在看臺的遮陽板下,看着跑道上的金升一馬當先地沖破終點線,然後他突然轉過身來,對着看臺方向笑,并比出v型勝利手勢。
陽光照在他滾落的汗水上,明明隔得很遠,江安還是被晃了眼。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金升被叫出去買水。身為體育課代表的章昭突然拿着登記表走來,叫江安準備一下等一下的5000米比賽。
江安一驚,慌忙拒絕,他周圍坐着的同學也都在幫他說話:“那可是5000米,你都不一定跑得下來,憑什麽要江安去跑?再說了他也沒報名。”
章昭态度強硬:“讓你上你就上,磨磨唧唧地給他們班男生丢人。再說江安什麽項目都沒參加,一看就沒什麽集體榮譽感。”
江安騎虎難下,只能勉強答應,他脫掉了校服外套,慢吞吞地往起點走去。
5000米的比賽耗時較長,是運動會上最後一項跑步項目,金升和另一個男生搬水回來的時候沒看到江安,以為他去衛生間了,就匆忙去另一個場地參加跳高決賽了。
等他順利拿下冠軍,美滋滋地往回走,江安已經跑了五圈,幾近虛脫。
江安計算着,5000米的長度需要繞跑道跑上12.5圈,他還剩7.5圈:如果金升在這期間回來了,他就要跟金升商量一下,讓他勸勸老師千萬別跟他生氣,他想要放棄比賽了,他覺得自己要暈倒了。
金升回到主操場,一眼就看到了烈日下拖着身體跑着的江安:他的意識渙散,眼睛都快閉上了,白色的半袖被汗水沾濕,貼在他消瘦的身體上。
沒等金升跑向他,跑道邊上突然伸出一只腳将江安絆倒,讓那個毫無防備的身體狠狠地撲在了地面上。
金升沖刺過去将他抱起,他的手掌和小臂上都破了皮,左邊手臂傷得最重,汩汩流着血,好像紮進去了些細碎的玻璃碴。
江安窩在金升的懷裏,昏迷前模模糊糊地說了句:“金升,他欺負我了……”
金升跟江安說過,如果受到欺負了就要告訴他,江安一直都記得。
作者有話說:
立冬快樂,今天下雪。
晚一點還有一更——
最新評論:
【啊啊啊!太過分了!!那個姓章的不退學很難收場!!】
【"生"給作者大大捉個蟲……升。】
-完——
21、班會知道的太多了
噓!
江安傍晚醒來,躺在金升的床上。
他身上穿的睡衣有些寬大,應該是金升的。受過傷的地方都用紗布包好,他起身時膝蓋那裏也感覺疼痛,應該也傷得不輕。
“你怎麽樣,還難受嗎?”江安起身的動作吵醒了睡在他旁邊的金升,他湊近關切地問。
“嗯……胳膊很痛。”江安如實告訴他。
金升的手輕輕覆上他的小臂:“這裏紮進兩片玻璃碎片,估計好的慢一點。我請醫生看過,還給你打了一針,這期間你都沒醒,醫生說你應該是虛脫了。”
江安突然想起:“我得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我。”
“別操心了,趕快睡覺。我剛剛跟叔叔解釋了一下,讓你今天在我家睡。”
金升将他的身體慢慢按回床裏,手指停在他的額頭上細細地撫摸。
江安微微放心,跟他撒嬌:“我們班的體育課代表真的好過分哦,強迫我去跑步,還把我絆倒了。”
金升想起自己逼着江安答應,要什麽事都跟他說一說,然後江安就真的什麽事都告訴他了。他淺淺笑着,親了親他的額頭。
江安問他:“我在你家住,會不會打擾到你的家人啊?叔叔阿姨今晚在嗎?”
金升幹脆地回答:“不用,家裏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我爸還在忙工作,我後媽出門度假了。”
江安看到了金升臉上明顯的不悅,小心翼翼地問他,“一直沒有問過你,你這麽優秀,你爸還是對你很嚴格嗎?”
