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楚俞将舒宴宴帶回皇宮時,太後一直在角落裏暗暗觀察。但她并沒能看到舒宴宴的樣貌，楚俞将人抱在懷裏一路送回寝宮，她做好心理準備剛想去敲門,就看到醫生們到來。
太後想了想,十分體貼地忍住了。
但她畢竟還是擔心,怕楚俞懷裏的小姑娘出什麽差錯,剛“搶”回來的帝國皇後就要憑空飛走。于是她派人喊來蕭芸,開口詢問具體情況。
蕭芸其實也不太清楚。
“那個女子之前與帝君見過一面。您還記得之前慶典的時候,帝君在巡街時救下一個小女孩嗎？那女子就是那小女孩的母親。”
太後聞言，驚訝得瞪大眼睛。
這事情她當然知道，只是那時候她全身心都在籌備楚俞的選妃事宜，只聽下邊的人提了一嘴,根本沒有詳細了解,連那小姑娘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此時聽蕭芸這麽說，她才暗暗驚詫自己居然漏掉了這麽重要的環節。
她确認道：“她是一位母親？
“那孩子确定是她親生的嗎？”
蕭芸點頭：“當時為了帝君安全考慮,屬下派人調查過那對母女。資料上登記的确實就是親生母女關系。”
太後傻眼了。
她自認已經足夠開明,原本想着即使楚俞接回來個平民女子，自己都不會有二話。但她沒想到，楚俞竟然喜歡上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人。
回過神後，她又問：“那她是……離過婚？”
蕭芸否認道：“沒有。
“她是混亂聯邦過來的，那邊的婚約在我們帝國不被承認。但我記得，她的Alpha似乎是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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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捂着額頭。
這些信息量實在太過巨大，她需要花點時間慢慢消化。
蕭芸看她這副模樣，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為自家帝君說話：“太後不用擔心，帝君一向來是有分寸的。
“或許……或許事情是有什麽誤會呢。”
太後嘆口氣：“能有什麽誤會？”
她揉了揉太陽穴,甚至有些委屈：“那孩子的卧室我才進去過幾回啊？她這一把人帶回來就往卧室裏送。
“往卧室裏送肯定不是把人丢地上吧？你啥時候見過有其他人碰過那個小氣鬼的床？”
上司的母親罵上司是小氣鬼……
蕭芸縮着脖子不敢說話，只恨不得當場變成一座沒有感情雕塑。
太後繼續抱怨：“唉,如果楚俞是尋常人，那喜歡就喜歡呗。這事要真成了，傳出去皇室不知道要挨媒體多少編排。我想想……隔壁帝國好像有位親王就娶了個寡婦，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你說我往後該怎麽辦？要不以後我就藏起來，再也不接受媒體采訪了，那些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去。”
她邊說邊揉着眼角，就怕這一頓把自己多氣出兩條皺紋。
蕭芸局促得不知道手腳如何擺。
她實在呆不住，想了個借口準備開溜：“屬下明白了，您的擔憂屬下一定會盡數告知帝君。
“呃……屬下身上還有事務需得過去處理，屬下就先告退了。”
太後立時朝她瞪過去。
她哪裏不知道蕭芸的小心思。
她知道自己愛念叨，但現在逮不住楚俞這個正主，難道還不能為難為難蕭芸。
她好整以暇重新坐好，擺出一副“我不想放人”的模樣，詢問道：“事務？他們呆在帝君寝宮照顧未來皇後，需要你過去做什麽？”
蕭芸小小聲解釋：“不，不是的。”
她深吸一口氣：“那個小女孩也被帶回來了，還留在屬下助理那邊，屬下要找個地方把那小姑娘安頓好。”
太後頓時來了精神。
“小姑娘也被帶過來了？你怎麽不早說。”
她起身走到蕭芸面前：“走！帶我去瞧瞧。”
蕭芸苦着一張臉。
“都這麽晚了，您，您不回去休息嗎？”
太後理直氣壯：“你看帝君休息了嗎？我雖然現在不管事，偶爾也想替帝君分分憂。”
話都說到這份上，蕭芸哪裏還敢再拒絕。
她心裏想着太後怎麽着也不可能為難一個兩歲大的小姑娘，稍稍安心，随後便聽話把人領到舒雲苗那處。
舒雲苗正躺在蕭芸助理懷裏。
皇家的懸浮車高速又平穩，剛才那番折騰并沒有把她吵醒。她閉着雙眼，嘴角卻勾起一點淺淺弧度，整個人看起來可愛又柔軟。
