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而表演是其中一個

第二十八章 而表演是其中一個

“亂步君, 加油!”

“拜拜哦,好好玩!”

“別走丢了!!”

此刻是東京咒高學校門口,一層層階梯下鳥居前,沒有事情做的學生三五成群地順道過來送亂步。而現在的亂步即将由夜蛾正道送去橫濱青學館出版社。原先是讨論說讓亂步住在橫濱一段日子, 但是畢竟橫濱離東京也不遠, 車程在一個小時左右。所以夜蛾正道還是打算讓亂步晚上回咒高住, 省得「他被橫濱的花花世界污染了他年少單純的心」。

這是夜蛾正道的原句。

說出這句話的原因是, 森下雨森說要帶着亂步去認識青學館的各位大前輩,其中自然也包括在他們出版社內排名第一的老作家山本左次郎。

這個山本左次郎文風豔麗, 辭藻浮麗, 極擅長描述人物之美感,筆下少年少女都皆是世間尤物,加上故事詭奇, 撲朔迷離,發人深省, 将「少年少女的情感和美」以及「世間的殘酷」緊緊貼合在一起。到現在,依舊本本都是暢銷書。

然而, 他本人又是出了名的好色老頭,男女不忌, 還曾上過幾次新聞雜志。山本左次郎還以此為樂, 再加上因為沒有确鑿的證據, 也都不了了之。

夜蛾正道知道有這號人物, 哪敢讓亂步單獨在外過夜, 生怕對方利用大前輩身份壓他,又或者亂步性格單純天真, 被占了便宜還不自知, 任由對方擺布。這想想, 夜蛾正道那顆纖細的心首先就受不了了。

當然,森下雨森自然是不可能讓亂步晚上還要陪着飯局。

只是夜蛾正道堅持願意來回接送,森下雨森也就不勉強了。

那話說回,亂步為什麽那麽受歡迎。

事實上,亂步從酒店回到咒高後,便是一時間風頭無幾。他一回校,原本只是知道他名字的學生也紛紛來圍觀他,問他最近有什麽新書可以看。

這裏有個原因,在灰原雄的安利下,本來人數又少的咒高學校上下都讀過江戶川亂步的書《兩分銅錢》。書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咒術師們也都發現亂步的書裏面透出微量的咒力(*1)。

而最關鍵的是這些咒力是可以被吸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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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咒術師的咒力其實都有上限的,但能通過文字把咒力轉化為閱讀者本身的能量,卻是極為少見的。雖說不多,但聊勝于無。當然,五條悟和夏油傑也知道這件事,只是兩個人對那咒力量并不感興趣,也沒有和亂步講這件讓全校師生都震驚的事。

當天,亂步一到學校,就遇到人手一本《兩分銅錢》複印本的咒術師學生們,還被他們要求簽名。

于是,原本還想讓多給亂步和五條悟制造和解的機會的夏油傑經常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亂步總是被各年級的師生用美食帶來帶去。而用美食來俘獲亂步的心的計劃,也因此擱淺。

來送亂步的只有家入硝子。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接了夜蛾正道保護「星漿體」的任務,那是咒術界天花板「天元大人」的指令。今天早上很早就離開,只有家入硝子代表二年級來送亂步。

送別亂步後,家入硝子還站在原地,頭微微偏着,自己陷入了思考。事實上,她是看到了亂步,五條悟和夏油傑三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在亂步還沒來學校之前,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總是在互怼。但自從亂步開始來到他們中間後,家入硝子經常會看到,在這三人都在的場合裏面,永遠都是亂步和五條悟兩個人在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而旁邊的夏油傑總是在當和稀泥的,負責調停。

可這次三人回咒高之後,只要是三個人在的場合,就會陷入異常安靜。要麽是亂步和夏油傑說話的時候,五條悟出現,亂步就閉上嘴巴;要麽是夏油傑和五條悟在說話,亂步過來,五條悟立刻就安靜了。

