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眼見着窗外自一片漆黑開始慢慢露出天邊微光,即使有些倦意,晏傕仍是無法再入睡,側着身子看了看還在熟睡的人,他知道這是因為藥效的緣故,也不免有些擔憂。

這一個晚上,他聽見幾次方越在夢中喊着他的名字,這樣的煎熬讓他一點睡意也無,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應着他,說着,我在,我在這裏,我在你身邊。

晏傕擡起手輕輕撫摸着身旁人的面頰,仔細地看着那人的面容,似是一點也不厭倦。

“喊了我幾次名字,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呢?”

晏傕對着那人喃喃自語,放下的手搭在了方越的背上,把自己埋入了他的胸前。

卻未曾料想,身旁的方越睜開了眼睛,緊了緊手臂,把晏傕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那剎那,晏傕驚得忘記了問話也忘記了動彈,只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我已經好了,你別緊張。”

耳邊是方越溫柔帶笑的話語,有着屬于以往的他的爽朗,哦,不,也是現在的他的爽朗。

“沒有再騙我?”

“都這個時候了,哪裏敢騙你啊!”

晏傕這才擡起頭來,紅着眼眶看着終于恢複如初的方越,知道,他真地沒說謊。

“你,你也真是傻,明明沒有事,偏偏拖磨這麽久。”

“哈,說得也是,失憶以後連這腦子都不好使轉不過彎來了,你可別生氣。”

“好了便好,誰還生氣這個。”

“嗯嗯,我很慶幸,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沒有白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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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方越探頭在晏傕嘴上啄了一下,換來晏傕一時臉紅。

雖然氣氛很好,但是方越也還記得今日的要事,便也沒有再動其他的心思,起身穿戴起來。

“我們起來擦,姐姐姐夫今日便要離開,我們也需要收拾一下,好趕緊跟上他們。”

“嗯,這事情确實緊要,不過,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上京交還皇商牌匾,再把所有的財産充公上繳,換姐夫平安無事,就是不知能否起到那一點點作用。不過我才想睿智的姐夫他自己肯定也有所安排,我們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

“好,那我也去準備準備。”

“還有就是,新人該去給他們敬茶了。”

看着方越那調侃的模樣,晏傕不由反駁,

“說得好像沒你什麽事似的。”

方越不過笑笑沒再說什麽,有些事情嘛,點到為止就好了。

因為定了時辰出發,随行還有送旨前來的太監,所以所謂新人的禮節都簡化處理,而寧公予也帶着他的人前來領命,只是在外人不可見的地方,寧公予暗自安排夏葉進了內宅,徑直去了王妃房內去給方雲看脈。

而方越和晏傕也正在裏面陪着,夏葉見着他們,兩人都氣色很好,臉上的幸福模樣是遮也遮擋不住,不由從心底流露出溫暖笑意,

“昨日沒能來參加兩位的婚禮,覺得甚是可惜,不過今日裏能見着你們道賀一聲,也覺得滿足了。”

“多謝多謝,接下來家姐一路還需夏大夫悉心照顧,該是我們要勞煩大夫了,要向你們說謝了。”

方越一本正經拱手作揖,夏葉連忙傾身向前扶住他,偏偏牽扯到酸痛的後腰,忍不住扯起嘴角“啧”了一聲,

方越擡頭眼神疑慮地看了看夏葉,

“咦?”

夏葉連忙擺着手說着,

“沒事沒事。”

只是眼尖的方越看到了夏葉衣領處若隐若現的青紅印子,心下恍然大悟,卻沒有露出一絲半點不對,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家姐這路上會有什麽危險嗎?”

“我先來看看。”

說着,便為方雲把起脈來,

他雖是來到這裏以後才開始學起中醫,但多少有些醫學底子,學起來輕松一些,運用起來也有獨屬于他的特色。

“懷孕兩月有餘,這段時間确實不好出行奔波,不過,小心一些也不是不可行,這次是走官道嗎?”

方越點了點頭,

“那便好些,路畢竟平坦易走。我會先開些湯藥在出發前服用,路上也會持續關注,實在不行,便停下休息兩日再走,應該不會有失禮數吧。”

皇上之令,若有耽擱,一個不好,能有好下場嗎?大家都心內有數,夏葉說歸說,但到時候大家真能停下來嗎?

