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回頭看去， 慵懶的人倚着門，朝她揚了揚眉。
葉萱登時感覺眼前一黑。
“要不要， ”他笑着停了停， “進來喝杯茶？”
葉萱察覺他是發自內心地微笑，一點兒也不摻雜什麽複雜的東西，而她像被灌了一碗啞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僵僵地立在原地， 掏出的鑰匙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記得對面住的是一家五口， 只是她不怎麽跟鄰居往來， 所以并不清楚他們具體是幹什麽的。這幾天又忙， 昨天碰到有人搬床墊上樓，她并沒有在意， 沒有想到是他搬過來。
可是仔細想想，他什麽做不出來？
這種操作， 不是很符合他個性嗎？
這狗男人！
原本她剛才在下班的時候， 工作室空無一人， 她莫名感覺有些寂寥， 又想起下午把他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 暗暗有些生悔。
現在這縷後悔，完全被他搬到了對面的騷操作弄得煙消雲散。
許是見她太過于驚訝，他提步走了過來，沒來由地沉出一口氣：“走吧，難道你還怕我？”
主動地抓過了她的手腕， 不由分說， 帶着她往他的屋子裏走去。
葉萱掙脫了拉扯， 嘲道：“好手段啊，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讓這一家子把屋子讓給你！”
他淡笑：“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葉萱很認真地說：“有錢也不是這麽造的。”
“既然你不收留我，我就得租房，反正得租，不如租得離你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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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裝逼了！葉萱很不懂：“你的錢，就這麽容易賺麽？”
“這幾年的股市好賺。”他說，“不過再過兩年也得趕緊撤出。”
他大概是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兌換成美金帶了過來，他的頭腦聰明，又有金手指，資本滾起雪球後，再回到北京，搖身一變，成為投資大佬……完全有可能。
憤憤不平走進屋子裏，格局和她的差不多，也是三室的房子。
掃視了一眼屋子擺設，問：“你沒重裝？”
“來不及，只換了鋪床。”
葉萱無語地看着他：“你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他笑笑，坦誠道：“靠近你，總要有所付出。”
“所以下一步呢？有什麽動作？”葉萱笑眯眯，“我好提前規避。”
“暫時沒計劃，只是想着搬過來，離你近點兒就好。”
葉萱幾乎斜視地看他：“我怎麽就不相信呢？你這人詭計百出。”
“在你眼裏，我成什麽人了？”他轉身走向廚房，“跟你扯着，這才想起拉你進來，是因為煮了秋梨糖水，潤肺的，喝不喝？”
葉萱頓住。
她已經快忘了，他在四合院的時候是個妥妥的家庭煮夫……那些時日她上班帶的飯菜，全都是他做的。
現在他搖身變成大佬，居然還煮糖水？
這個男人……一方面花錢不眨眼，一方面居家好男人……
這些日子，她在家幾乎從來沒開火做過飯，家中毫無半分煙火氣。于是喝着碗裏的秋梨糖水，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他像沒話找話，問道：“給個意見？白色還是黑色的轎車？”
下意識回答：“白色。”
他點了點頭：“那我買輛白色的。”
“？”
“在兩款車型上拿不了主意，問問你的意見，畢竟以後你也經常會坐。”
葉萱簡直無語：“這麽有自信？”
“我都搬到你對面了，你說呢？”
反正有錢的人就是任性，葉萱不想跟他理論，吃了半碗秋梨糖水，便起身活動了一下。
認真說道：“我得回去了，雖然你住在我對面，但你不能老是去打擾我的清靜，我會生氣的！”
他笑：“還有呢？”
“不能因為你起得早去上班，就借機想叫我也上班，我起床氣很大，會發火！”
“還有呢？”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讓她眼神無處安放。
葉萱本能地移開眼神：“等我想到了再說。”
剛要轉身，結果手被拉住，直直往他懷裏帶，貼在了一起。再順勢帶至牆邊，人被壓靠在了牆上。
他好像很喜歡把人堵在牆邊，這樣哪裏也走不了。
葉萱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都帶着滾燙的氣息，不禁垂了一下頭。
“既然不讓親，那走之前，抱一下總可以吧。”他耍無賴似的說。
葉萱：“……”
明明下午對他開口說了滾字，他也絲毫沒有生氣。
