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子服的第一反應便是:有人告密了。
不怪王子服這麽想, 甄家、王家這次出逃是秘而不宣的,除了幾個護着幼主的心腹和王子服自己,許多船員家丁都不知曉這次出海的真實目的。那麽這麽大批的官兵是怎麽來的?
別說王子服起疑, 就是岩親王府那批心腹也是一樣的心思。
司徒岩情知自己這回就是倉促起兵,多半兇多吉少, 說不定留的這個幼子便是自己的唯一血脈了,因而這次出逃, 司徒岩給幼子配置了一個不錯的班底。既有護衛也有智囊, 皆是忠心耿耿之人。其中一個名叫呂銳的便是這些人的總攬。
呂銳見情況不妙, 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就架在了王子服的脖子上:“你敢出賣王爺!”
王子服也是有冤無處訴,反駁道:“出賣王爺對我有什麽好處?我還疑心是你們走漏風聲呢?當務之急,是一起想個法子或是混過這次檢查, 或是沖出去。不然被拿下後, 大家都是一個死字!”
呂銳目露兇光, 半信半疑的盯着王子服:“你去應答,但凡有半分不老實,我取你狗命!”
王子服不禁怒火中燒,彼此都是大難臨頭聚到一起逃命的,還耍什麽王府中人的威風。但是王子服也知道能在這個時候被司徒岩委以重任的人,必是武功高強心狠手辣之輩,敢怒不敢言的上前和官兵交涉。
王子服對堅持要上船檢查的官兵陪了笑臉, 便絮絮叨叨的解釋開了:無非是這是金陵王家的船。王家管着洋船貨貿多少年了, 向來都是做正經生意, 資證齊全。又說什麽王家和榮國府乃是姻親, 榮國府是兩淮鹽運使林大人的岳家, 算來兩家也有親戚交情, 王家的船上絕不會有私鹽,這裏頭是否有什麽誤會。
點頭哈腰的說了一大篇話,又擺身份又攀交情,就是不讓松江府守備軍上船。
與松江守備軍同到碼頭的還有鹽政衙門的官員,帶着上船檢查的搜查令,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我管你們誰家的船,有什麽了不得的身份,我既是接了舉報船上有私鹽,上船查驗清楚便是我等職責。別說什麽和林大人拐了七八個彎子的親戚交情,哪怕今日有人說船主是林大人本人,我也不能徇私!你與其那麽多廢話,不如讓我們上船搜查,若真是正規海貿,沒有夾帶不該夾帶的東西,我們自然放行。你如此不敢讓查,難道船上真走私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有沒有,豈敢豈敢。”王子服連聲兒否認。
王子服以前橫行江南,走到哪裏都被人奉承巴結,幾時受過一個小吏這樣的氣。但是看着那小吏身後整整齊齊的軍隊,王子服又覺雙腿打顫,只能軟言相求。
哪怕王子服陪盡好話,巡鹽禦史的官員也好,松江府守備軍也好,都是肅着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錢益年坐在馬上,看着碼頭上一個船隊話事人一樣的人和官員交涉良久,就是攔着不讓檢查,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對林如海拱手道:“虧得林大人警覺,若是我們來遲一步,怕是這船隊已經出海了。大海茫茫,這些人只要逃走後随便找個海島一藏匿,我們還去哪裏尋人?”
林如海也覺十分僥幸,幸而趕上了:“若是船上當真有問題,是斷不會讓官府上前查的,錢大人,下令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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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益年道了一聲好,剛舉了令旗,便見船隊中突然竄出一條略小的船來。有人想逃!