幾個年輕侍衛圍在助理旁邊，忍不住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太可愛了吧！我将來也要養個女孩！每天給她買棒棒糖和小裙子！”
“噓——你小聲點！想要女兒自己找老婆生去，別靠近這個小可愛。”
“你們說她到底是誰啊？帝君怎麽就把這個小不點弄回來了呢。”
聽到這個疑問，助理突然冒出一句：“說不定是帝國流落在外的小公主呢。”
這話一出，衆人安靜一瞬，随即同步地發出善意嘲笑。
“哈哈哈——”
“怎麽可能，盡瞎說。”
“你這腦洞也開太大了。”
小助理原本也覺得自己太大膽了，但面對同僚的譏諷，她內心頓時有些不服氣，于是嘴硬繼續道：“什麽瞎說啊？”
她把小雲苗往懷裏攬了攬：“你們不覺得這小姑娘長得有點像帝君嗎？”
衆人又沉默下來。
慢慢地，人群中出現不同的聲音。
“唉你還別說，這眼睛挺像的，不知道睜開眼是什麽樣子。”
“啥呀，長的好看的人不都這樣嗎？眼睛大鼻子翹的。”
“不是，你瞧瞧那眼角，跟帝君一樣都是往上翹的。唔……不過帝君的眼睛好像要細長很多，這小姑娘應該是雙圓圓的杏眼。”
“……”
幾人聊到興頭處，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他們連忙各歸各位，站到助理背後去。
很快，太後帶着蕭芸走進來。
小助理一愣，站起來向她行禮。太後則一眼就看到她懷裏蜷縮着的小東西。
乍然打眼一看，太後松了口氣——
還不錯，挺可愛。
她擺擺手：“不用行禮，坐下來，我就是過來看看。”
小助理應“是”，但哪敢真的再坐下？只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蕭芸。
蕭芸愛莫能助朝她揮揮手，示意她自己見機行事。
太後已經走到她身邊。
随着距離的縮短，舒雲苗的臉龐在她視野內越發清晰。初始，她只覺得小姑娘确實好看，即使睡着也能看出骨相各方面都非常優秀。
但漸漸地，她心頭升起一些古怪的感覺。
她拉住蕭芸的手臂，再次确認道：“這，這真的是那個女子的孩子？”
蕭芸抓抓腦袋：“……當然。
“屬下不敢欺瞞。”
太後的眉頭便皺起來。
“這，這……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這怎麽，怎麽會這麽相似？！”
蕭芸越發不明所以：“太後，您的意思是？”
太後沒搭理她。
她急急兩步走到小助理面前，伸出雙臂：“把人給我。”
小助理看了一眼蕭芸，在得到對方同意後，小心翼翼把懷裏的雲苗換到太後懷裏。
太後抱着人就直接要往外走。
這下蕭芸不肯了——
人是帝君交給她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什麽都好說，但太後要把人帶走，她就無法朝楚俞交差。
于是她攔在門口：“太後，這是帝君交給屬下照顧的孩子，您想把她帶到哪去？”
太後蹙眉：“怎麽？你還怕我害了她不成？”
蕭芸連忙放低姿态：“屬下不敢。只是……”
太後打斷她：“行了，別這啊那啊的。
“我就把人帶回寝宮，等楚俞閑了讓她自己到我那裏去要人。”
蕭芸咬咬牙，拒絕道：“恕屬下無法從命。帝君吩咐過，屬下不能這樣把人給你。”
太後終于有點生氣。
她正要繼續開口，突然感覺懷裏的小東西扭了扭。
經過剛才那番搬運，雖然小雲苗沒有醒來，但睡眠畢竟是淺了。此時太後和蕭芸在她旁邊争執，小姑娘便迷迷瞪瞪找回意識，睜開眼迷茫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入目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小雲苗有些害怕，但她非常乖巧地沒有直接哭泣。
倒是太後，這下真有點傻眼——
原本雲苗睡着時，她就覺得對方有五六分像楚俞小時候。現在小女孩睜開眼，這相似度更是提高到了七八分。只不過楚俞天生就是不太親人的性子，而她懷裏的小雲苗臉圓眼睛圓，是那種會讓人特別心疼喜愛的長相。
太後一直遺憾自家閨女從小到大沒有可愛的時候，這下見到雲苗，只感覺心裏缺失的那一塊直接被填補上——
這，這不就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可愛乖乖的模樣嗎？
她看愣了神，蕭芸那邊也不敢妄自開口，于是雲苗便縮在她懷裏，和她呆呆對視了好幾秒。
小雲苗忍不住了。
她主動開口：“你，你是誰啊？”
太後終于回神。
她深吸一口氣：“寶寶，叫‘奶奶’。”
小雲苗扁了扁嘴：“你，你又不老，為什麽要喊奶奶。”
她開始朝四周張望，在沒發現熟悉身影之後，眼角憋出點委屈紅暈。
她朝抱着她的太後小小聲要求：“我，我要媽咪……”
太後甚至願意現在就去摘顆星星下來，把人哄高興了。
