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陪夫郎用了些糕點,沒多久兒子也下學了。
坐在一旁聽他們倆聊天,傅餘庭時不時插上一句。
過了一會兒,傅餘庭從屋裏出來,走進小書房。
“烏一。”
話音剛落,烏一出現在小書房內,單膝跪地垂首恭敬道,“主人。”
“我出去後,府上可有發生什麽事?那付于亭有何異常?”
烏一是烏字輩十二名影衛的影首,主要職責是協助他兒子付司勤打理将軍府。
不過傅餘庭回來後,就讓他去監視付于亭,一有異動馬上向他彙報。
“回主人,安陽公主突然小産,付……”剛說出姓,烏一突然想到這是主人的名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那個人。
聽出烏一的猶豫,傅餘庭漠然,“直呼名字便是。”
“是。”烏一繼續道,“那付于亭聽聞安陽公主突然小産,便毫無預兆地昏了過去,醒來後行為舉止便有些怪異。”
烏一話畢,小書房內陷入安靜。
傅餘庭背着手眺望窗外,手指細細摩擦戴在左手腕上的小珠子。
許久,他才開口道:“可查出安陽公主小産的原因。”
“已查出,那付于亭醒來後請了一位道士進府,那道士說是陰邪之氣入體。”
陰邪之氣……傅餘庭想起昨天他和夫郎碰到的那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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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他的緣故了。
對于自己人,傅餘庭不會讓他們沾上半分半毫自己的陰煞之氣,跟夫郎和孩子接觸時還特意給自己多加幾層封印。
至于他不喜的人,不好意思,碰上自己算他們倒黴吧。
又問了一些問題,得到答案後,傅餘庭打算明天找個時間親自去付于亭那邊看看。
突然昏迷,醒來後的行為舉止就有些反常。
不是被鬼上身,就是恢複了一部分修士的能力,或是修為或是記憶。
總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出在付于亭身上。
突然,敲門聲響起。
“先下去吧。”
“是,主人。”
烏一離開後,傅餘庭才揚聲道,“進來。”
書房門開了,來人是他兒子付司勤。
“父親,兒子打聽到那人在府裏各處都貼了驅邪符,可是對您有害?”付司勤臉上有些擔憂。
“沒事,那驅邪符對我無用。”傅餘庭将兒子拉到自己身旁,揉了揉他的腦袋。
“那就好……”
和父親分開有六年之久,突然被這麽親密對待,付司勤只覺臉上一熱,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他也沒有躲開。
“不過,那人突然這麽做,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想來是的,就算現在沒有發現,時間長了他也會有所懷疑。”傅餘庭将手搭在兒子肩上,“所以父親打算再過一段時間,便帶你和你姆父離開星瀾國。”
聽到父親說的話,付司勤有些驚訝,“離開星瀾國?”
“父親不準備奪回自己的身體了嗎?”付司勤以為父親回來後,下一步就是把那個占了他身體的孤魂野鬼解決了,拿回身體。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傅餘庭聽到兒子的話,低頭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嗤笑。
別人用過的東西,就算那是自己的身體,傅餘庭寧願扔了也不願意再拿回來。
況且,想起他回皇城那天打聽到的消息。
付将軍凱旋後,夜夜流連青樓,并用千金贖下翠英樓和梅花閣的花魁,将軍夫夫倆恩愛多年的佳話被不攻自破。
就一年的時間,将軍府的後院就進了一大幫女人,甚至還有了幾個孩子。
如果他真的奪回自己的身體,他和夫郎之間就橫着一個後院的女人,那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真的有隔閡了。
讓夫郎傷心難過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當然,如果是不可控的事,就像那次意外身亡,他沒法預料就另當別論。
聽到父親聲音裏的不屑,付司勤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錯得離譜。
“是兒子說錯話了。”
如果那人沒有用父親的身體做了那些事,那父親還有可能奪回自己的身體。
不過,父親話裏的意思很明白,說得毒一點就是,這身體已經髒了,再拿回來不是膈應人嗎?
“那需要兒子做什麽嗎?”付司勤仰頭問道。
他很樂意幫父親做事,不用事事考慮、瞻前顧後,還能鍛煉自己。
嗯……如果事情搞砸了還有父親頂着。
“當然有,父親這些年攢下的家當可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聽到父親意味不明的話,付司勤點點頭懂了。
将軍府中的錢財和名下的所有商鋪,都是父親一點一點積攢,用命換來的,确實不能便宜了那人和他的那幫侍妾。
說到這兒,付司勤就想起了這一年來,那個男人揮霍了府中不知多少錢財。
之前他以為父親失憶了,身為兒子他自然不能管到父親頭上。
但是,現在知道那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當初那人用着父親的身體,花着他們家的錢,付司勤光是想想就覺得肉疼。
倒也不是他財迷,而是性質不同。
主動給錢,和被人拿走了錢財,這能一樣嗎?
