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離忍不住笑:“淺淺這是想給在下當娘?”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林思淺反應過來自己嘴快了,擡手拍了下腦門。她可不想要這麽大個兒子。

“那淺淺打算如何補給我?牽我的手,還是……”陸離接着問,話說了一半,意味深長地停了下來。

想到剛才他說的他娘沒親過他,也沒抱過他,林思淺臉頰微紅:“我給你唱曲兒,哄你睡覺。”

“僅此而已?”玉佩那頭的男人尾音上揚,似乎不太滿意。

林思淺故意裝傻:“那、那不然,還能怎樣。”

聽出小姑娘害羞了,陸離也不逗她:“若是每天夜裏都唱,那還将就。”

每天夜裏?這男人要求還挺過分。

不過誰讓他是個娘不疼的小可憐呢。

誰讓她嘴快,每天晚上又是那麽無聊呢。

何況,陸遠之可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難得誇她唱得好的人呢。

林思淺爽快地答應:“成,每天就每天。”

陸離:“那就這麽說定了,淺淺日後可不能反悔。”

林思淺一拍枕頭:“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說到做到。”

小姑娘聲音軟糯,語氣卻異常豪邁,聽得陸離心頭輕快,忍不住笑了:“淺淺心性豁達,堪稱女中豪傑。”

林思淺被誇得有些飄飄然,擡腳撲騰幾下把被子踹下去,一張紅撲撲的小臉露出來,語氣相當得意:“那當然,我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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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何時,小姑娘總是覺得她自己很好。

這讓陸離覺得甚是有趣,也心生豔羨。

她定是被父母如珠似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才會如此。

他眼中情緒湧動,目光柔情似水:“淺淺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林思淺越發開心:“嘿嘿,你也很好呀。在我心中的,哥哥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相互吹捧過後,兩個人不約而同齊齊笑出了聲。

東拉西扯一會兒,到了該睡覺的時候,林思淺又給陸遠之唱起了搖籃曲。

和昨晚一樣,聽着那甜甜的歌謠,困意如期而至。

陸離睜眼撐着,直到小姑娘先把她自己唱睡過去,扳指那頭傳來小姑娘細細的微鼾。

他才向右側身躺着,右手放在了枕邊,嘴角微微上勾,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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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禦花園的楓葉全都紅了,奴才給您折了幾根來。”小太監葉安抱着一捧楓樹枝,樂颠颠走了進來。

金秋時節,景色宜人。

可林思淺在禁足,不敢踏出院門,未曾見到一絲秋色。

昨兒吃晚飯的時候,她不過是随口感嘆了那麽一句,沒想到葉安放在了心上,還去折了楓樹枝回來。

望着那紅得似火的一簇楓葉,林思淺眉眼一彎,把小橘貓往榻上一放,伸手接過楓枝:“香兒,找個瓶子來。”

香兒應聲,去博古架上拿了個白瓷梅花瓶下來,放在榻上的矮桌上。

林思淺把幾根楓枝一一插在梅瓶中,轉動瓶子,左看右看,滿意點頭:“好看。”

“這樣主子不用出門,也能見着秋天了。”香兒笑着說。

林思淺看着一旁跟着笑的葉安:“葉安有心了。”

葉安一向圓滑機靈,可每逢林思淺誇他,就變得腼腆害羞起來,俊秀的臉上現出一絲不自在:“主子開心就好,趕明兒梅花開了,奴才再去折梅花來。”

林思淺:“這禦花園的東西,可以随便攀折嗎?”

葉安點頭:“無妨的,別的宮的娘娘們也經常摘些花啊草的拿回去。”

林思淺叮囑道:“那便好,但還是要小心些,莫被別人尋了錯處責罰。你們也知道,我這個主子沒權沒勢,還在禁足,回頭你們誰若是挨了罰,我也沒法救你們。”

香兒和她一樣小心謹慎,甚至比她還慫,她從不怕香兒惹事。

木棉成熟穩重,進退有度,辦事妥帖,她也不擔心。

就是葉安,性子太過于活泛了些,難免讓人操心。

葉安收起臉上的笑意,躬身嚴肅答道:“請主子放心,奴才在外一定謹言慎行,絕不惹麻煩。”

孺子可教,林思淺滿意點頭:“那便好。”

三人正說着話,在院子裏曬衣服的木棉走了進來,禀報道:“主子,安德公主派人來傳話,說晚一陣子會過來坐坐。”

林思淺在腦中快速搜尋先前竹香給她講過的有關安德公主的信息。

安德公主,皇帝陛下的妹妹,大楚目前唯一的公主。

今年夏天剛過及笄,已出宮建府,來年春天便會成親。

上次重陽宮宴,這位安德公主說是感染了風寒,未曾出席。

兩人可謂素不相識,林思淺實在不知,這位安德公主為何會突然造訪。

可人家一個公主,說要來,她一個不受寵的宮妃也不能拒絕。

林思淺抱着小橘貓,納悶地問:“木棉你可知公主為何前來?”

