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安全帶。正要把方向盤鎖壓在油門上,他察覺到什麽突地擡起頭,直直地看向後車座。
那裏有個東西,小小的拱起一團,被黑布重重裹着。剛才,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似乎動了動?
六道骸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團東西。隔了大概十幾秒,那裏果然很明顯的動了動。
難道是寵物?
不可能啊……
他眯起眼睛,悄無聲息地探過身體,手摸圌到黑布的一角。停頓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他的手猛然一扯。
一個小孩眨着才睡醒一般的濕圌潤眼睛,仰頭望向六道骸。
他的臉被膠布遮了一小半,剩下的全是迷茫。手腳也被膠帶綁着,橫躺在後座上動彈不得。
六道骸無言地和這個小孩對望着,現在是怎麽個情況?被看到了?
2.他的名字
六道骸所居住的地方是個離車站有二十分鐘的老舊公寓,這個只有四層樓的鋼筋水泥建築連停車場都沒有,所以他的車都只能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經受風吹日曬。
每一間房都只有六十平米的大小,一打開門就能望見和客廳相連的小陽臺。左手邊延伸的短小走廊分別有門對門的卧室和廚房,而盡頭則是廁所。由于是老房子,裝修簡陋但還算整潔,至少沒有漏水的現象。六道骸只置辦了最基本的家具,畢竟這個地方平時除了他自己沒有人來過。
而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六道骸蹲在簡易沙發前,看着乖巧坐着的小家夥悶不吭聲。他身上的膠布都被去除了,只是還留着膠印。頭發和眼睛是一個顏色,只是稍稍深一點,不知是不是頭發耷下來的關系,顯得他十分的怯懦和可憐。
臉上的嬰兒肥讓這小孩比實際上看起來要胖點一點,抱着根本沒多重,六道骸想起不久前的觸感。明明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過被自己拎回來的路上一個字都沒說,這一點六道骸倒是想表揚表揚他。
“你……知道自己幾歲麽?”六道骸抱着雙膝,歪過頭。他自己就是一個年齡和外表不符的典型例子,所以他從來不擅長去揣測別人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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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眨了眨小動物一樣的眼睛,奶聲奶氣地回答,“6歲。”
6歲啊……
看到他雙膝并攏手放在膝蓋上的姿勢,六道骸知道他很緊張。可他沒有義務去安撫這個孩子的神經,而且天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把這孩子帶回來。
他已經錯過了把這孩子處理掉的最好時機。本來他就該放任這小家夥留在那裏,和那個福特一起沖下山崖就什麽麻煩也沒有了。
天知道。
六道骸咋了咋舌,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起腮,思考那麽現在是要怎麽安排這個小孩呢?轉手賣了?看樣子這小孩就是藤原從那個俱圌樂圌部裏到手的。那證明還是有市場的?
——我可不是做人口買賣的啊。
不帶感情地否決了這個想法,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一般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有一定的記憶力了,記個自己的名字應該不成問題。當然前提是他自己有名字。
“綱……”小孩瑟縮了一下,坐得更加規矩了,“綱吉……綱……吉……嗚……好可怕……”
聲音小得發軟,說到後面這孩子就開始小聲的抽泣了。他垂着頭不敢去看六道骸,小手緊緊拽着褲子的布料,眼淚大滴大滴地砸下來。有的沾濕了褲子有的落在了白圌嫩的手上,把六道骸吓了一跳。
“喂喂喂……”六道骸低頭湊過去看,那張埋着的臉被鼻涕眼淚糊了一大片。看得出其實他也在極力忍耐,嘴抿得緊緊的,聲音都是從鼻子哼出來的。
“你哭什麽?我沒對你做什麽吧?”伸出一只手指抵着綱吉的額頭,把他的頭給擡了起來。對着這張完全成花貓的臉,六道骸心下十分厭煩然而臉上卻習慣性地露出虛僞的笑容,“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哦?”