金升躺回旁邊的枕頭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說:“他不喜歡我,他只喜歡成功和錢。”
江安不敢亂動,他的胳膊一動就疼,只能微微側着腦袋問他:“你爸看過你寫的東西嗎?你寫得很好,這也算成功啊。”
“他喜歡更直接的成功,就像他公司的股票上漲,或者策劃的項目落地。對他來說,這些能夠直接給他帶來的收益的東西才算成功。
寫作是個細水長流的事情,他以前有個好朋友就是作家,寫了十年的作品賣不出去,後來窮困潦倒,我爸也就不跟他再來往了。”
“他怕你變成那樣?”江安問。
“可能吧,我想他更怕我被別人鄙視,丢了他的面子。”金升嗤笑一聲。
“可我覺得你爸的那個作家朋友沒有問題,他本人應該也是這麽想的。而且他一定有那種覺得他很酷,為他的努力鼓掌的朋友……如果你是這個作家,我會一直給你加油,告訴你這樣真棒!”江安的聲音很真誠,也很堅定。
金升笑了:“嗯,我相信你。”
江安繼續說:“等我們上了大學,慢慢地獨立,你就可以做你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了。所以現在忍一下,再忍一下。”
金升像是同意,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是江安很喜歡的聲音,深沉而篤定。他昂着頭,撅起嘴來:“那你快親親我。”
這是金升很喜歡的事情,浪漫又安慰。他俯身過去,小心不碰到江安的手臂,急切而熱烈地吻他。
金升的房間很大,但很快就被暧昧的水聲與江安的嗚咽聲填滿了。
江安的身體承着重量,陷進了身下的床墊裏,他的後背下面墊着金升的兩只手掌,随着親吻深入,正由溫暖到熾熱變化着。
“唔……”江安感覺到了身體微妙的變化,又驚奇又羞恥。
他想起白天看到金升結束比賽,大汗淋漓,他緩步到看臺邊緣,背對人群,用衣擺擦去落在額上臉上的汗珠。
這本不是個應該被看到的畫面,只有江安這樣目光始終追随着畫面裏的主人公的人才能發現。
他看到了金升腰部幹淨勻稱的線條,感受過他環抱自己時肌肉結實的手臂,現在主人公正在心無旁骛地吻他。
他那麽溫柔,那麽包容,他能帶給江安快樂,讓他體會被人捧在手心裏寶貝的、宛如被幸運星迎頭猛擊的、無與倫比的快樂。
江安被這顆幸運星砸昏了頭腦,金升不斷收緊的手臂讓他感覺缺氧。
金升暫停親吻,撐着胳膊看他,“安安……”他的聲音有些發啞,他在忍耐。
江安的臉上蒙着一層粉紅色的薄霧,聲音微弱,叫他,“金升,你想做什麽就做吧。”
(碎碎面:緣分天空,美麗的夢,因為有他倆而變得不同,剩下的內容有緣見吧朋友們。)
安睡一夜,江安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胳膊和膝蓋上的傷口只在按壓的時候感覺稍痛。
金升一直護送他回家,江爸江媽留他吃飯,可總有一些不得了的畫面不斷蹦到他的腦海裏,他結結巴巴地告辭,匆忙跑下樓回家了。
周一的班會上,班主任發表完上周總結,環顧教室問有沒有同學有問題要問。
金升破天荒地舉手,要求章昭向江安道歉。
章昭吊兒郎當地起身,“憑什麽你說是我絆倒的就是我絆倒的,江安看着就弱,跑上幾圈體力不支,自己摔倒了也有可能啊。”
一個是屢屢為學校争光的優等生,一個是剛剛給學校捐了一個圖書館的大紅人,這讓他們的班主任有些恍惚,她撐着講臺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件事還有個最重要的當事人呢。
江安是好拿捏的,她一直知道江安的性格軟弱,所以經常被人占了便宜;
可只要江安本人不發聲,她這個做班主任也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工作量。
再說憑她對于江安的了解,她覺得他思維古板,笨笨呆呆的,也不是很好溝通,因而一向對江安的遭遇不聞不問。
“江安……”班主任看起來很嚴肅,“你自己說說,章昭絆倒你了嗎?”
江安慢騰騰地起立,金升正從第一排回頭看他,視線堅定。
于是他也深呼吸,道:“老師,這場比賽本來就不是我自己想要參加的;我摔倒前感覺有人絆了我的腳,失去意識前還聽到了章昭的笑聲。”
章昭插嘴,“我笑了一下怎麽了,又沒有再笑你。當時跑道邊上站着那麽多給朋友加油的人,你怎麽就能确認是我?”
