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活

梁殊晚上沒睡好,早早醒了,也就洗漱洗漱下樓。

天亮得早,梁殊下樓就看到客廳裏天光散落,男人穩坐其中,正看着報紙。

卓逸聽到這邊動靜,放下報紙看了梁殊一眼。梁殊說:“早。”卓逸笑了下:“早。”就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餐桌邊。梁殊跟着也坐到餐桌邊。孫姨已經拿了各種早點上來。

中式的水晶蝦餃、小籠包、豆漿一類,西式的吐司、牛奶、蛋撻一類,量不多,但樣式卻多。梁殊喝着豆漿,夾了小籠包,只把小籠包用筷子掐開,然後擱在盤子裏一會兒,讓那裏面的油漏出來,才吃。卓逸吃好了,也不走,就坐那兒看報紙。梁殊本來覺得不自在,可一想,自在不自在他都在這兒,自己倒何苦為難自己?也就這麽随意吃着。

到梁殊終于搞定了早餐,孫姨收拾東西的時候,卓逸說:“孫姨,以後做的東西,別弄得太油。”孫姨自是喏喏地答應了。梁殊坐沙發上,問:“今天不上班嗎?”

這問話,如同熟悉的兩人之間,最普通而親近的對話。卓逸不自覺又想起昨晚回家的心情,仿佛有人在等待自己、愛着自己,有一種最貼近的被需要的感覺。而事實上,愛,卓逸還不知道它的感覺。興許只是父親死後太過疲憊,又或是未曾被人如此以待。

卓逸說:“最近不會這麽忙。”說着,就咳了起來。梁殊遞了水杯給他,卓逸一手接過。“我聽你昨晚一直咳嗽。”梁殊看他喝了點水,說。昨晚睡得晚,他本身睡得又淺,雖然房子隔音效果好,可架不住兩間房那麽近,卓逸咳得又着實厲害。卓逸說:“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咳,突然就不咳。”卓逸放了水杯跟梁殊道別,已經準備換鞋子要出門了,梁殊說:“你等下。”

很快,梁殊拿了個保溫杯來,遞給他:“麥冬桔梗茶,能潤肺止咳。”卓逸接了,說:“中醫也懂?”梁殊說:“什麽都不會,就什麽都想學,也就都懂了點。”對于梁書來說,這是事實。因為自知沒有好好受過教育,所以更努力地不讓人看不起自己。想念大學的希望被杜鴻深否決,但跟着杜鴻深,也有機會有財力支持,學了很多東西。——是不是應該感謝杜鴻深?

卓逸出門,梁殊也不好不搭理,就站在門邊。卓逸開了門走出去,看梁殊還站着,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就笑着擡手,揉了揉他還有些蓬松的發。梁殊還沒反應過來他手就收回去了。

等人走了,梁殊關了門,有些氣悶得在客廳蹦跶蹦跶地跺腳跺了好久,心裏悶悶的不知道是高興不高興。然後聽到敲門聲,梁殊低着頭嘟着嘴把門打開,擡起頭倒是笑眯眯地:“忘了什麽...”後面的話都可以省了,門口是趙修。梁殊轉身就坐回沙發上,咕嚕咕嚕地喝水,喝了水看了一眼剛進門就站他邊上的趙修,兩人沉默了很久,梁殊才問:“你會打架嗎?”

趙修臉上鮮少表情,但他顯然因為這句話而愣了一下,因為這句話簡直就是對他的存在的質疑。雖然在此之前他已經得到卓少的質疑了——他被調到卓家突然多出的二少爺身邊。

“打得死人。”趙修說。

梁殊笑了:“那你得教我。”說着就嘚啵嘚啵地往健身房去,想到什麽,又讓趙修在健身房等着,就出去了會兒,然後再回來,說:“打吧。”

趙修把裝逼的西裝一脫,裏面穿的是一件看着就地攤貨的背心,梁殊嘴角抽了抽。走上前用手捏了捏他外面看不出,但是現在很明顯的肌肉,很硬實,又戳了戳,梁殊就說:“算了,當我沒說。”

趙修還是沒去穿外衣,說:“你要練些招式還可以,打架的話,我掌握不住力道。”

梁殊自然沒意見。先是做些小幅度的熱身動作,然後又跟着用健身器械練了好一會兒,趙修才開始正式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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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什麽招式?太極拳?”趙修問。

梁殊用眼角給他翻了個白眼:“那你卷鋪蓋走人好了。”

趙修說:“那就八極拳。”也不管梁殊還疑惑太極拳八極拳有什麽親屬關系,趙修已擺了動作開始了。梁殊忙忙慌慌地跟上動作,認認真真開始練了起來。

八極拳是中國拳法中相當具有攻擊性的一種。非常講求實戰、打練結合的拳種之一,猛起硬落、硬開對方之門,連連進發是八極拳技擊中的最大特色。另外,八極拳防禦招數很少,拳路剛猛無比。有着“太極十年不出門,八極一年打死人”的說法。