可偏偏娃娃的媽咪此時還在楚俞那個小氣鬼手裏，現在去要人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她只能拍了拍雲苗的背安慰道：“媽咪睡着了，明天我再領你去見她好不好？
“寶寶乖，奶奶帶你去玩。”
雲苗吸吸鼻子：“雲苗不玩，雲苗，雲苗也想睡覺……”
“好！奶奶帶你去睡覺！”太後一錘定音。
她繼續往門外走，瞥見蕭芸，想了想吩咐道：“你要是真擔心就跟過來。對了……”
她附到蕭芸耳邊：“幫我把林楠醫生請過來，就說是我叫的。”
蕭芸根本看不懂她的轉變。
但畢竟太後已經讓步願意讓自己跟着，蕭芸也不可能繼續和她作對。她點點頭，一邊跟随太後腳步往太後寝宮走，一邊用智腦給小助理發消息下達命令。
而更加一頭霧水的雲苗，根本無法理解現在在發生的事情。
不過她是被吵醒的，困意根本沒有散去，腦筋和情緒并不敏感。模模糊糊中，她只以為自己在做一個有些奇怪的夢。
好在夢裏出現的人都很善良，她感覺到這些人對自己毫無惡意，甚至有些過分關心。于是雲苗便選擇忽略內心的緊張和疑惑，乖乖配合，任由擺布。
這期間，抱着她的阿姨把她帶到一間很漂亮的屋子裏，又叫來穿白大褂的醫生給她檢查。也不知道折騰多久，總之在所有人暫時離開，房間安靜下來之後，她實在忍不住，閉上眼睛任由困意将自己吞沒，重新回到夢鄉。
另一邊，太後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
“怎麽樣，林醫生？”
林楠是被叫過來做基因檢查的，自然知道太後在問什麽。
她內心也激動得不行：“您的預感實在是太準了。那孩子和帝君是母女關系的可能性超過了99.999%。”
太後扶着額角。
“啊，我，我就知道。”
這可把旁邊人吓了一跳。林楠扶着她：“您沒事吧？頭暈嗎？需不需要做個檢查。”
太後聞言，一把把人推開：“做什麽檢查，我現在好得很！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
這一晚上，她從驚喜到驚吓，再從驚吓到現在的狂喜，心情可以說是坐了個無比刺激的過山車。但聽到林醫生的确認之後，她只感覺這一切都是無比值得。
緩了下神，她對衆人道：“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記住，這件事不能傳出去，等我和帝君商量過後，再考慮怎麽發布消息。”
蕭芸也從震驚中回神，彎腰行禮道：“太後放心，此事交給屬下去辦。”
太後：“嗯。”
把閑雜人等都趕走之後，她心情激動返回寝室，正打算和自己的親孫孫來個親密的二人世界。可惜回去之後，她才發現床上的小雲苗已經重新睡了過去。
太後強忍着沒有被人弄醒，脫了外套，輕輕在小雲苗旁邊躺下，将人攬到自己懷裏。
月至中天。
這一晚，除了楚俞房間內時不時發出些奇怪響動之外，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安寧祥和之中。
舒宴宴抓住一個休息的間隙，抹去臉上眼淚，對着楚俞哀求道：“不，不行了。”
她的頭腦有些發暈，下意識找了雲苗來當擋箭牌：“明天，雲苗還要上學，我得早點起來。”
楚俞抓住她伸到床沿的手，不容拒絕帶回自己懷裏。
她無比滿意自己在對方身上留下的點點痕跡，特別是頸後那處腺體上，泛着粉色的錯亂牙印。
但畢竟老婆還是要安撫的。
楚俞開口：“宴宴乖。你現在在發//情//熱階段，如果不徹底解決，後面會更加辛苦的。”
舒宴宴是真的不太明白，怯怯地确認道：“還，還不夠徹底嗎？”
不誇張地講，這兩三個小時下來，她感覺自己已經從外到裏，從裏到外，被啃得一幹二淨。
楚俞笑：“當然不夠。”
她裝委屈：“怎麽？難道宴宴覺得我會騙你嗎？”
舒宴宴欲哭無淚。
楚俞親了親她的唇角：“我都是在幫宴宴呢。
“我也不要求宴宴的感激，但宴宴至少要配合我一下，對不對？”
舒宴宴有些累。
心累。
“……你說對就對吧。”
楚俞勾起唇角：“真會鬧脾氣。”
嘴上逗弄着人，她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看着舒宴宴透紅的臉頰，楚俞再次露出惡魔的獠牙。
“那宴宴跟我說聲‘謝謝’。”
舒宴宴舒服地弓起身體。
她又哭了，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最後淹沒在滿是楚俞味道的被子上。
“謝，謝謝嗚……”
“謝謝誰？”
“嗚，謝謝，謝謝阿俞。”
楚俞這才滿意。
“宴宴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