他朝着班主任說,“天地良心,金升同學一直對我有偏見,運動會開始前還跟我說要打我呢……”
如果你在這時面對章昭,就會發現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透着委屈,唯獨一雙眼睛裏肆無忌憚地展露着他的猖狂,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金升能看出來他在說謊,他們的班主任又怎麽看不出來章昭的心口不一。
可識破了又能怎麽樣?她不好得罪章昭,章媽既然能說出自己的兒子學習不好都是因為座位靠後,就能告訴校長,自己的兒子學習不好都是因為班主任不行。
她只好敷衍,“這個問題現在也說不清,等下課了去我辦公室解決吧。”
解決方式也無非就是跟章昭和江安兩邊聊一聊,過一段時間就沒人再提了。
聞言,江安怯懦地坐下,金升卻仍想争辯。這時,坐在教室前排的一個女生舉手,沒等老師反應,張口道:“老師,我看到章昭伸腿絆了江安。當時我就在章昭後面的看臺上坐着,我看見他先走到跑道邊上張望,然後突然向前伸腿絆倒了江安。”
“江安明确拒絕過他,他說自己不想參加比賽,可章昭非要逼他去,我當時還試着制止過。”
她拍了拍同桌的女生,“她也看到了,我們運動會時也坐在一起,我覺得章昭很反常,還指給她看了。”
與這位女生同桌的女孩子看着更瘦小一些,高一和章昭一個班的時候沒少被他欺負,所以在這種事情上總不太敢出頭,現在被人提起,只好站起身來,小聲地附和,“我也、我也看見了,就是章昭絆倒了江安,當時他走下看臺的時候還說……說要給江安一個教訓。”
雖然人證不大嚴謹,但終歸有人出來指認章昭,班主任沒辦法草率解決這件事,只好讓江安和章昭放學後和她一起去校長室,由校長出面調取操場上的監控查看具體情況。
她在心裏捏了把冷汗,章昭還在留校察看的階段,現在被發現故意傷害同班同學,這懲罰應該要怎麽定呢?
章昭坐下的時候神色不虞,他湊近了江安的後背,伸手撫摸他的脖頸,指尖冰涼,更像冷風掃蕩,“安安,有份禮物本來打算再過一段時間送給你的,既然你已經等不及了,那就早一點給你吧。”
章昭從小養尊處優,深受他爸爸的影響,他不僅唯我獨尊,還深谙人情陰暗。
一樁醜聞需要用更大的醜聞去掩蓋,他的手裏正握着一張散發着惡臭的醜聞王牌,由他的惡趣味凝結而成,牽連着江安的血淚。
他選擇在這個時間擲出這張王牌,他享受這樣輕而易舉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的感覺,江安的價值從小奴隸變成了小蝼蟻,他爸喜歡這麽做,他當然要繼承衣缽,所以這次他決心要把他推進深淵裏,看着他無助求饒,最好永遠都能被他壓制。
想到這裏,他可太開心了。
最新評論:
【嗚嗚嗚對不起太太我一不小心就把後面的內容給看了但是也沒有看多少,大概jj兩天的更新量嗚嗚嗚太太對不起?_?我還會繼續追噠!】
【啊啊啊這種人!!只有牢底坐穿可以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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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想看!!晉江分級以後我可以看到嗎!!啊啊啊太太把細節寫出來再截屏翻轉發到vb好不好啊啊啊。】
-完——
22、初夏知道的太多了
噓!
班會之後,江安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他想起人們對于這樣規律的、微弱的眼皮震顫也有些說法: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他安慰自己,左眼皮跳說明要有好事發生,是吉兆、是吉兆。
雖然章昭的手指只在他的脖頸上停留了短暫的幾秒鐘,但冰冷的觸感以及更加冰冷的話語卻讓他感覺毛骨悚然,整整一個上午都沒緩過神來。
下午第一節課後,他突然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走進去發現江爸也在那裏。
章昭竟然也在,這一整天都沒見他再來騷擾或者教訓他,他以為章昭說那些話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
他膽子小,想要讓他害怕其實并不需要有多麽厲害的舉動。
江安慢慢走向江爸,站在了他身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叫來,但突然開始覺得慌張。
班主任指了指她桌子上放着的稿紙,看向江安:“說說吧,怎麽回事?”
江安走近,發現那些都是自己抄寫的金升寫給他的那篇較為露骨的文章,只是最後一句被人撕掉了,弄得整張紙看起來分外猥瑣和不堪。
江安支吾着,不知從哪裏解釋。
“沒想到啊江安,平時看着挺老實的孩子,什麽時候學會寫這種東西了?”
班主任抱着手諷刺他,“作文都不及格的孩子,寫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倒是來勁,還用他騷擾別的同學?”
江安終于擡起頭,疑惑地看着老師。
老師對面的位置上傳來突兀的聲音,語氣極盡鄙夷,“真是不要臉!身為學生不想着學習,還妄想勾引我兒子?一看就是沒教養又沒素質,怎麽能把這樣的孩子留在學校裏呢?!”