原來,呂銳見了這大批兵士,就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且不管來人是誰,也不管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眼下這個情況,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因司徒岩那幼子再怎麽說也是皇孫,哪怕是逃命,呂銳也争取了一艘稍小些但機動性能更好的船單獨給王府的人用。為的便是應付眼前這種情況。
發現大批官兵追來後,呂銳第一時間找到王子服,逼其去與官府交涉,牽扯官府的注意力,自己卻迅速回到船上,命船工開船,企圖硬闖。
林如海和錢益年皆是有能之人,自然能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才命幾艘官船先出海攔截,切斷船隊出逃的路。但是海面廣闊,一艘快穿要奪路而逃可比陸地上容易。加之林、錢二人皆是文官,哪怕預料到這種情況,也絲毫幫不上忙,只能看手底下将士能否将船截下。
如此情況下,二人難免有些緊張。一面關注海上情況,一面祈禱千萬別讓那船逃了。
松江府守備名叫柳茂,乃是理國公府的旁支,也是軍功立家,柳茂自也是武功極高。
見這種情況,柳茂飛身而起,在空中幾個漂亮的滑步,便輕輕巧巧落到一艘舢板上,揮劍砍斷纜繩,拿過船槳用力一劃,那舢板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這時候的海船,還都是帆船位主要動力。是以大船穩,小船塊。舢板更是輕便靈活。那柳茂膂力極強,一漿劃出舢板便沖出好遠。王家船隊這些大船還沒來得及掉頭離港,那舢板已經沖出老遠,照這速度,無需多久便能追上逃走的船。
呂銳見狀,也是大吃一驚,他自負武功了得,卻不想這些朝廷軍中竟也有如此出色之輩。忙取過弓箭,連珠兒朝柳茂的舢板發了好幾箭。箭羽夾着勁風飛來,柳茂側頭避開兩支,又舉起船槳撥落剩下幾支,舢板竟是絲毫不緩,又向呂銳所在的船追近了一截。
與此同時,稍遠一些的幾艘官船也包圍過來了。
呂銳背腹受敵,見柳茂此人不可小觑,命好幾個弓箭手專心對付柳茂,自己則提前站上甲板,謹防朝廷軍登船。
而錢益年這邊,則已經不和王子服繼續理論,而是直接下令奪船抓人。
光是錢益年帶來的綠營軍都有三千人,便是這次王子服組織的船隊并不小,又豈是對手。
況且為了保密,王子服并未告知普通船工這次出海的目的。王家的船員再是平日欺軟怕硬,見了官兵這樣浩浩蕩蕩的來,豈有不怕的。好些個船員吓得渾身哆嗦,只想配合官兵檢查,拿起武器反抗是萬萬不敢了。
王子服見狀,嘶聲竭力的命令船員抵抗奪船,但是烏合之衆一沒膽量,二沒能力和官府抗衡。很快,幾條大船上許多人被官府拿住,捆了暫且排在碼頭看守。
錢益年命一個武功不弱的将領高聲喊話,說船上有亂黨,船員雖不知情,也是同謀,若是能配合官府捉拿亂黨,則可将功折罪,事後不受追究。
那将領氣沉丹田高聲喊出,幾艘大船的船工皆聽得一清二楚。
這些船工分為兩類。一類是王家心腹,對這次出海的目的地心知肚明,這類人知道一旦被官府拿住便是死路一條,自然是負隅頑抗;一類是在王家拿一份工錢的普通船工,家中尚有老小,誰願意和官府作對?
很快,船工之間也被分化成兩派。因有大批官兵擁上,又有想活命将功折罪的船工配合,那些負隅頑抗的勢力很快便被瓦解。
官兵奪了船,命會駕船的官兵和投降的船工一起配合,轉瞬幾艘大船也加入了圍剿呂銳駕走那條船的隊伍。
呂銳哪怕有三頭六臂,人手也有限,如何和這許多人抗衡?
