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餘灰
明貍坐在一旁沒吭聲,旁邊幾個人還正叫嚷着看好戲,氣氛挺熱鬧。
江煜撇了明貍一眼,見她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估計就料定了他不會找上她,深深呼出口氣,站起身直接拉着徐成遠,趁他沒反應過來念了那封情書裏的幾句話。
徐成遠顯然被吓到了,身子往後仰,瞪直了眼睛看着他。
“艹。”
江煜那張臉在徐成遠面前跟放大了一百倍似的,他面無表情地念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行了。”
等他坐好,徐成遠心還慌慌的,捂着心髒有低聲罵了一句。
“不行,江哥太撩了,受不住了。”
“滾啊艹!徐成遠你腦子有病吧。”
“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明貍都坐在一旁,歪着頭眼眸含笑看了一眼江煜,江煜無奈地喝了口面前的酒。
快要淩晨了,幾個人玩完就捏着話筒唱歌,明貍坐在一旁直打瞌睡。
捏着手機看了一眼,常白隐也沒跟他發信息,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或許就是随便說着玩的而已。
明貍站起身跟幾個人招了招手:“我回去了,你們玩。”
徐成遠忙不疊放下手中的話筒,“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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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明貍揚了揚下颚:“你不是住城東嗎?又不順路,這裏距離我住的地方也不遠。”
徐成遠叫了一聲江煜:“要不讓江哥送你吧,大晚上的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啊。”
明貍還沒說那個行,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常白隐穿着一身黑站在門口,長長的棉襖蓋過膝蓋,脖頸還圍着很長的黑色圍巾,身形挺拔,閑閑地倚靠在門上。
讓人有種特意來接人的感覺。
明貍撇了門口一眼,才說:“不用了,我跟他一起回去。”
徐成遠看到常白隐還愣了一秒,随後立馬走上前了,聲音高了好幾個分貝:“你跟他?不行!你忘了上次你喝酒……”
明貍解釋:“上次是個誤會。”
江煜對上常白隐那雙眼,審視般地看了一眼,歪頭問明貍:“這誰?”
語氣不善,兩個字直接把常白隐排外了。
常白隐到散漫地站在門口一個字沒說。
“就是我鄰居,一個班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明貍給包間的人招了招手,拉着常白隐就走出去了。
外面還正下着雪,一直拉着人到門口明貍才松開,問:“你帶傘了嗎?”
“剛才那個是江煜?”
“你認識?”
“不認識。”
明貍:“……”
常白隐低眸看了她一眼,沒說別的,沒過幾分鐘陸冬開了一個黑色摩托過來了。
黑色輪子在雪裏劃出痕跡,轉了個彎,停在酒吧門口。
常白隐解開脖頸處的黑色圍巾,脖子裏倏地竄進一兜風,把呼吸出來的熱氣給吹的四分五裂。
手指團了團圍巾,挂在明貍脖頸處。
比他多繞了兩圈,厚的快比肩膀還要寬了。
明貍皺着眉扯着圍巾:“幹嘛。”
“冷。”
明貍手指一松,歪着頭看他,還沒說什麽,那邊凍得要死的陸冬已經捏着頭盔走過來了。
“你倆別膩歪了,快點上車,感覺雪都下大了。”陸冬哈着熱氣喊着。
那摩托不是很大,大概坐不下三個人。
明貍問:“你不回去?”
陸冬輕笑:“我一會有人接。”
常白隐拉着明貍就往車上走,頭盔有點大,明貍扶着才能穩住。
好不容易坐在車上,半天也不見常白隐開車走。
“你不走?”
剛還說冷,現在好了,直接在雪裏吹風了。
常白隐的聲音悶在頭盔了,帶了點笑意。
“抱着我。”常白隐說:“要不然一會你摔下去我可不管。”
明貍:“我要扶着頭盔。”
太大了,不扶着也能直接飛出去。
“把頭盔抵在我身上,手伸進去,別露出來。”
明貍哦了一聲,輕輕彎着腰把腦袋抵在常白隐的後背,手指縮進棉襖裏揪着常白隐的衣服。
見她沒接下來動作了,常白隐笑了聲:“你是不是不知道抱什麽意思?”