江安順着聲音看去,那是一個儀态貴氣的女人,頭發高高盤起,身上有很多首飾,應該是章昭的媽媽。
他後退到江爸旁邊,急切地解釋着:“我沒有勾引他,我真的沒有……”
江爸摟過江安的肩膀,跟老師商量:“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讓孩子穩定一下情緒,當着咱們的面好好說一下吧。”
對方的家長氣焰高漲:“說什麽說啊,真是太不要臉了,寫了這麽下賤的東西給我兒子看,要是給他造成什麽心理陰影怎麽辦?”
江安又怕又委屈,拉着爸爸的衣角,大喊着:“我沒有!我沒有!”
壞蛋卻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翻出張照片給他們父子展示:“你還給我發了這麽惡心的照片呢,還說什麽操//死我,狠狠//草我之類的話,你還想狡辯啊?”
透過眼淚,江安看到手機屏幕裏自己裸着上半身的樣子。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被壞蛋拉進漆黑的洗手間裏,相機閃光燈打在他的眼睛上很難受,他用手臂擋住了眼睛,嘴裏痛苦地央求着「不要拍了」和「放我出去」。
沒想到反映這張層層濾鏡疊加的照片上,竟是讓人百口莫辯的挑逗與風情。
江安急得說不出話來,眼角不斷滲出淚水,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江爸也有些慌亂,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拳。他咬着牙繼續解釋:“我們還沒聽到江安怎麽說,他現在情緒太激動了,等他稍微穩定一點再讓他解釋一遍可以嗎?”
章昭哼一聲,将手機遞給滿臉尴尬的班主任。他的母親卻不依不饒:“都把證據擺在明面上了,還想怎麽狡辯啊?要我說這麽肆無忌憚、不知廉恥的孩子,家長也逃脫不了責任,你們一家都有問題。”
江爸亂了陣腳,他聽不得別人一而再地侮辱自己的孩子,急出滿頭大汗:“我相信我們家的小孩,關于感情方面我也教育過他,喜歡人家就明明白白地和人說清楚。
江安從小就善良正直,絕對幹不出騷擾別人這樣的事……再說我們都很尊重孩子的隐私,他要真的想拍攝裸//露的照片,首選的場合也該是自己的房間,而不是看起來黑洞洞的地方。”
江爸強打精神分析着:“這照片應該是晚上拍的吧,為什麽他晚上拍了照片,非得白天上課時間發給你?
你剛剛給我看的文章也是,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你怎麽證明這是他給你的,而不是給別人或寫來自己玩的?”
章昭有些心虛,江安的書包挂在他的椅背上,裏面的文章是他偷他錢包時的「意外發現」。
短信也是他偷拿了江安的手機發的,和金升的聊天記錄他也看過,從而生出一種惡劣的、扭曲的報複欲:他就是要把江安踩死,來折磨金升,滅了他的銳氣。
對方家長大聲地嚷着:“那這文章是不是他寫的?照片裏面的人是不是他?就算他勾引的不是我兒子,他拿着這些東西可以勾引學校裏任何一個同學。
他是碰上了我兒子才被揭發出來了,如果我兒子不說話,那會不會有更多的同學被這種東西騷擾?你們學校怎麽能姑息一個變态跟其他同學共享教育資源?”
可能覺得還不夠猖狂,對方又說:“我們每年給學校交了那麽多贊助費,他爸也剛被評選為榮譽校友,難道我們做了這麽多事就是為了讓我兒子過來遭受這些的?
江安的成績那麽差,他是怎麽進的這所學校?是不是你們老師家長沆瀣一氣才把這種害蟲帶來學校的?”
對方的質問也正戳在江爸人生中唯一的那一點不堪上。江安的中考成績不高,這所學校又是重點高中,江安本來是進不來的。
但正巧江安的爺爺是校長的老師,他們家的家庭條件又符合這所學校的特殊招生指标,也許是看在恩師的面子上,江安拿到了那年唯一的特殊入學機會。
江爸張着嘴半天說不上話來,對方仍舊不依不饒地叫嚣着。
江安悄悄轉過身去,發現老師辦公室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同學……
江爸拍了拍他的肩膀,紅着眼睛問他:“安安,你告訴爸爸,這篇文章是不是你寫的?你有沒有拍裸//身照片發給這位男同學?”