因被柳茂拖延了片刻速度,呂銳奪船出逃的計劃便轉瞬成空,有官府的船只逼停,有綠營軍登船,船上不少岩親王府的人也被活捉。
這一仗因雙方實力懸殊,雖有傷亡,卻算不上慘烈。
唯有呂銳乃是司徒岩的死士,悍勇無匹,眼見插翅難飛,竟也還做困獸之鬥。提了司徒岩那幼子,飛身躍下船旁的舢板奪路而逃。
因他武藝高強,朝廷軍人多勢衆想捉活的,一開始竟奈何他不得。柳茂命人堵了呂銳的去路,自己躍上舢板和呂銳相鬥。
兩人武功在伯仲之間,在海上飛躍騰挪,看得錢益年和林如海兩個文官眼花缭亂。
柳茂乃是松江府校尉,不但水性極佳,在船上也如履平地。呂銳卻是北方人,以前時常跟随在司徒岩身邊,擅長馬戰,在船上覺舢板搖晃,下盤不穩,到底略遜柳茂一籌。
柳茂一劍反挑呂銳手筋,呂銳側身閃避,柳茂趁機去奪司徒岩那幼子。呂銳飛撲過來,卻因舢板一晃,只差毫厘,司徒岩那幼子已經被柳茂提在手中,哇哇大哭。
這呂銳也是個性烈之人,見幼主被奪,仰天嘶吼一聲,那聲音猶如絕望的猛獸,吓得司徒岩那幼子哭得越發大聲了。只聽呂銳仰天長嘯道愧對主公,恩情來世再報雲雲,竟是橫劍自刎了。
鮮血從呂銳的頸動脈中噴灑出來,落在波光粼粼的海上,綻放出帶着腥味的豔麗。
柳茂嘆息一聲,帶着司徒岩那幼子回了碼頭。
這次活捉了許多重要證人,錢益年不敢大意,将人犯等押在隊伍中間,下令啓程回蘇州。便是回程途中,錢益年尚覺心有餘悸。巡撫雖有軍隊指揮權,但太平年間用不着,這還是錢益年頭一回真正帶兵。
錢益年道:“這回多虧林大人報信,林大人放心,關于此次的事,本官定然如實上報,不讓任何人被貪了功績。”這話固然是對林如海說的,也是對手底下綠營軍的承諾。太平日子裏,在軍中上升不易。若是沒有打仗機會,軍中少量晉升名額幾乎全都落到勳貴之後頭上,貧民出身幾乎直到退伍都只是兵卒;就是上了戰場,貧民将士被冒領軍功的事尚且屢見不鮮。
錢益年本性正直,有他這話,手下将士越發士氣高漲,無分毫懈怠。
林如海深知錢益年的人品,這等要事才敢找錢益年合作。倒不怕錢益年貪功,就擔心節外生枝,于是林如海道:“錢大人高風亮節,下官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唯一一樣,在将這些人證移交給三司之前,切莫出了纰漏。”
錢益年慎重點頭。
現在不管甄家還是王家恐怕都自顧不暇,兩江總督雖然位高權重,也犯不着這個時候替兩家出頭,所以劫獄幾乎是不必擔心的。錢、林二人不約而同的擔心這些重要人犯別被人滅了口。
除了日常看守不能大意外,吃食飲水也要格外小心。
兩人商議停當,林如海見此間事了,和錢益年作別,趕回揚州。且不言現在已經證實司徒岩謀逆,只怕緊接着朝廷就要派人下江南,鹽政衙門也有許多事要辦;單說賈敏病着,黛玉年幼,林如海也擔心妻女。恨不能腋下生翅,飛回揚州。
而王家船隊竟是攜帶逆賊出逃,在松江府碼頭被巡撫大人帶兵攔截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
甄應嘉得了消息,只覺萬念俱灰。自己是逃不了了,誰知送出去幾個不起眼的庶子也被拿了回來,這是天要亡甄家啊!怔愣片刻,甄應嘉又不禁想錢益年和林如海怎麽會反應如此迅速?是誰走漏了風聲。
至于王家,留在江南的話事人王子服原本是想随船逃走的,也被捉了回來,王家族人才知道如今大難臨頭,那王子服竟是攜了庶子想逃,不管家小了。光是王子服夫人就先将王子服罵了十七八遍,又委頓在羅漢榻上,想到以後抄家落罪的日子便覺渾身顫栗,王家如此風光的人家,怎會落到如此境地呢?