任何人都會立刻發現這笑容裏所包含的恐吓性,小孩更是敏感。六道骸很欣慰地看見這小孩停止啜泣慢慢撇着嘴角,但這欣慰沒有持續三秒鐘。
“哇——”像是終于打破了一條界限再也無法承受,綱吉仰起頭放聲大哭。這聲音洪亮有力,直把六道骸震懾在當場。他呆滞地看着小孩的眼淚流不完似地往外湧,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
“你……”六道骸的聲音很快就被小孩尖銳的哭聲給掩蓋下去。他扶住額頭,懊惱地垮下肩膀。
真要命。
自己果然是哪個地方不對,竟然把這麽麻煩的生物給帶會自己的家。
傷腦筋地閉上眼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六道骸戳了戳綱吉的肩膀,“別哭了,我送你回家。”
這句話猶如一句魔法,那種刺耳的哭聲消失了。綱吉愣愣地看着一臉“我服你了”的六道骸,眼淚還沒有徹底停住,一顆一顆地順着眼角滑落,哭紅了的鼻子時不時地抽圌動一下。
六道骸被他那雙幾近透明的眼眸給看得略有些不自在,略微側過頭去,“我送你回家好吧?所以別哭了。”
“真真真的?”結結巴巴地反問,綱吉扯着袖子給自己擦了擦臉,臉沒擦幹淨而袖子上也糊上了鼻涕和眼淚的混合體。看得六道骸嘴角抽圌搐,他本人雖然不愛打掃可是有着相當程度的潔癖,這種髒兮兮的德行讓他從心底裏覺得惡心。
再一次感慨自己是自找麻煩,六道骸站起身,揪住綱吉肩膀處的衣料,“過來。”
被他扯得整個人都快吊起來了,綱吉又被吓得快要哭出來。六道骸眼尖地發現他逐漸加大的喘氣,果斷松手幹脆直接雙手插在他腋下把他抱了起來。
“你夠了啊,再哭我真的會生氣。”六道骸嫌棄地把手臂伸得直直的,高高舉着綱吉生怕他離自己太近。
可綱吉明顯被這個行為逗樂了。他只稍微怔了一下,然後就舉高了手,剛才還一副哭容現在卻大笑了起來,“哇哦!飛高高!飛高高!”
六道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上下亂揮着自己的手,好像那是一對翅膀。暢快笑着的臉上一絲陰霾也沒有,一望就見底,最直接的情緒表達。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本來想嘲笑兩句,又覺得對着一個6歲大的小孩諷刺對方根本就不懂,傻缺的還是自己。于是六道骸閉上嘴,臉色不太好地舉着綱吉走到浴圌室。把綱吉扔進浴缸後,他居高臨下地說,“自己把衣服脫了。”
綱吉還浸在剛才的舉高高游戲中,左右環顧了一圈,自顧自地點了點頭,“綱吉知道的,要洗澡,要脫衣服。”
說着自己就乖乖地脫掉了小帽衫,接着坐在浴缸裏脫掉了皮鞋和及膝襪,最後一把把短西褲以及內圌褲都脫得一幹二淨。不一會兒就光溜溜地仰望着六道骸。
六道骸把那一堆衣物踢得遠了些,想到自己一會兒還要像個保姆一樣幫這個陌生的小孩洗衣服一種焦躁感就不斷往上升。
他覺得自己傻透了。
撈起袖子,他拿過花灑毫無預兆地就沖着綱吉打開了開關。小孩眼睛一下就進了水,閉着眼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六道骸用說不上粗圌魯但絕對不算溫柔的力道迅速把他全身上下洗了個遍,扯過一旁的浴巾把人全部裹住後抱了出來。
上帝啊,給我一個我非得這麽做的理由吧。
廁所隔壁就是卧室,六道骸把人扔在床上後轉身在衣櫃裏翻找。綱吉頂着浴巾坐在床上專心看着他拿出個白色的長袖衫,眼睛由于哭過再加上之後的進水,紅得跟個兔子一樣,“哥哥……”
哥……哥哥?
六道骸的動作一頓,為這個奇妙的稱呼露出了些許不自然的神色。
不是讨厭,只是奇怪。
他爬梳了一次頭發,手上還是濕的,坐到了床上,敷衍地擦了擦綱吉的頭發,讓他從落湯雞變成了鳥窩頭,“別那麽叫我。”
“哦……”綱吉順從地舉起手好讓六道骸給他套上大他許多的衣服,穿上這件長袖衫他基本就不用再褲子了。衣擺直接到了他的膝蓋處,兩只袖子拖得長長的,領口太大滑落出了一只肩膀。
“哥哥是警圌察嗎?”
正在幫他挽袖子的六道骸頭也沒擡,“說了別那麽叫我……為什麽說我是警圌察?”
綱吉的聲音一下子亮了起來,清脆一如雛鳥,滿滿的都是信任,“因為圌哥圌哥把我從壞人手裏救出來了!”
六道骸想笑,像平時那樣帶着辛辣幽默感的說上幾句,可他只覺得自己的嘴角抿得厲害,動一動都嫌累。
“我不是那種富含正義感的好人,還有,別叫我哥哥。”看到綱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