能讓五條悟閉上嘴巴的場合還不多,家入硝子懷疑覺得這是要記入學校校史上的。因此借着要幫助他們解決問題,化解矛盾,處理糾紛的熱心腸,家入硝子得知五條悟和亂步吵架,把亂步弄哭了。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在她認識五條悟的兩年,只有五條悟把對方罵哭後依舊理直氣壯,把對方吓得再也不敢見他的面,哪有這種五條悟還會主動退避的行為。但家入硝子說:“這不是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嗎?”畢竟五條悟大概是罵得很難聽的。

當時,教室裏面也只有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兩個人,否則家入硝子應該可以聽到夏油傑的吐槽「他就是死要面子」,還會模仿五條悟的說辭「我五條悟的字典裏面沒有“對不起”“不好意思”“抱歉”這些字」。五條悟長腿搭在課桌上,一臉不屑的表情,說道:“他不理我,我還不理他呢。”

要是沒聽說五條悟排隊去買限時限量的日式糕點給亂步的事情,家入硝子都要表示信了呢。

除了這點變化之外,家入硝子還發現——

亂步一般不叫人名字,就很少叫,必要的時候也總是用“你”“那個”來代替喊名字。時間長了之後,家入硝子覺得亂步是不是不知道大家叫什麽。但偏偏夏油傑的名字總是有好好叫。亂步從旅館回來之後,家入硝子聽到亂步喊夏油傑“傑”的時候,才注意到這是第一次聽到亂步在好好叫人名。

感覺這三人的關系,莫名有種互相馴化的模式在,讓家入硝子覺得特別有趣。

亂步剛到橫濱約定地址,就遇到拿着零食大禮包的森下雨森。亂步當時就歡快地跑到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森下雨森以後是當總編輯的,這把森下雨森逗得直笑。

旁邊的夜蛾正道視線還黏在亂步身上:“亂步君。”

亂步這才回過頭,對夜蛾正道說道:“大叔,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

為什麽有這種用過就丢的既視感?

夜蛾正道纖細的心髒有一瞬間脆弱了一下。接着他又對森下雨森說道:“下午六點,我會在這裏和你見,來接亂步回去。”

“我知道的,會保證他還好好的。”

森下雨森受到亂步興奮的心情感染,嘴角也從看到亂步開始便一直噙着笑意。前些日子見到亂步是穿着夏威夷衫和沙灘褲,看起來很是清爽,現在他穿回平時的和服,有種大戶人家備受寵愛的小少爺的驕矜。

見兩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夜蛾正道突然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夜蛾正道目光再次變得清明堅定起來。他很快在橫濱的停車場找到了車位,然後再換了一身黑色西裝,打扮成一個朝九晚五的出勤白領偷偷跟在亂步和森下雨森背後。

今天計劃很簡單。

森下雨森完全是按照亂步的心意進行的,再在亂步心情愉快的時候加入要事——「他們的主編二之宮很想見一下亂步本人」。

說實話,現在的青學館面臨着非常困窘的處境。

他們書籍銷量已經比去年又再次銳減了百分之十幾,已經連續赤字,累積債務四年有餘。為了避免最後要面臨青學館倒閉,新老員工被裁員的局面,董事會那邊隐隐傳出消息,打算要把「青學館出版社」進行企業重組。而兼并方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最近以針對年輕讀者而新起的「富川出版社」。對方提出「願意承擔青學館的所有債權債務,并保留青學館全部員工有職位」為條件,這已經給出了最大的誠意了。

但是,這也同樣意味着,主要追求文化質量與多樣的文學市場的青學館,也需要配合富川出版社經營以快餐文學為核心的經營方針。對于很多青學館的忠實讀者,尤其是老讀者來說,是非常遺憾的事情。

事實上,延遲企業重組計劃的原因是青學館還有一個山本左次郎在。他的存在就代表着銷量,就代表着起死回生的機會。然而,山本左次郎已經有兩年沒有新書了,據說是一直沒有靈感,四處旅游取材中。

但直到最近,二之宮主編才聽說,第一作家山本左次郎打算和青學館解約,不再接受青學館的邀稿。

據森下雨森的業界朋友說,山本左次郎似乎和吉榮社的編輯有往來,好幾次都看見那邊的編輯邀請山本左次郎吃飯,似乎在讨論新書的事宜。也就是說,山本左次郎很可能是聽說青學館出版社企業重組的事情,打算借此另謀高就。而吉榮社編輯原本就有意向,兩方便是一拍即合。