趙修動作大開大阖,氣勢恢宏;梁殊跟在身後,雖有些束手束腳,但動作能憑自己也做得連貫,很是伶俐。趙修先将整個動作都演練了一遍,才開始一招招地糾正梁殊的動作。這樣來來去去,不知時間過得快,已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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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中午竟然回家了,至于為什麽回家,他想過,在辦公室的床上午睡得不舒服,在酒店午睡得不安穩,反正路途近,家的感覺大概會好一些。總之,一種莫名的情緒驅使着他,讓他願意浪費近一個小時,就為了中午回一趟老宅。

開門之後一眼掃過屋內,并沒有人。卓逸臉上保持的恰好的笑,有點僵硬了。待聞到空氣裏有甜糯的香氣了,便走到廚房看,孫姨在做飯,昨天的炖鍋裏又炖了東西。孫姨問卓逸是不是中午在這兒吃飯,卓逸說是。孫姨又說都準備着,馬上可以開飯了,卓逸就走了出去。漫無目的地開始在別墅裏轉,第幾個不經意間也就走到了健身房。

梁殊已經開始跟趙修試着對打了。趙修讓着他,梁殊不斷嘗試着攻擊,卻還是會被他躲了去。梁殊累得滿頭大汗,自覺狼狽,而趙修卻還是好好的。梁殊屢次打不中,最後一生氣,不管不顧就推了趙修一把接着就撲上去,将人給壓在地上,拳頭早被他抓住了,就恨恨地湊着腦袋咧着嘴要咬他。

卓逸站在門口看着一會兒了,到梁殊憤憤地往趙修身上撲,看着像是梁殊壓制着趙修,可實際上是他被禁锢得死死的,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卻還是像只發怒的野貓,張牙舞爪不停地撲騰,真就忍不住笑了。這小孩兒可愛得不行,卓逸笑。不是唇邊維持着習慣性弧度,而是一點清晨荷上露珠滴落到心湖,極輕柔地蕩起層層漣漪的笑。

“小殊。”卓逸走上前去,“吃午飯了。”

趙修一聽到卓逸的聲音就放手了,梁殊忙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站好了,說:“你回來啦。好的,我去洗臉。”卓逸等梁殊出去了,微笑側頭向趙修說:“沒有必要,還是別有肢體接觸的好。”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似的話,趙修聽得明白:“是。”

午飯倆人吃的也算平靜,梁殊其實不大喜歡吃孫姨做的菜,雖然知道她水準高,可是還是不習慣。琢磨着吃一點墊墊肚子,待會喝自己做得紅豆湯。

“你是不是炖了湯?”卓逸放下碗,梁殊也吃好了。

梁殊聽了,問:“你也沒吃飽?”一句話不經腦說完,就低下頭來。他不覺得自己笨,但是在卓逸面前,估摸着因為想現在少不得抱好大腿,越這樣想就反而越笨拙。

卓逸微笑,問:“不喜歡吃這些嗎?”梁殊想搖頭又想點頭,只好實在地說:“我不習慣孫姨做菜的口味,我就喜歡吃自己做的,想什麽味道有什麽味道。”

卓逸說:“那以後你自己做飯?”梁殊問:“你不會讓孫姨走吧?”卓逸笑:“讓她給你打下手。”“那好。”梁殊客氣地問,“要帶你一份嗎?”卓逸手指輕敲桌面,說:“晚上肯定要。中午...”他嘆了口氣:“哎,天天吃外賣也沒滋味。”梁殊聽出弦外之音,試探着問:“我中午給你送家裏的飯菜?”卓逸接道:“那好啊。”梁殊看他斬釘截鐵的,自己倒覺得懸:“好...”

梁殊跟趙修在健身房瞎鬧之前,先已炖上了紅豆湯,這會兒就和卓逸一起坐沙發上慢悠悠喝了碗紅豆湯。卓逸喝了紅豆湯,時間已經将近下午兩點了,他選擇性遺忘自己回家是為了午睡這件事,然後就直接出門去了。

梁殊叫了趙修來,給他舀了紅豆湯喝,趙修死活不肯,梁殊只好作罷。倆人又跑健身房打架,只是趙修也不願跟他較量,只一招一式地比劃着教他,梁殊也緊緊盯着他的動作,很是努力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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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回到公司,坐在了辦公室裏,頭腦似乎冷靜了些。他回想了自己的情緒,從昨晚到今早總是微微波瀾,不似平常。無奈地搖頭,叫淩雨打電話給老宅的人,說今晚還是不用給他準備晚飯。

卓逸晚上回家,客廳留着一盞小燈,卻沒有人。餐桌上擺着一盅牛奶甜豆,通電溫着的。卓逸呆站着看了好一會兒,才坐下來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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