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尾聲
永安十六年春
禮親王梁元景,上奏稱頓悟紅塵,請願入寺廟修行,梁仲瑄恩準其剃度出家,還親筆寫下和離書,為禮王和王妃合離,并恩準蘇晚晚離開王府返回母家安度餘生,這看似皇恩浩蕩,讓天下文士稱頌,可誰不知道,被天下迎娶過得女人,即便是天子親自禦賜和離書,難道還能再嫁?恩準其回娘家,不過是換個地方做尼姑罷了。
同年梁仲瑄為戚善之和顧子依賜婚,婚禮當天長公主德懷完成多年心願,竟哭得和淚人一般,六皇子元吉替母親前去觀禮,看到大姑姑那般哭泣,他也眼紅鼻酸,被笑了好幾日。
永安十八年冬
梁仲瑄突然生了一場大病,近一月不能起身,急的整個太醫院直跳腳,皇帝這麽一病,讓原本擱置的立儲議題再次被擡上朝堂,病愈後梁仲瑄改國號為昌平,同年下旨立皇六子元吉為太子,一直不上朝的顧南天開始逐漸出現在朝堂上,協助太子坐穩東宮之位。
昌平三年春
梁仲瑄見天色漸暖,便又起了出宮的念頭,甚至還打算帶上太子一同去,這可讓子珏甚為煩惱,天子一人微服私訪,安全已經是大問題,如今太子也要同行,即便安排暗中的在妥當,也不能肅清百姓,做到萬無一失,如今天子和太子要一起微服私訪,要是萬一出了個問題,那還了得。
梁仲瑄無奈最終只能答應不去遠處,就在平京城內轉轉,還命了十二所在暗處保護,這才讓子珏松了一口氣,梁仲瑄這次出訪坐了榮國公府的馬車,榮國公府的馬車即尊貴又低調,非常适合用作微服私訪之用。
為了方便保護,顧子珏未騎馬,而是親自駕馬車帶着兩個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在平京城走街串巷,整整一天沒有停歇過。顧子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天下來讓他覺得比上戰場還累,下了馬車才發現背脊都是濕的。
大概是難得出來梁仲瑄到了晚上非要在春熙樓吃了飯再回去,春熙樓是平京最出名的酒樓,突然過去哪裏還有位置,坐在廳堂用膳又如何保證陛下和殿下的安全,顧子珏腦子裏一鍋粥的亂作一團,但是梁仲瑄就直勾勾帶着元啓入了春熙樓。
酒樓裏一片煙火氣,最近春闱将至,學子入京趕考,所以最近春熙樓裏的客人多被學子占據,果然被顧子珏猜中,他們來哪裏還有位置,顧子珏忙去和老板交涉,想找個隔間給梁仲瑄和元吉,雖然元吉也想坐在廳堂裏聽聽學子在議論些什麽,可看到梁仲瑄并未阻止顧子珏,便也沒有說話。
“大哥今日怎麽來這裏了?”
突然在包間裏走出一個人,不正是去涼州深造歸來,如今在禁軍裏也混的風生水起的喬恩澤嘛!