二之宮主編縱然覺得山本左次郎應該也要講一些人情,但也不得不接受人往高處走的事實。更何況,他們簽的是作品約,山本左次郎不願意再繼續在青學館發表作品,那也并不違背合同條理條規。

現在,主編就寄希望于現在簽約的小作者亂步能給出版社一針強心劑,打破此刻的僵局。若是江戶川亂步能帶起銷量的話,也許出版社還能再緩一緩。

這些話自然是二之宮主編和森下雨森兩人之間的話,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直接說給亂步聽。多少都只是在祈求奇跡,期盼希望而已。

那為什麽明明知道山本左次郎都已經與青學館離心,森下雨森還想要介紹亂步給他認識?理由很簡單,山本左次郎就是這次直木獎評審之一。

此刻亂步正在紅磚倉庫的披薩店裏面吃橫濱最有名的瑪格麗特披薩,嘴巴還在嚼着一塊,手上還不忘多拿一塊。這看起來吃得還挺專心的,但是森下雨森注意到亂步一直在看不遠處卡座上的紅發少年。

順着視線,森下雨森可以看到一個年紀與亂步相仿,身材高挑的紅發少年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目光緊緊地盯着卡座上另一邊。看情形,他應該是正在和某個人聊重要的事情。

“怎麽了嗎”森下雨森好奇地問道。

“他遇到麻煩了。”亂步嚼着披薩,含糊地說道。

森下雨森下意識再次回頭看向那個少年,可以看得出現在正在緊張的狀态,連水都沒有喝。透明水杯內的水量足夠說明一點。說是「遇到麻煩」确實也是在理,但可能是因為在讨論某件為難的事情,所以精神緊繃。

森下雨森也不在意,只是因為亂步一直在觀察對方,所以才一時間挑開話題,繼續說道:“遇到什麽麻煩?”

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地說道:“「需要打電話給警察」的那種麻煩,不過又不能打電話給警察。我就看看。”

“什麽叫做「需要打電話給警察」的麻煩?什麽又叫做「不能打電話給警察」?”

“那你答應我「不要管」,我就跟你說。”亂步蕩着自己的小腿,說道,“我還想知道會發生什麽。”更詳細具體的說法是,亂步能知道對方可能會做出什麽舉動,但是他想知道紅發少年臉上的表情變化。

森下雨森被亂步神神秘秘的态度引起了好奇心,于是說道:“好,我不管。你和我說說看。”

“那個紅毛應該會在五分鐘內跟着卡座裏面另一個人去酒店。”

身為成年人,森下雨森被亂步這句話帶到了某個不可描述的畫面,但亂步這張嚴重稚嫩的臉給他極為鮮明的反差。森下雨森下意識地判斷自己應該是想歪了。

“卡座的人正在誘/拐紅毛。”亂步也不管森下雨森臉上的表情,興致盎然地說道,“我們進店裏面大概有二十分鐘,紅毛比我們先到,但是一直維持着同樣的姿勢和情緒,說明他處在「等待」的狀态中。”

“「等待」?”

“「什麽都沒有發生」和「正在等待某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人的情緒狀态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的。因為他沒有受到外界其他刺激去做新的反應。”亂步說道,“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話,他沒有必要緊張,那只能是「等待某件事情」發生。”

森下雨森頓時颔首。

“那什麽事情需要等待呢?那就很多了。所以這時候,要看紅毛視線方向,一直都是保持垂下的視線,說明他在等對方給自己反應。那很簡單了,他就是在等別人看自己的文稿。”

被亂步這麽一說,那個少年的狀态确實像是新人作家來送稿時等待編輯回複的樣子。

“對方應該是個很有名的作家,所以紅毛把自己的作品給他看的時候,就很緊張。”

“為什麽是有名的作家?不是編輯?”

“編輯看文稿的速度會需要二十分鐘嗎?”