“讓管家協助你,将軍府名下的商鋪和土地能賣就盡量在這段時間賣了。”
當然,這些都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行。
“嗯。”付司勤點點頭應道,“對了父親,祖父那邊……”
聽兒子提到付府,傅餘庭下意識皺起眉頭,眼裏有些厭惡,“不用管他們,我們家和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父親的反應在付司勤的意料之中,他提起這個也沒有其他想法,就是例行問一句而已。
傅餘庭對付府沒有任何好感。
他六歲時母親病逝,同年父親續弦了母親的庶妹,傅餘庭不相信這其中沒有貓膩。
沒幾年,他父親續弦的妻子生下來了一個男孩。
要不是此時從邊關傳來傅餘庭‘少年将軍劍斬敵首,敵軍潰退千裏’,皇帝不許在這時出什麽亂子,傅餘庭這付府嫡子的身份怕是不保。
不過,他也不想當這世子。
十六歲被封大将軍,賜将軍府後,傅餘庭就出來自立門戶。
一來他不想讓他們趴在他身上吸血,二來他也不想木琴一嫁給他後,頭上還有一個繼母壓着。
傅餘庭在的時候,付府的任何一個人從不敢出現在将軍府周圍。
就算在路上遠遠瞧見,都寧願繞遠路。
不過,這一年付于亭流連青樓,又收了他們送給他的幾名側室和侍妾,于是付府就産生了兩府關系緩和的錯覺。
不過,即使傅餘庭和付府的關系沒有那麽差,他也不會帶着付府的人一起離開星瀾國。
在他死的那一刻,與付府的血緣就斷了。
第二天,傅餘庭去找沈清,跟他說了自己的計劃。
跟着離開或留下,沈清沒有絲毫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跟軍師交代清楚一切事宜,傅餘庭回府,開始在暗中盯着付于亭。
不過,期間有些辣眼睛的畫面,怕污了眼的傅餘庭只留下一段精神力,然後去找他的夫郎。
功夫不負有心人。
五天後,那男人終于有了動作,傅餘庭跟着他飄進了隐藏在書房裏的小黑.屋。
進去後,傅餘庭第一眼就看到了圖紋繁雜的祭壇。
內心感覺有些隐隐不安的傅餘庭,眼神一凜,暗自警惕起來。
祭壇中間的石柱上放置着一個青玉盒,盒子是打開的,裏面有一枚古樸的黑色戒指。
聯想到前世自己看過的玄幻修仙小說,傅餘庭不得不懷疑戒指裏面是不是存在着一個魂體。
俗稱男主戒指裏的老爺爺。
如果有的話,那他這個鬼修和對方的戒指老爺爺待在同一個空間,豈不就是狹路相逢?
大意了!
沒多久,在傅餘庭的注視下,果然有東西從戒指裏飄出來,然後在戒指上方凝聚成一個身材枯瘦的老人。
從那魂體飄出來的那一刻,傅餘庭的警戒就升到了最高。
然而,這一人一魂都開始說話了,也沒發現他的存在。
所以,這個戒指老爺爺是低配版的?
傅餘庭想了想,低配版的可能性很大,畢竟這個世界是靈氣匮乏的凡間界。
而且,在一年前他死後因為憤怒和不甘化為厲鬼,那雷電劈向他時,傅餘庭就知道這個世界是有規則限制的。
上界的修士一般不能進入凡間界,以免打破這一界的平衡。
當然,如果這個世界有人僥幸摸得大道,修煉到一定程度,他也不能再繼續待在凡間界。
至于傅餘庭現在沒有被凡間界排斥,是因為他是唯一的例外。
而具體原因,他還找不出來。
不過,盡管這個戒指老爺爺是個低配版,傅餘庭也沒有放松警惕。
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呢?
“過了那麽久,事情怎麽還沒有進展?”老人有些不高興道。
“袁老,您給的符紙效果可能不太好,隐在暗處的邪物根本就沒有動靜。”付于亭說道。
“這不可能,二品驅邪符用在這兒都是大材小用,不可能沒有效果。”
老人不相信,說着就有些懷疑地看向付于亭,“你不會是騙我的吧,還是說這個孩子不是無緣無故掉的……”
“您懷疑我?!”
看到男人真的生氣了,不似作假,老人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皇室這邊先放下,你這具身體的氣運和功德攫取得怎麽樣了?”
“收效甚微。我總覺得這具身體的氣運和功德沒您說得那麽誇張。”說着,付于亭頓了下,“會不會是您算錯了?”
聽到這兒,傅餘庭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