江安不住地搖頭,哭得說不出話來。
江爸又問他:“那你有沒有把這篇文章和照片發給這位同學博求他的好感呢?”
江安繼續搖着頭,緊緊攥着爸爸的衣角,他是那麽脆弱,也是那麽無助。
江爸把他抱進懷裏,輕輕拍他:“安安不哭了,爸爸相信你,爸爸相信你。”他把江安的臉埋在自己身上,挺直了腰杆對老師說:
“我相信江安,他絕對不會利用自己的隐私去騷擾別的同學。我會調查好這件事的真相,還孩子一個清白。
現在我的孩子精神狀态不穩定,我先把他帶回家去,如果學校執意認為江安有錯,這樣的學校我們就不念了,但不是我們做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認。”
江爸帶着江安出了辦公室,壞蛋的媽媽想阻止,卻被壞蛋攔住了。
江安一直把頭縮在江爸懷裏,走了一段路之後感覺江爸的腳步放慢了。他擡起頭,眼角還蓄着些淚水,但他發現江爸也在哭泣。
“安安對不起,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江爸哽咽着說。
江安沒想到爸爸會是這樣的反應,慌張地給他擦淚:“爸爸對不起,照片不是我自願拍的,文章也不是我寫的,我太着急了……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江爸點頭表示相信。他看到了等在遠處的金升,便告訴江安:“跟你的朋友告個別,告訴他你要準備轉學了,但如果他願意,可以請他休息的時候來家裏玩。我現在的樣子太狼狽,就不跟他打招呼了。”
江安用衣角把眼淚都收拾幹淨了才慢吞吞地向金升走去。
“金升……”他很猶豫,也很不舍,“金升,我爸要給我轉學了。你寫的文章被老師看到了,但那張紙上沒有你的名字,所以她不知道是你寫的……”
沉默一陣,金升啞着嗓子:“安安,對不起。”
江安反倒表情輕松:“沒關系的,我爸說你還可以來我們家玩,你也可以來我的新學校找我,幹什麽都行。”
江安停下,思考幾番:“你千萬不要跟老師坦白,你再忍耐一下,等上了大學你就能擺脫你爸爸的控制,去寫作、去做你想做的事,再忍一忍,也再等等我。”
他朝金升眨眨眼睛:“我們這叫棄車保帥,我們永遠并肩作戰!”
金升哭了,金升在因為他流眼淚,他心裏更難過了。
江安好像忘記那天是怎麽結束的了,他們好像擁抱了,也好像連告別都沒有;
金升好像答應了他要忍一忍,也好像一直在跟他道歉。
城市裏迎來夏天,熱浪滾滾;
學生們換上了半袖校服,金升笑他皮膚白得像只兔子;
他們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擁抱、接吻;
他們又因為不太開心的原因告別、分離……這些東西串聯起來,形成一段江安的酸酸甜甜的初夏記憶。
而随着江安的離開,金升的夏天戛然而止,每一天都像經歷寒冬。
他的夏天停在那天的夕陽裏,江安和江爸并肩走出校門,江安突然轉身向他揮手告別。
同一時間,他的手機裏收到一條短信:“親愛的江安,恭喜你獲得征文比賽全國一等獎,你的稿件将刊登于《青年雜志》紀念號首章。”
親愛的安安,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你在哪裏?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一下,周末多寫點——
最新評論:
【嗚嗚嗚好難過⊙﹏⊙章昭沒有受到懲罰嗎?嗚嗚嗚太太好難過壞人怎麽可以不受懲罰。】
【我來啦我來啦】
-完——
23、公交車知道的太多了
噓!
高二那年的暑假需要補課,高三近在咫尺,高考迫在眉睫,同學們忍着高溫、嚼着冰塊學習,扇子扇出來的都是熱風。
金升的作文又獲了兩個獎,他那篇獲獎的散文一經刊登反響良好,編輯催他下一篇稿子,并承諾會放在九月號首章發行,他卻拒絕了。
他不願意再寫作了,也寫不出好的東西了。
自從那天校園分別,江安一直沒有消息。金升沉不住氣,拎着水果去江安家拜訪,江爸招待他涼茶,告訴他因為轉學決定做得匆忙,他們資金有限,交不了高昂的擇校費,所以江安只能去一所寄宿制學校上學,每月休息兩天。
江安因為成績較低,被加了為期一個月的集訓,期間不能回家也不能使用手機。
從江家走出來,金升突然好奇江安曾經每天經歷的上學路。
江家到公交車站的距離大約兩公裏,那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街徑,道路兩旁是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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