編輯和作家看文習慣不一樣,編輯會在短時間把文簡單看過一遍之後,若是留有比較深刻的印象才會認真地重新看一遍,并繼續考慮文筆措辭之類的問題。他們不乏文筆絢爛的作家,但是能夠有嶄新的創作想法和穩定的文風才是他們的目标。

“而普通人也不會選擇沒有聽過的作家進行投稿。此外他們選擇看稿的地點在旅游景點,而不是辦公街上,說明這個作家有錢有閑,在這裏被人陪着來旅游的時候,偶然遇到了這個紅毛。但紅毛應該是知道他會來這裏的,所以才帶着文稿來攔人。于是作家就把陪着自己來的人趕走,單獨帶他在這裏,看了起碼有二十多分鐘。”

“這是一點點在消磨對方的自尊心和積極情緒。看紅毛的态度一定很尊重這位人,這也意味着他會覺得自己在給對方添麻煩。尤其是對方花那麽長的時間在給自己看文,自己占用他的私人時間,自己的文章也毫無亮點可言,那麽他一定現在又緊張又愧疚。要是這個時候,對方看完說,文章其實還是有亮點,有一些可以提高的地方,但這個環境太吵鬧了,不如去他現在住的地方怎麽樣。”

亂步停下來,把自己嘴巴的食物咽下去後,才說道:“你說,他會不會去?”

“他會去。”森下雨森一點就通,說道,“過來攔人送稿本就是孤注一擲。要是先被否定一次,而後又給他機會的話,他一定會更加願意聽從對方的安排。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有你說的負疚心理和不自信,自然是已經被權威主導了形勢。”

一般有點品德良心的作者也不至于在一個讀者面前拿腔拿調那麽久,故意晾着對方二十分鐘。要是真的不行就直接指出來;若是說不出口,也不至于讓對方等那麽久。顯然是存了私心,用這種方式給對方施壓,讓對方處于心理弱勢地位。

森下雨森越發覺得這個紅發青年可能要被騙身了,無論事情是否真的會那樣發展,出面幹涉這件事才是最合适的做法。以他的手腕,不管這位作家有多大牌,他都可以在不撕破彼此臉皮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然而,他被亂步抓住了袖子。亂步說道:“你說過「不要管」了。”

“……”

亂步是一開始就猜到自己的反應才說的不要管吧。但森下雨森現在哪裏坐得住。

“其實沒什麽好管的。”

亂步一眼看出,坐在對方面前的雖然是個性格內向溫文的人,但對方毫無疑問是殺手出身。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幹涉的必要,而且亂步也挺想知道,對方如果知道這個作家是想要騙色的話,那張略顯木讷安靜的臉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這才是亂步最想看到的。

不過,亂步也沒有辦法給對方裝攝像頭,其實最多也只是跟到對方隔壁房間去而已。想想還是挺遺憾的。所以,其實要細究起來,從剛才吃披薩開始,亂步盯着那個紅發少年更多的只是在遺憾而已。

要是能夠抓住對方的弱點,用念能力的話,他經歷的東西就可以全部展現在亂步眼前了。但亂步又想起夏油傑的警告,于是只好把這個想法扔在腦後。

森下雨森這個時候又問道:“那你說不能告訴警方,是因為紅發少年是自願的嗎?”森下雨森剛說完,腦袋裏面已經浮現出了能想象畫面了,心裏為傻得天真的青年而感到難受。“最後只會給少年留下難堪,對嗎?”

“哦,那倒不是。”亂步沒想到森下雨森想得那麽偏,說道,“他是黑手黨,遇到警察,自己可能還得被抓起來啊。要是遇到麻煩,他會自己先跑了的。”

“哈?”森下雨森沒有想到不過就是一個少年投稿給知名作家的事件,還能有這麽多反轉,“你怎麽知道他是黑手黨?”

“我看到他的手上有繭了。雖然他沒有喝水,但是有摩挲杯子緩解情緒幾次,水在杯子裏面不是有透鏡作用嗎?我就是在那看到的。”

“這都是你看書看來的嗎?!”

這得是有多少專業知識儲備?