明貍僵持了一下,手指松開衣角,松垮地搭在常白隐身上。
大概是第一次跟一個異性有這麽親密的接觸,明貍還有些不适應,一路上都很別扭。
風聲夾雜着雪花呼嘯而過,常白隐微微彎着身子往別墅方向走,黑色的頭盔映出路旁的燈光,一身黑色在夜幕中盡顯恣意。
他開車還是挺穩的,維持着不慢不快的速度馳騁在道路上,一直到家門口才停下。
明貍下了車,拆着圍巾要解下來,剛繞出來一圈,身子就直接被常白隐壓在摩托車上。
明貍被吓了一跳,身子抵着摩托車車身,不敢直接靠在上面,摩托車就一個小支撐,她仰過去能連人帶車直接倒下去。
常白隐扣着她的下巴,明貍一張嬌俏的小臉固定在某個位置。
渾身霸道的氣息肆虐,下一秒,唇瓣直接壓了下去。
感覺到口腔中溫熱的氣息之後,明貍才反應過來似的手指狠狠推着常白隐的身子。
“唔……”
明貍睜着大大的眼,盯着常白隐閉着雙眼,微顫的睫毛。
一直到她的氣息被抽盡,差點喘不過氣來,常白隐才餍足地松開了唇 。
逆着光,明貍清晰地瞧見他的薄唇殷紅,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勾着。
明貍一把把人推了出去,眼裏閃過一絲煩躁,手指擦着唇語氣不善:“你是不是不懂什麽叫尊重人?”
常白隐沒什麽誠意的說了句:“對不起。”
随後輕笑:“沒忍住。”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勾着明貍的圍巾,一圈一圈從明貍纖細的脖頸上繞出來。
微垂着眸,唇瓣貼着她的耳畔。
“我說錯了。”語氣仿佛在自言自語:“還是不要有人寵着你比較好。”
明貍微皺着眉。
說什麽呢?
常白隐的下颚抵在她的削肩上,目光看着遠處一個撐着傘的身影,眼神裏含着笑意,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
“還真有點吃醋。”
明貍沒太聽清他在說什麽,這人動手動腳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明貍推開人,往別墅裏走:“我回去了,你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醫生已經好幾次來我家了。”
常白隐漫不經心地倚靠在摩托車上,眼神散漫,手指揣着兜看着她離開。
敷衍地嗯了一聲。
明貍大概能猜到今天常白隐的怪異在哪兒。
不知道為什麽,江煜自從那天晚上去了酒吧之後,一直到大年三十,明貍都沒見過她。
這幾天一直挺安靜,連周猛都沒來。
常白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經過頻繁的幾次醫生跑來自己家,明貍跑去他家敲了敲門,裏面沒人。
估計是回家裏了,大過年的,他也不可能一個人在這。
明貍無奈地抱着小貓,看來她猜的還真不錯,這個主人并不是能照顧好別人的樣子。
開學前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除夕夜那天,外面張燈結彩挺熱鬧,企鵝裏不少人群發的祝福把軟件吞沒,徐成遠叫她出去玩,不巧那天明貍有些頭疼,就在家裏窩着。
白天出門買了餃子,晚上就開着燈窩在床上吃。
這幾天醫生好像已經被她養肥了,吃完貓糧也知道找舒服的地方躺着,晚上就蹭到明貍懷裏才慢慢睡過去。
明貍開着暖燈,空調把卧室吹的熱乎乎的,前面一個電視正播報着新聞聯播。
這是她少有的惬意時刻。
一直到快要十一點,徐成遠幾個還有國外的封可給她發信息提醒不要睡着了,就算不在一塊也算一起跨年了。
明貍勾着唇說在看電視。
十一點,寂靜溫馨的夜晚被一道敲門聲劃破,明貍盯着門口頓了一下。
低頭撇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貓咪,吞了吞口水,沒什麽情緒地捏着茶幾上的水果刀走了出去。
通過貓眼看不到外面的人,他很有可能站在貓眼的盲區。
明貍垂着頭看了一眼鋒利的刀光,忽然想,她或許可以提前寫一封遺書的。
不能像徐珠那樣,凄慘的死去,骨灰混在海水裏,仿佛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她的痕跡。
明貍屏住呼吸,手指輕輕握住冰涼的手柄,一點一點打開了門。
很意外的,門口并沒有自己見到的那個人,反而地上躺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明貍扔掉手中的匕首,迅速低下頭握住他的肩膀。
嘴裏喊着:“常白隐?”
外面月光照耀在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唇瓣幹裂,濕潤的劉海黏噠噠地緊貼在額頭上,無力地“嗯”了一聲。
那聲音微弱,沒什麽氣息,明貍手指貼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也不知道去哪了弄成這個樣子。
明貍費力地把人拉起來,關上門,把他放在客廳上。
又開了客廳的空調,找來一個暖和的小毯子蓋在她身上,明貍微微彎下腰的同時,常白隐忽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漆黑如黑曜石,纖長的睫毛耷拉在上面,神色脆弱的如同一塊玻璃。
臉上盡是脆弱的美感。
明貍在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這人身上的氣質其實挺矛盾的。
一張臉狠起來能讓人發瘋發狂,沉默的時候滿是陰郁籠罩,而現在,她仿佛見到了他的另一面。
脆弱到不堪一擊,眉梢緊縮,薄唇泛着蒼白,讓人忍不住心疼憐惜。
“你醒了?”明貍問:“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一雙大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的腰部,措不及防,明貍直接趴在他的胸膛上。
少年的腦袋抵在她的肩膀,跟上次大雪天那樣,呼吸裏帶着熱氣,燙得耳尖紅到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