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聽着枕邊的人節奏均勻的呼吸聲, 借着微弱的光線,看了看他熟睡的臉, 雙目緊閉, 眼睛阖上,他真的像很久沒有睡個好覺。
葉萱小心地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鼻頭,還想觸摸一下他的嘴唇,但又怕弄醒他, 只得縮回手, 睡覺。
這一覺睡到天亮。
葉萱先一步醒過來, 他側着身子, 臉朝向她這邊, 睡姿慵懶不已。
昨晚看得不清,早上終于看仔細一些了, 發覺他的眼睫毛還有些長,微微上翹, 手放在了枕邊, 修長而又自然地勾起, 像是老鷹的爪子, 能抓住他要的一切。
雖然說莫名就躺在了一張床上,現在第二次已經習以為常。但是現在想想, 那個晚上他恐怕是知道了快要出事,才想要與她多相處一會兒吧,卻又故意裝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這個傻瓜男人。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線條流暢分明的下颌線,他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但很快又閉上, 手臂伸過來, 将她摟了過去。
懶懶散散地道:“再睡會兒。”
乖乖在他懷裏眯了十來分鐘, 葉萱睡不着,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幹脆把臉洗了牙刷了。
收拾好閑着無事,又鑽進了被窩裏。
他終于醒了過來,抱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腦袋也靠過來,擱在她的頸窩裏……好像要撒嬌一般。
眼睛仍然沒睜開,聲音略顯沙啞:“今天回四合院麽?”
“正有這個打算。”葉萱說道,“我昨晚還夢到小朋友了。”
“夢到他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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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淩晨夢到的,就看着他在公園裏愉快地玩,還沖我們揮手說拜拜。要不我們今天帶他去公園?也算是應應夢。”
“行啊,去呗。”說着,不忘在她的脖頸處嘬了嘬。
“那你得起床了,都八點半了。”
“再躺會兒。”
“……”
葉萱安靜了一會兒,覺得他們倆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實,但真的和老夫老妻差不多……還有個三歲大的娃。
一家三口去逛街的次數,少之又少,印象中只有那次大年初一逛廟會。
也有些虧欠這個小家夥。
回到四合院,吃了午飯,二人便帶着小朋友去公園玩。
冬天的公園,其實沒有什麽可玩的,萬木都有些蕭瑟,只不過湖面上凍結成了冰,吸引很多人去冰面上玩耍。
小朋友無比興奮,一路上都很嗨,到了公園,站在冰面上就撒歡,時不時滑倒摔跤也毫無顧忌。
公園有出租軟輪胎改造成的氣墊滑車,坐在上面,被人推一下,就能滑很遠,像坐碰碰車一樣,再用系着的繩子拉回來,再推遠……
向勉租了一個氣墊車,讓小朋友坐在上面,随後又道:“你也坐上去吧。”
“我也坐?”
“嗯,扶着他,我推着你們倆滑過去,再拉你們回來。”
“好啊好啊!”葉萱滿心歡喜,畢竟誰還不是個愛玩的。
葉萱很快坐在上面,抱着小朋友,向勉一手按着葉萱的背,一手扶着氣墊車,跑了兩步,再用力往前一推:“走你!”
“快快——”小朋友喊叫起來。
氣墊船滑了很遠,葉萱也忍不住跟着叫了起來。
氣墊船停下來後,又被向勉拉回來,他搖頭笑道:“我好像是個賣苦力的纖夫。”
随後又道:“也好,畢竟纖夫有的是愛。”
葉萱一頭黑線:“好冷……的梗。”
玩了幾次,小朋友樂壞了,後來葉萱下了船,說道:“要不我推一下你們?”
他質疑:“你有這個力氣?”
“試試嘛。”
“行。”他毫不謙讓,利索地坐了上去,扶着小朋友,“走,這次爸爸帶飛。”
“……”有一說一,雖然氣墊船下面的墊片是摩擦系數很小的材料,奈何他很重,葉萱力氣又小,每次都推得不遠,而且拉不回來,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拉不動,自己還險些滑倒。
某人無奈搖頭,只好下了船,自己推着小朋友回來。
“我手都勒紅了。”葉萱伸手給他瞧。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疼嗎?”
“還好。”
在大人磨叽時,小朋友爬下了船,咔咔笑着幹脆在冰面上打滾。
“小朋友是真的開心啊,在冰上打滾都不怕冷!”