“那倒不是。”亂步應道。

森下雨森覺得自己追問下去,可能會發現亂步十分擅長語出驚人了。森下雨森都覺得亂步可能會說「我見到過。」

亂步頓了頓說道:“我父親是很厲害的警察,擅長用槍,手的位置有差不多的老繭。”亂步說的時候,攤開手掌,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指腹位置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劃了一下,表示繭在的位置。

森下雨森聽到亂步這麽一番話,莫名心口軟了一下。

他聽說過亂步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所以呢,也不需要擔心。”亂步說完之後,頭和肩膀跟着一起搖晃起來,十分自在。

森下雨森見亂步這樣無憂無慮的,失笑起來說道:“照你這麽說,确實沒什麽好擔心的。”

不過,原本亂步一開始什麽都不說,也沒有傾訴欲,但是偏偏和森下雨森聊起來後,他又覺得自己話匣子就關不上了。

“但是,這件事結束之後,這個紅毛恐怕不會那麽輕易寫文投稿了。”

那倒也是。

原本就是懷着緊張的心情過來,偏偏遇到這一遭,想必就心灰意冷。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對方是業界大佬,文壇其實圈子很小,擡頭不見低頭見,要是被對方認出來,想要在文壇混下去沒那麽容易。這個混下去,也許不僅是業界大佬的阻攔,也包括這個社會對特殊身份的有色眼鏡。

雖說這是個平等社會,但是想要所有人都不戴有色眼鏡也沒有那麽簡單。

估計紅發少年也暫時不會再想投稿的事情了。

森下雨森下意識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無能為力起來。不單單是因為這個人,更有因為這個人而引起來的各種思考。但這個時候,亂步卻站了起來。

“?”

接下來,森下雨森眼睛就抓住了亂步拿着桌子上水杯的動作,滿腦子都是「他要做什麽」在刷屏。不會是突然過去那邊潑對方一杯水吧?

森下雨森還沒有來得及攔下亂步,就看到亂步徑直走到紅發少年的卡座旁的鄰桌坐下。對面一個年紀在初中生與高中生之間的褐發少年緩緩地擡起他暗金色的眼瞳,面無表情地盯着亂步。

亂步敲了敲桌面。

少年盯了一眼亂步的動作,才擡頭看着亂步,反應有些慢,像是網速不太好時,在加載中的頁面一樣——雖然有反應,但是就是比平常要更花時間。

“你幫幫我呗。”亂步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是誰?”

褐發少年聲調毫無波瀾地問道。雖然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外露,但是明顯地拒人于千裏之外。

森下雨森沒有靠近,都能夠感受到亂步因為唐突給對方帶來的麻煩,下意識地扶着額頭。

亂步到底在做什麽?

正要走過去把亂步拎走,森下雨森就看到亂步拿起水杯朝着那個卡座作家的位子潑了過去。熟悉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你這個臭小子,到底在做什麽?你知道你潑的到底是誰嗎?”

對方邊怒,邊站起來抖身上的水時,森下雨森才看到他的樣子——這怎麽剛好就是山本左次郎大前輩呢?

果然自己就應該及時出面的。

“我其實要潑的人是他。”亂步指着褐發少年。

森下雨森突然想假裝不認識亂步,他就沒有見過撒謊那麽拙劣的。

看到山本左次郎整張臉都氣紅了,森下雨森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逃開監督人的耳目,到處閑逛中的绫小路清隆盯着亂步的手指陷入了沉默:“……”

在學習衆多技能的人生中,绫小路也同樣沒有進修過很多課程。

而表演是其中一個。

過了良久,绫小路才幹巴巴地說道:“對。”

森下雨森:”…………“

這少年過于心眼實在了。

這種謊言也配合下去。

正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這個時候,還有更實在的人也跟着出現了。織田作之助被混亂的情況弄懵了,聽到绫小路應下來的聲音,便拿着紙巾遞給山本,說道:“老師您先擦一下。他們并不是故意的。”然後,才鄭重其事地對着亂步他們的方向說道:“你們吵架也請分場合,這很容易誤傷別人。”

山本左次郎:“……”

森下雨森:“…………”

這紅發少年居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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