還有個得了消息又是震驚又是心急如焚的便是兩江總督謝昊堂。以前甄家在江南只手遮天,其中沒少謝昊堂的暗中支持,謝昊堂也從中拿了不少好處。誰知到了這種時候,甄家竟然不知會自己一生不聲不響的逃了。卻讓錢益年和林如海搶先立功。
謝昊堂氣急敗壞,目露兇光,思忖片刻,心中得了一計,便換了衣裳去點兵馬。吩咐手下心腹幾句,謝昊堂又命人急備車馬,朝蘇州去了。
這一日于甄家、王家而言,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謝昊堂心中惱怒甄家、王家危難時刻将自己當外人;甄應嘉和王家人也在憎恨謝昊堂一到自己落難就翻臉無情,落井下石。
原來,謝昊堂一邊惱怒這次立功的機會被他人領先,一邊又擔心事情敗露後,自己受牽連。正如錢益年和林如海所料,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謝昊堂絲毫沒想着替甄家出頭,當年一起為非作歹、大秤分金的盟友轉瞬成了累贅。
謝昊堂為了給自己賺個将功折罪,竟是派人圍了甄家、王家兩家府邸,只許進不許出。朝廷南下查辦甄、王兩家的巡按隊伍還沒到,這兩家便算是被完全控制了。
得知甄家被兩江總督派人圍困,甄應嘉一面感嘆大勢已去,一面大罵謝昊堂不是人,一面又覺得自己一開始便瞞着謝昊堂的決定正确。
謝昊堂知道甄家和王家都被逼得出逃了,司徒岩那裏必然遇到了大危機,朝廷也必然會派人南下徹查甄家。因此,雖圍了甄家、王家府邸,謝昊堂也沒敢自作主張入內抄家。
朝堂鬥争刀光劍影,若是自己操之過急,不知道哪個政敵就會參自己一本搶在三司之前毀滅證據。謝昊堂不愧是爬到兩江總督的人,便是乍逢變故,也沒亂了章法。
一面命人控制甄家、王家,一面寫了封八百裏加急的折子遞入京城,搶先報告自己發現甄家、王家圖謀不軌之事,再火急火燎的趕往蘇州。
謝昊然和錢益年不和,二人一直處于相互制衡,鬥而不破的狀态,但是這一回,謝昊堂卻不得不向錢益年低頭。趕往蘇州,借着商議甄家、王家之事的名義,謝昊堂提出要和錢益年商議着寫折子第入京城。
自然,謝昊堂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麽江南出了大事,自己和錢益年乃是地方官之首,更應攜手共治,管好地方。也要互通消息有無,遞入京城的折子相互商議着來,省得二人折子中有了矛盾之處,惹得皇上震怒。
錢益年又不是傻的,自然聽得出謝昊堂說那麽多,其實是想借着官高半級在甄家、王家的事上争奪主導權呢。
錢益年怎會如謝昊堂的意呢?況且錢益年回蘇州的當日,八百裏加急的密報已經遞入京城,便是要和謝昊堂串供,現在也追不回來。因而錢益年不過是和謝昊然打着太極周旋,私下該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
而回到揚州的林如海也是衣裳來不及換就一頭紮進書房,寫了密折,遞的也是八百裏加急入京。
賈敏見林如海平安回來,一個懸着的心落地,胃口才稍好了些。
江南的驿站好久沒有這麽繁忙過。太平年間,若非軍情緊急,鮮少用到八百裏加急。但是這次竟是兩日之內接到了三份八百裏加急軍情。而且兩淮鹽運使、江南巡撫、兩江總督皆有參奏之權,加了他們官印的加急密報驿丞不敢怠慢,哪怕前腳剛送走一份密報,後腳又來一封,第二日還有一封在後頭,驿丞也是兢兢業業一封接一封的派人送出。
