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你知道白夜嗎?明明是夜晚卻有太陽,照得夜晚像白晝一樣明亮,就是說一直這麽猶豫不前的話,人生就毀了。”

——東野圭吾《白夜行》

轟焦凍接過助理遞來的一大疊資料,手腕一彎,鑰匙順着指尖精準地落在了辦公桌上的筆筒裏。

他快速地翻開兩頁,在腦中歸納出了案件的信息。死者藤原惠裏,A校在讀大學生。死亡原因,腹部插入匕首導致失血過多而死。推斷死亡時間,淩晨三點三十。報案者是死者生前的男朋友兼同學,近兩個月以來與死者保持着穩定的同居關系,名為綠谷出久,同時亦為本案的嫌疑人。

大學生情侶同居很正常,死者的親屬皆在外省,平時也沒有什麽關系密切的朋友,唯獨和青梅竹馬的綠谷出久感情深厚,因此他的嫌疑不可謂不大。轟焦凍漫不經心地合上文件夾,說道: “所以,那老頭把這個案子給我的原因是?”

助理往褲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像是早已準備好了回答,僵直了身體,連珠炮一樣地蹦出來:“經過調查,死者天生為左撇子,并沒有經過矯正,但是屍體腹部的刀具插入的狀态與位置只能是死者本人親手持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轟焦凍略略點了一下頭。他見過不少因用手習慣暴露作案者的案子,按剛剛資料中夾着的死者傷口的特寫照片看,自殺的動作應是死者本人完成的,問題就在于是否受人脅迫了。

助理偷偷擡眼看了看他這個內心深不可測的上司一眼,漠然的眼瞳裏果不其然顯不出任何情緒,小下屬咽了口口水,帶着極大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補充道:“經過檢查,死者身上的皮膚與服飾上并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據監控和小區保安的口述,當天晚上并沒有第三人進入死者與其男友同居的房間——”

轟焦凍終于擡眼看了看面前緊張的不知所措的助理,面無表情的臉上多出了些似有若無的了然,湖藍色的眼珠被更厚的冰層包裹起來。

“嫌疑人只有一名,就是死者的男友,”轟焦凍把資料重重地放在桌上,下了判斷,“然後?”

“然後……”助理的聲音夾雜着不确定的猶疑,那是人類面對匪夷所思的事件所産生的情緒,“然後,死者的男友打電話來報案,是來自首的……。”

轟焦凍聞言先是一愣,轉而立刻明白了那個人把這個案子丢給自己的原因。多麽有趣,唯一的嫌疑人,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房間,自盡的死者,自首的嫌犯。轟警官的嘴角揚起一個奇異的弧度,脫口而出的話帶着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興奮和鄙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找不到任何嫌疑犯的殺人證據?”

助理瘦弱的身子骨一顫,冷汗冒了幾滴:“是。”

他的年輕的上司挑了挑眉,揚手示意他已經明白了全部的任務,轉身大步朝審訊室走去,可憐的小助理仿佛依舊沒有理解整件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只牢牢地站在原地,活像一根孤零零的可憐的圖釘。

轟焦凍走出幾步後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還有三個月,你回去提醒提醒那老頭,還有三個月。”

站在原地的助理終于回過神來,好在轟焦凍并不打算聽他的答複,而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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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這才松了口氣,整個人向後靠在牆上,愁眉苦臉地心想,光是給這冷冰冰的父子倆傳話,又要減壽十年了。如今只能盼着轟局長和他兒子約定的期限快一點到,轟局長回到省局,也不用留在這小小的市局裏盯着兒子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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