向勉冷幽幽地道:“冰麒麟怎麽會怕冷?”
冰麒麟,冰淇淋……葉萱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瞧他:“你今天盛産冷笑話嗎?”
他盯着她,目光落在她因為塗了口紅,而顯得嫣紅的嘴唇上,咽了咽,聲音低淡道:“也有不冷的。”
“?”
疑惑還未發出,就覺得他的眼神實在有些勾魂攝魄,葉萱不由低了一下頭,但是很快,下巴被他冰涼的手指捏住,在喧嚣不已的冰面上,他毫無顧忌地親了過來。
葉萱感覺有些難為情,大庭廣衆的,還有那麽多小朋友。
你可不可以不要随時随地發.情。
沒有讓他親太久,她很快推開了這個男人。
“這麽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怕別人說道。”葉萱臉上有點兒發燙。
“為什麽要怕?”他老不正經地說,“我還挺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無語。
不過很快,小朋友爬了過來,扯着向勉的褲腿,擡起頭用烏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我餓了。”
“一家三口”便離開了公園,在路上找了一家小飯館吃餃子。
回家的路上,還給小朋友買了些零食、玩具,小朋友一路上都在哼着聽不懂的歌。
回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是暮晚時分。
小家夥沒有午睡,又耗了很多電,此時軟軟地趴在向勉肩膀上,睡了過去。
葉萱說道:“要不,讓他睡一個小時吧,吃飯再叫醒他。”
“也行。”
向勉把小家夥放在了床上,葉萱給他蓋好被子,随後去廚房幫忙。
因為晚上跟爺爺奶奶一起吃,向勉要做的菜會多一些,但打下手的人也多,葉萱沒有用武之地,又回到了東廂房。
想去看看小家夥的情況,走近床邊,卻發現小孩似乎在發燒,滿臉通紅,用手試了一下他的額頭,燙得吓人。
葉萱趕緊先去弄濕毛巾,折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小孩的臉已經變成了黃色,恰似當初奶奶形容的那樣,小孩臉上仿佛有一層金色的光暈籠罩着,連臉蛋都瞧得不大清楚。
吓得葉萱趕緊跑回廚房,向勉正在炒菜,葉萱不敢跟他說太多,怕引起他人注意,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
“向勉,你先別炒了,小麒麟……”
向勉疑惑地看過來,看到了她驚慌失措,焦急不已的臉。
“怎麽了?”
她沒有多言,但是讓人感覺事态非常嚴重,他只得把鍋鏟給了爺爺。
“爺爺,炒兩下就出鍋了,我有點兒事。”
兩個人急匆匆走出廚房,回到了卧室。
看着眼前的情況,向勉也愣住了,喃喃道:“光色跟我那天撿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葉萱說道:“可能是玩太累,又在冰上打滾,着了涼。現在就要化原形了。”
“你去找找退燒的藥,我先給他物理降溫。”向勉吩咐着。
他說着話,掀開了被子,把小孩的衣服脫了下來。又把那盆溫水端了進來,開始給小孩擦拭降溫。
在這過程中,小孩已經有了些知覺,眼睛睜開,但可能是太難受,只哼了哼聲。
葉萱拿來了退燒藥,說道:“小孩只能吃半粒。”但是看一眼小家夥,又被吓到,“他好像快要變回原形了。”
隐隐約約有麒麟的雛形,又像是加了技能特效,若隐若現,看不真切。
“沒事,先讓他吃藥吧。”向勉倒還淡定。
葉萱只得把半粒藥丸在調羹上用水化開,喂了下去。
藥有些苦,小孩子吃藥吞不下,老是返出來。
看着小孩一臉的痛苦,葉萱的心裏也很煎熬,但依然哄道:“寶寶,乖哦,把藥吃下去,你的病就好了,下次再帶你去個暖和的地方玩。”
小孩還算聽話,返了幾次,總算把藥吃了下去。
葉萱又給他喂了一些清水,沖淡藥苦味。向勉則找了一方蓋肚子的小毯子,把他包裹了起來。
他坐在床邊,抱着小孩,葉萱把毛巾在臉盆裏洗了一下,繼續給小孩敷額頭。
……
藥吃下去将近十分鐘後,金色的光暈越來越淡,最終消散了下去。
葉萱松了一口氣,探他的額頭,好像沒有那麽燙了。
“這麽快就退燒了嗎?”葉萱好奇地問。
“應該是。”
“可是……老這麽着也不行啊。”葉萱很擔憂,“今天湊巧是我們倆在,下次又讓爺爺奶奶遇到怎麽辦?萬一真的變成了原形,不得亂套?”