古代的交通不便,哪怕是換人換馬,也鮮少能夠真的達到日行八百的速度。三日後才有兩封密折遞到了致和帝龍案上;因謝昊堂是王家船隊被攔下的次日才得到的消息,密折遞入京城也遲了一日,第四日,謝昊堂的密折也到了致和帝的龍案上。
致和帝看完三封密折,饒是他為君多年甚少見喜怒,戴權也聽出致和帝語氣中的不喜:“以前司徒岩沒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無事參奏,現在竟是奏得比誰都快。也不知是突然耳目靈便起來,還是以前知情不報,去傳蘇丞相入宮。”
戴權領命,急忙去了。
與氛圍緊張的宮裏不同,榮國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雖然這些時日京城和江南都鬥得風生水起,賈赦守孝在家,卻是難得偷閑,終于抽空将家裏那些無法無天的奴才抄家打發了。
其中光是賴嬷嬷一家,便抄出各種家私財産上十萬兩,這還不算挂在賴尚榮名下的上等田莊、鋪子等。
賴尚榮被賈母放了身契出去,現在是良民,原則上他名下的財産是正當私産。賈赦倒不是沒法子動手,只是之前被陳禦史咬着彈劾,現在朝堂上争鬥又是暗流洶湧,賈赦擔心這等小事又被人尋了間隙參一本,因此派人盯着賴尚榮,但財産倒沒急着追回。
因為這一世沒修大觀園,賴家少了一筆極大的進益,就是這樣還能抄出上十萬的家財,可見是真正的豪奴。
賈母已經被奪了诰命,賈赦動她的心腹奴才,賈母再也沒心氣反對了。但當看了查抄出來的賬本,賈母也胸中一窒,賴昌本就該死,沒想到用他一命竟換了這許多家産。賈母終于隐隐覺得,自己以前是否真的過于專斷。
至于周瑞夫妻,也是斂財無數,但因周瑞夫妻卷入了一僧一道的案子,財産要等官府查證清楚,将巧取豪奪的還給苦主之後,剩餘的還給賈家。
王子騰、王氏兄妹雙雙入獄,當初立下那個庫房對賬的字據現在是執行不了了。賈赦依舊命林之孝細細清點了大庫,将王氏掌家這些年,貪墨的、揮霍的東西一筆筆列給賈母看。然後賈赦理所當然的開了王氏的私庫,追回部分失物,追不回來的便用王氏的嫁妝填補。
賈母瞧着二房的幾個孩子可憐,原本是想将王氏嫁妝留下的,有了那份字據,賈母也知道不可能了。
榮國府有賴大這樣的大管家,上行下效,其他奴才幹淨得到哪裏去,不過是大貪和小貪的區別。
賈赦命人一一徹查,可将林之孝等人辛苦了數日,只貪錢財的,追回錢財發賣;若是有犯國法的,一律報官。
這一番發落下來,赫赫揚揚的榮國府終于少了許多越生越多的家生子,賈赦只覺整個人都清爽不少。什麽只有買的人沒有賣人的規矩,世界五百強企業還要淘汰不稱職的員工呢,榮國府憑什麽養爬到主子頭上的蛀蟲,賈家這落後的管理理念不敗家才怪。
現在滿京城都知道賈赦陰險毒辣、城府極深,哪怕賈赦只是整頓一下家風都有人盯着,甚至暗中揣測賈赦的深意。
能有什麽深意?賈赦幹脆直接放出話,說榮國公臨終遺言讓自己整頓家風,自己不過是孝順,為了讓父親走得安心。
一心整頓家風的賈赦并未真的對朝堂局勢不聞不問。遞八百裏加急密報的驿丞背後會插一杆旗,旗的顏色代表密信的緊急程度,像盛澤這等軍中下來的人一看就明白。
所以江南八百裏加急密報送入京城,賈赦可說是最先知道那批人。
這日賈敬落衙回來,賈赦已經等在寧國府書房了。兩人談話時不許有人旁聽幾乎成了默契,待得賈敬打發了其他人,賈赦開門見山的道:“敬大哥,兩江總督這個職位只怕要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