木棉:“回主子,安德公主的母妃溫祺太妃,多年前曾在這雅音殿住過,公主以前在宮中住的時候,時不時會來這坐一會兒。搬去公主府之後,但凡進宮,也會過來坐坐。”

原來如此。

不是沖她來的,那就好。

林思淺放下心來,招呼木棉和竹香趕緊準備茶水點心。

這是林思淺搬進雅音殿的第一位客人,如今知道不是來找茬的,心中竟隐隐期待了起來。

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重,她特意換了一身體面一些的衣裳。

剛忙活完,就聽在院裏候着的葉安傳話進來,說安德公主到了。

林思淺帶着竹香和木棉出門迎接,剛走出殿門,就見安德公主身披一件素色鬥篷,在兩名丫鬟的簇擁下迎面走了過來。

安德公主年方十五,眉目如畫,氣質高雅,儀态不凡。

林思淺不禁在心中感嘆,皇家的人,全都長得這般好看的嘛。

安德公主見到林思淺,眼中同樣露出驚豔之色,邊走邊不錯眼地直直打量。

二人走近,按照規矩相互見禮。

起身之後,安德公主微微笑着說:“今日不請自來,還請林美人見諒。”

林思淺不卑不亢地把人往裏讓:“公主裏面請。”

二人進屋,在榻上一左一右落座,竹香上了茶,退到一旁挨着木棉站着。

安德公主端着茶杯,擡眼細細打量着四周,沉默不語。

木棉說了,人家安德公主是來這裏緬懷她母親的。

林思淺異常識趣地安靜坐着,面帶得體的微笑,默默喝茶。

那端莊持重的模樣,和她往日抱着小橘貓,沒骨頭一樣懶洋洋往榻上一歪,簡直判若兩人。

竹香見多了,自不覺得有何不妥。

可木棉和葉安忍不住暗自驚愕,他們主子,原來還有這副面孔呢。

殿內坐着兩人,站着四人,一共六人,卻無人說話,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林思淺喝完杯中的茶,一直把茶杯端在手裏不敢放下,生怕打擾了安德公主的追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思淺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可能都要睡着了,安德公主終于說話了:“我母妃,曾住在這裏。”

林思淺借機把茶杯放在桌上:“我聽木棉說了。”

安德公主看向木棉,笑了笑:“木棉曾是我母妃身邊最忠心最得力的宮女,我母妃在世之時,很看重她。”

木棉朝着安德公主屈膝施禮,笑了笑,并未說話。

這是暗示她可以重用木棉?

還是警告她不要欺負木棉?

林思淺看了看二人,不動聲色笑着說:“木棉很好,我這宮裏,很多事都得依仗她。”

安德公主笑了笑,沒再說話。

又坐了一會兒,起身:“今日多有叨擾,我先告辭了。”

林思淺也跟着起身:“不叨擾,日後你想來便來,我這也熱鬧些。”

安德公主優雅地點了點頭:“那就先行謝過了。”

林思淺把安德公主一路送到了院門口,這才停住腳步,客氣地解釋:“我如今尚在禁足,無法遠送,還請公主見諒。”

中秋過後,安德公主還是頭一次進宮。

先前去太後宮裏,也無人說起這位林美人,聞言有些意外:“林美人為何禁足?”

阖宮知曉的事,林思淺絲毫不隐瞞:“禦前失儀,陛下的命令。”

一聽是對女人絲毫沒有興趣的皇帝下的命令,安德公主微微笑了笑:“剛好我要去給陛下請安,稍後我幫你說說,讓皇兄解了你的禁足。”

林思淺一聽傻了眼,忙擺手委婉推拒:“多謝公主的好意,可陛下的旨意不敢違逆,還是不勞煩公主了。”

她這禁足禁得好好的,打死不想解禁啊。

安德公主語氣溫柔:“無妨。多年來,這雅音殿一直空着,如今你住進來,便是與我母妃有緣,一句話的事,沒什麽麻煩的。”

林思淺誠心誠意拒絕:“公主,真的不用了。”

見林美人一臉惶恐,安德公主語氣溫柔:“陛下政務繁忙,日理萬機,若是無人去說,他定會把這事給忘了,你指不定要被關到何年何月。”

說罷,安德公主笑了笑,轉身,帶着兩名丫鬟寬寬而去。

望着那優雅的背影,林思淺扒着門框,一臉生無可戀地伸手在空中夠了夠。

不要啊,公主,她禁足還沒禁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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