向勉一直沒有說話,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正說着話,小家夥醒了過來。
葉萱摸了摸他的臉:“你醒啦?”
小孩子忽地一聲啼哭,委屈巴巴地說:“我想回家。”
“……”
葉萱跟向勉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趕緊給小孩擦了擦眼淚,又握了握他還有些燙的小手,耐心問道:“你知道怎麽回家嗎?”
小麒麟搖頭,繼續哭着說:“我想回家。”
“別哭哦,等過段時間,就送你回家好不好?”葉萱只能這樣哄。
但是怎麽送他回去,這不是得等老天爺開眼嗎?
真是為難。
向佳過來喊吃飯,葉萱下午吃了點兒餃子,沒什麽胃口,又擔心小孩不穩定,當着大家的面表演一個變身,便說:“要不你去吃吧,我留在這兒陪着小麒麟。”
向勉則道:“你去裝了飯過來吃,我吃完再給他蒸雞蛋羹。”
“也行。”
後來喂小朋友吃雞蛋羹配米飯,他也沒胃口,吃了兩口便沒吃。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決定幹脆帶着小孩一起睡,大人睡兩側,小孩睡中間。
小孩挺高興,身體好像恢複了正常,睡覺前還在床上玩下午買的小車子、小飛機。
向勉陪着小孩玩,童心未泯地拿小飛機嗚嗚地叫着,在空中飛來飛去,還裝作要撞向他的樣子,吓唬吓唬小孩,逗得小孩咯咯大笑。
一瞬間,葉萱反應過來,他們三人都不屬于這個時空,卻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親如一家人。
只是,現在小孩想自己的回家,現他們卻找不到他回家的路……如果把小家夥帶去向勉生活的時空,也許在那兒又會有不一樣的際遇,感覺頭好大。
不知道是不是flag立下了,事情發展迅速急轉直下。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葉萱感覺有毛絨絨的小東西在自己的身邊蹭來蹭去。
迷迷糊糊中,以為是貓,但是想想,他們又沒養貓。
直到睜開雙眼,葉萱吓了一大跳。
一只金色小麒麟在枕頭邊趴着,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有些像她剛穿過來要翻牆逃跑時,小孩大哭的尖嘯聲,只是音量與氣息都要微弱許多。
聽到動靜的向勉也醒過來,見狀只有傻眼的份。
“什麽情況啊!”葉萱坐起了身。
向勉坐着抱過了這只小麒麟,皺眉不已。
它倒是很溫順,一點兒也沒有抗拒,或者與其說是溫順,不如說是微弱,元神好像快要渙散了一般,沒有了氣力去抗拒。
葉萱很着急,用手探了探:“它是不是快要死了?”
向勉也探了一番:“我也不知道啊。”
“它是靈氣好像在慢慢消失了?化成原形後,它是不是不能在這個時空存活?”葉萱急得不行,但是也只能幹着急,抱過了它,在懷裏給它順了順頭上的毛。
它真的很乖巧,就像從前抱着人形狀态下的小屁孩那樣,不會哭鬧。但能明顯感覺到它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麽送它回去,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它死掉嗎?”葉萱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淚。
向勉重重地嘆出一口氣,看過來的眼神極其無奈。
“你有什麽辦法嗎?”葉萱一邊蓄着眼淚回看他,一邊撫摸着小麒麟,“能不能救救它?”
他的目光複雜無比,內心似乎在做鬥争。
這人不說話的時候,一定就是在盤算什麽,葉萱直覺他肯定有什麽想法。
于是用哭腔說:“向勉,你是不是知道送它回去的方法啊?”
他低嘆了一聲,說道:“是有個方法,可以試一試。”
“什麽方法?不管能不能成,都要試一下啊!”葉萱急得眼淚止不住,“我感覺它的氣息越來越弱,體溫也在變低!”
“可是那樣——”他的嗓音變得無比低沉。
“?”葉萱不解地望着他。
他的眼尾有些發紅,目光深深回望着葉萱,聲音變得喑啞:“……我就帶不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