其實，他只要對她稍稍強硬一些，不管動作是什麽，她都根本招架不住，畢竟內心也像藏了一只猛獸，蠢蠢欲動，這是看到他後，她身體的本能。
但是明明想靠近，又怕受傷、怕沒有好結果的思緒，也令她十分矛盾，不知道怎麽解決才好。
……
向勉像上兩回那樣，只提供了一個擁抱，摸着她的頭，籲了一口氣，說道：“在我離開的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不好？”他有些自責地問，“你可能不缺錢花，但是，他們都說你一個人獨居，一個人獨來獨往……”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不肯收留我？怕我打亂你一個人的狀态？”
葉萱心裏頓了頓，沒正面回答，只問：“他們？指的是誰？”
“很多人，羅一羨也好，你工作室同事也好，還有你的鄰居、看門的大爺……”他一一說道，“你不用責備他們，像我這麽無恥的人，套他們的話很容易。”
“……”葉萱無言以對，“你确實挺無恥的。”
他擁着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喃喃道：“你不用擔心我會打亂你一個人的狀态，我只是住在你對門，沒有你的允許，不會進你屋子裏，不會去吵你。我給你一把我屋子的鑰匙，你什麽時候想過來了，随時可以過來。我的冰箱裏會放很多你愛吃的零食、水果，我也會做你愛吃的菜，你想來蹭飯就随時來……”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可是聽着，卻令人感覺他好卑微。
心裏不由為之感到一陣難過。
葉萱凝了凝心神，試圖轉移話題：“你也不怕進個賊。”
他沒有接話，只說：“我做好了打持久仗的準備，等你從心裏接納了我，我才會進行下一步動作。”他輕笑了一聲，仿佛自嘲一般，“我也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态，住在這兒，陪着你到老。你不用擔心我會離開。”
葉萱縮在他懷裏，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直彌漫在鼻下，平淡卻真誠的話語，聽着讓人格外心酸。
“我真的得走了。”葉萱說道，“我還要洗頭發。”
她掙脫了他的懷抱，努力地保持鎮定，卻難掩失神地離開了他的屋子。
葉萱依舊失眠，翌日開門的時候，卻發現一枚鑰匙塞在了門下。
拾起鑰匙，葉萱看着對面緊閉的門，不禁恍然。
把鑰匙放在了鞋櫃的鑰匙盤上，葉萱繼續去上班。
忽地想起來，他昨天說今天公司開業。于是進辦公室後，吩咐趙媛：“送個慶祝開業的花籃去萬和大廈吧。”
趙媛不解地問：“是哪家公司？”
“問問大廈物業管理人員，哪家港區老板的公司今天開業，就是那家。”
“好的。”
趙媛領命後，不一會兒就出門了，葉萱則出發去了影視公司開會。
等趙媛送完花籃回來，辦公室裏喧嘩一片。
“我的天吶，你們不知道，向先生竟然是港區來的老板，他們公司是做投資的！”
衆人：“哇！什麽情況！”
“我過去的時候，向先生非常高興，還給了我一個紅包，他們管這個叫利是，不過沒多少錢，只是圖個好彩頭。”
有人問：“多少錢啊？”
“五塊錢。”趙媛說道，“這不重要，他們都管大哥叫大佬，我去的時候，就聽到上次來的那個下屬，直接用港語叫他大佬。”
有人興奮起來：“那向先生也說港語嗎？可是他的北京話說得這麽溜。”
“哎，也許人家是後來去的港區，現在又回來了呗，這也很正常。”
“……”
葉萱哪裏知道，工作室的大家俨然已經成了向勉的粉絲。
她跟劉清婉提了一些自己對劇本的看法，又提了一下對選角的看法，聊了些服裝的設想，這才離開。
回到工作室，趙媛彙報：“老師，花籃送到麒麟投資了。”
葉萱看了趙媛一眼，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弄了半天，他的公司，也和麒麟有關。
“還有，這是他吩咐我帶給你的利是。”趙媛遞過了一個紅包。
“哦，行。”
接下來這幾天，葉萱的工作室仍舊時不時會收到向勉送來的禮物，有時候是鮮花，有時候是零食、水果。
每次一收到禮物，幾個同事就驚嘆一番。
葉萱則平靜無比，讓人感嘆老板的心理素質好強大。
他雖然就住在對面，但葉萱後來并沒有去過他屋子裏，有次晚上十一點鐘回來時，他打開門，一臉無語地瞅她，抱着胸問：“我這兒是不是布滿了荊棘？讓你這麽不願意進來？”
葉萱莫名其妙道：“那不是回來太晚了嘛，誰還會去打擾你？”
他咬牙：“行！吸引不了你是吧！”
葉萱：“……”
怎麽感覺他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收到一匹水光紗的那天，同事全都圍過來看。
也不是沒見過這種料子，只是覺得質量跟之前的不一樣，更有質感，像是進口貨。
“老師，向先生對你真好啊！”
葉萱無語地看過去：“多幹活，少聊八卦。”
晚上原本想去道謝，但是敲了門，也沒有人開門，估計是還沒回家，抑或是睡了。
葉萱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連日來都在忙，不光電影項目，還有四葉服飾那邊也要忙，葉萱感覺自己還挺充實，雖然睡眠不好，也沒覺得鄰居有什麽不對勁。