方雲想起夏侯戍之前對他說的話,應道,

“我們走慢一些無妨。”

慢些,才有可能等到他們所盼的消息。

屋內氣氛一片沉悶,而屋外,卻是一片緊張,夏侯戍單獨找了寧公予再把一些細節仔細交待一番,待時辰一到,該開拔的隊伍也是拖延不能,夏葉坐了一頂轎子,便緊緊跟在方雲的轎子片刻不離。寧公予遠遠看了一眼後,便轉身騎上戰馬,領着一大隊人離開了風沙渡。

而送走了那一行人之後,方越便拉着晏傕回來,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他們自己出行的事宜。戰亂時分,獨自兩人,不走官道,方越知道他們此行會有風險,所以提前準備了喬裝的衣物,掩去了自身的身份。自己架着馬車,在午時也離開了風沙渡。

大隊人馬,走走停停,每每都是因為王妃受不得颠簸,身體不适,雖然停留的時間并不長,但經受不住次數多,行程也還是耽擱了一些,雖然随行太監對此頗有微詞,但也不敢對着王爺造次。等到了京裏,聖上自由裁決。

就是因為了解到這一點,夏侯戍才會如此做而沒什麽忌諱。唯一擔心的是某人的臨時起意發難,所以,把方雲身孕的事情瞞得死死的。

夏葉得了令,所有相關藥材處理全部都親力親為,藥渣也都是夜半時分去到偏離官道的林子面用土埋了才安心。

好在方雲的身體底子還不錯,雖然路途颠簸了些,但脈相一直還算平穩,與夏葉獨處的時候,一點沒有在外人眼裏裝出來的不适,總愛說些有的沒的閑話,把夏葉也逗樂了,夏葉不由感嘆,

“王妃當真心态好。”

方雲摸了摸自己還未凸起的肚子,笑得極其溫柔,

“我沒什麽能力幫他,但努力做到不給他添麻煩還是可以的,況且,我們又沒分開,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嗯,該吃吃,該睡睡,深得養身妙法啊。”

“夏大夫也真會說笑,我倒是問問你,你可能看出我這胎是男是女?”

夏葉聳聳肩,

“瞧你這一點沒孕吐的模樣,我猜是個男孩。”

“脈相摸不出來嗎?”

夏葉尴尬地笑笑,

“這我還真摸不出來。”

因為他壓根沒想去學摸這個。

“沒事,我也就是随意問問,以後我還要多生幾個,到時過續給小越,也好讓他們後繼有人,他們當真也是不容易啊。”

“每人都有每人的不容易,我看王妃也是不容易的,不過,我相信王爺和王妃定能逢兇化吉,幸福美滿一生。”

夏葉探手摸摸腰間寧公予給他的防身匕首,只願,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方越和晏傕走野道捷徑,這麽多天下來,倒是趕到了夏侯戍之前,好在一路無事,他們便打算在前面的一個村落停留幾日,在這途中,意外地遇上了一位重傷昏迷的人躺在草叢中,兩人想或許是逃難途中遭劫的人,便把人也一并帶進了村落。

村裏的大夫醫術并不高明,只能處理一下外傷,而內傷他們都沒有辦法,好在那人身材魁梧,該是位武夫,所以多撐了幾日也算是清醒了過來。

“是你們救了我嗎?”

那人一臉戒備地打量着眼前的兩位青年,沒有看出他們有一點武功底子,從他們的眼中也未有看到任何隐晦,所以他也沒有在醒來的第一時刻便對他們發難,只是該有的謹慎卻不能一點沒有。

“嗯,我們在過來這裏的路上發現你的。”

方越把晏傕攔到身後,上前應道,

看到兩人對他這麽警惕,那人反倒不再那麽緊張,而是拱手向他們道謝,

“多謝兩位出手相救,我身上只有這塊玉佩值錢一些,還望兩位笑納。”

那人說着,便從腰間掏出一個花紋獨特的玉佩交給方越,方越瞧着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有些訝異地問道,

“從這玉佩的圖案來看,不像是大夏之物。”

方越能看出那是鞑鞑國特有的紋路,只是,他不能貿然這樣說出口,而他也不會接受這枚看起來會惹來麻煩的玉佩。

“确實不是,這位小哥能看出來也不甚簡單。”

那人見方越不接,便把那玉佩收了回來,他沒想到這偏遠一個小村落裏也有火眼晶晶的人,這實在是他的失策。

而方越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質疑也有不妥,若是當不知道收下來便無事了,大不了轉身便把這玉佩給扔了便是。

“我就是覺得眼生稀奇,你莫見怪。”

“戰時多些謹慎小心是應該的,我并非是什麽壞人,你們莫要害怕,我來這村落是來等人的,幸虧你們救了我,否則我怕是要失約了。”

“我們也是路過這裏而已,後日便會離開,你傷勢不輕,這裏的大夫治不了,留在這裏無事吧?”

見那人語氣一直都挺平和的,晏傕從方越身後走出來,試着和他交流起來。

“沒關系,我身上有藥,就是需要多修養幾天。”

“那便好。”

三人沒有再多言語,畢竟他們現在都有着屬于自己的秘密,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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