喬恩澤從涼州歸來就被梁仲瑄特批入了禁軍,可禁軍裏都是些什麽人,那是和陛下同吃同住過的近衛軍,忠心不二赤膽忠心,這喬恩澤早年間在平京城是個什麽名聲大家都知道,起初每一個人待見他。
可在涼州城時,喬恩澤早就吃過這個苦,算是鍛煉出來了,別人給他臉色他一笑了之,給他什麽差事不管從來不問緣由,保證完成,而且他自知是半道出家,操練起來也很刻苦,總是比別人努力用功,慢慢的自然得到了同僚的認可。
唯獨顧子珏對他還是有些不待見,起初還是跟屁蟲,後來更是不管顧子珏什麽臉色,張口閉口叫大哥,簡直比對待親爹還孝敬,着實讓顧子珏有些受不了,可今日看到他倒是有些開心,便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喬恩澤聽了便往門口看去,被點入禁軍時喬恩澤曾有機會面聖,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喬恩澤還是認識梁仲瑄的,但礙于酒樓人多眼雜,喬恩澤并未過去行禮,認識遠遠的抱拳請安,然後連忙和老板說了什麽。
曾經把春熙樓鬧得烏煙瘴氣的喬恩澤,顯然比顧子珏更讓老板害怕,立馬騰出了上等包間出來給梁仲瑄和元吉,而喬恩澤一時也不再吃酒,而是随顧子珏在門外守衛起來。梁仲瑄點點頭,覺得這孩子确實長大了,進包間前還輕輕拍了拍喬恩澤的肩膀,喬恩澤一臉傻笑,看着顧子珏的臉上,顯然再說看吧,弟弟沒給你丢臉。
入了包間,裏面極為寬敞,外面是茶室,內堂是吃飯的餐桌,中間多寶閣隔開,格子擺放着瓷瓶玉器,雖然不是年代久遠之物,但是造型獨特精美,倒也雅致。
這父子二人一天都沒有正經進食,倒也是餓壞了,待吃食上來,也沒有多說什麽便開始用膳,但梁仲瑄到底是上了年紀,又舟車勞頓了一天,有些食欲不振,但看到元吉吃的開心,也沒有掃應,在一邊陪着吃了幾口。
酒足飯飽,梁仲瑄起身站到窗邊,推開窗子咱在窗前,初春的夜裏還有些微微涼風,但喝了些酒又吃了飯,倒也不覺得涼,反而吹得很讓人舒服。
“今日出來一日,可有什麽想法?”
梁仲瑄問道,元吉思索了一刻回道,
“前些日子下旨要各州府管制攤販,規整街道,平京是天子腳小,今日看起來還算有些效果,就不知道其他州府做的如何,到可以讓工部排刺史去地方看看,如今大楚富足太平,人口上升顯著,工部也該規劃一下,避免馬車不能回轉,街道擁堵不變的問題。”
元吉說完,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次沒有機會去田裏鄉間轉轉,年前新制定的農耕政策也不知道推行的如何,戶部上奏倒是都是好的,但有些莊戶都已經習慣了舊政,新的規定肯定不會推行的很順利,但如今我們大楚人口多,糧食一定要保證,等過段時日,兒臣想去親自看看。”
聽到元吉滔滔不絕的樣子,梁仲瑄很是欣慰,他走到元吉身邊坐下,說,
“柴米油鹽看似簡單,但确實一家生計的根本,治理天下也不是空談大道理,民生才是立國之本,如果百姓吃不飽,那就是官逼民反,總不能安安穩穩的治國,你明白這點就好。”
梁仲瑄語重心長,元吉轉頭看着他,總覺得最近父皇老了很多,他一陣動容,竟像小時候一樣抱着梁仲瑄,自打他冊封為太子,入主東宮,規矩立法條條框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很多年他不能像小時候一般在梁仲瑄懷裏撒嬌了,今日看到高大的父親逐漸蒼老的模樣,難免心酸。
“爹爹,吉兒一定好好學,給爹爹分憂。”
“你呀,總是心軟,雖心懷善念不是壞事,可治國之上,太過心慈手軟恐怕不行,朝中大臣大多有着說不清的關系,師出何門,家族關系,方方面面都是遷出蘿蔔帶出泥,在這方面不狠心不細心……”
“爹爹,兒子愚鈍,還要爹爹細心叫我。”
元吉撒嬌的語氣打斷了梁仲瑄的話,他不喜歡梁仲瑄一副交代後事的語氣說話,梁仲瑄自然知道這孩子感情重,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時間确實還多,而且還有顧南天在旁協助元吉,倒是梁仲瑄着急了。
昌平四年夏
梁仲瑄以身體不适,協皇後去行宮休養,命太子監國處理政務。
難得清閑的梁仲瑄在行宮病态,帶着英歌每日悠閑度日,除了固定時間查看宮裏送來的政務簡報,他可算是清閑的很,站在和堂前,他牽着英歌的手,淡淡的說道,
“朕此一生足以。”
英歌看着梁仲瑄的側臉,回握着他的手。
梁仲瑄為帝期間,實實在在做了很多事情,為國為民,雖得益于先帶的累計,可他自身卻也将國家治理的緊緊有條,将大楚的昌盛推向頂峰,可功過是非到最後不過是史書中的一筆,曲終人散再不會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百年後魂歸黃土,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皆為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