直到翌日，她再去影視公司開會，本來就很晚才睡着，又起太早，現在一聽到進展，更是感覺頭有些炸。
由于需要投資，有煤老板來洽談合作，但要求用自己看上的女明星來做女主角。
所以今天女明星也有過來開會，葉萱看了她一眼，第一反應就是不合适。
她已經把本子熟讀了，也知道這個角色需要一個什麽樣的人來诠釋，這個女明星來演，連旗袍的韻味都穿不出，還談什麽演繹角色啊。
後來會議開完，葉萱跟導演私下見面，先是聊了一下自己對劇本的看法。
後來又問：“已經确定要她來演女主角嗎？”
劉清婉無奈道：“現在都是投資人說了算，要是不讓她演，就沒錢投拍。”
“可是，明顯不合适的人，怎麽捧得起來？不能商量商量，讓她演別的角色嗎？”葉萱不住地搖頭，“我一個做服裝設計的都沒信心，何況是你。”
“公司沒錢，沒有預算給我，沒辦法啊。”劉清婉滿臉的無奈。
現在拍電影雖然不比後來動不動上億的投資，但至少也要幾百萬，葉萱沒這麽多錢，她也沒有投資的頭腦。
如果真的讓這個女明星來演這部電影，葉萱感覺自己實在沒有動力設計制作什麽合适的服裝。
幹脆一起擺爛得了。
……
回來後，坐在辦公桌前，完全沒有動力幹活，葉萱又覺得頭暈，擰了一下眉心。
同事一一下班了，她仍然坐在辦公室裏頭疼不已，有通電話打過來，她懶得接，趙媛用分機接了。
不久，趙媛過來敲門：“老師，準備下班了……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只是有點兒累。”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葉萱站起了身，“今天在影視公司開會，開得頭暈腦脹，這幾天也有些失眠。”
“項目确定了嗎？”
葉萱道：“還不确定，可能要黃。”
“怎麽了呢？”
“煤老板要塞女明星做主演，我覺得她演不出那個味兒，服裝也穿不出那個味兒，我不想合作了。”葉萱坐在了沙發上，打算休息一會兒。
趙媛定了一下，這個工作室，相當于是老板用“四葉服飾”賺的錢養着，老板不想合作的話，誰也奈何不了她。但是老板看起來好像很犯愁，她肯定是喜歡這個劇本的，這些天做了這麽多努力……
見趙媛還沒走，葉萱問：“還有事？”
“向先生剛才打來電話，說要來接你下班。”
“……”
睡眠不足，又被這事打擊的緣故，葉萱感覺腦袋發脹，躺着眯了一會兒，十多分鐘後，聽見有人推門進來。
睜開眼睛看過去，向勉面容陰沉地走過來。
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沒生病，只是開會開得頭暈。”葉萱坐起了身。
“一臉的菜色，你前幾天加班加得爽了吧？怎麽總喜歡把自己一個人留在辦公室？員工放假老板加班的公司，早晚是要關門的。”
葉萱：“……那不是因為我起得晚，上班也晚的緣故嘛，總上班時長差不多的。”
他有些無奈地坐在了身邊，像從前那樣，嘆着氣，順便幫她按了按太陽穴：“你最好按正常的作息來。”
“很難，我習慣了。”
“是失眠失習慣了吧。”
葉萱原本還在享受按摩，現在聽罷，睜開了雙眼，沒再讓他按下去。
“哪個大漏勺說的？趙媛？”
“在我面前，你們工作室全員大漏勺。”他眉梢微挑，神情有些嚣張。
“懶得理你，自戀狂。”葉萱準備站起身，離開沙發。
被強勁有力的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又拽着坐在了沙發上。
“聽着，跟我去看醫生，睡眠障礙是病，得治。”
“不用，我這兩年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幾天忙了點兒，複發了。”葉萱挪開視線，不想與之接觸。
“是不是，因為我？”低沉的聲音問。
葉萱心裏被什麽東西敲了一記。
“不是。”她果斷地否認着，“跟你無關。”
想再度起身的時候，身子再也動彈不得。
葉萱的肩膀被有力的手按着，腰背靠着沙發，他的臉也湊得十分近，越來越近。
他在距離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下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嗓音喑啞地道：“告訴我，我回來找你，真的是個錯誤嗎？”
葉萱呆住。
他靠得如此近，呼吸出來的滾燙氣息，撲在她的臉上。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香氣，亦讓人無所适從。
瞥見他眼睛裏流露的黯然神傷，葉萱一時也說不出話，兩個人面對面地僵持着。
呼吸交纏的距離，令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盯着他的唇。
唇形微勾，略微偏薄，輕輕地翕張出一條縫兒，若有似無地給人以引誘。
葉萱莫名吞咽了一下。
“……”
等回過神，葉萱這才反應過來，她親吻住了他的唇。
她，主動親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