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酒
這不是便飯,這是宣示主權的鴻門宴。
剛剛還争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瞬間明白了為什麽鐘藍會同時約他們來吃飯,江敘和沈方煜對視一眼,又同時“嘁”了一聲扭開頭。
江敘不歧視同性戀,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免不了有點郁悶。
這些年因為跟沈方煜較勁,他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時間,直到家裏催婚他實在撐不住了,才起了找對象的念頭。
鐘藍性格好,又離得近,江敘也一直對她很有好感,于是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追求鐘藍,沒想到幾乎是同一時間,沈方煜也公開表示要追鐘藍,他倆煞有其事地當了一個月情敵,卻沒想到鐘藍早就心有所屬,而他倆連性別這關都沒過。
江敘上一頓飯是早上的小籠包,中午趕手術就喝了一包牛奶,結果理想中的燭光晚餐與現實大相徑庭,他一邊覺得餓,一邊卻覺得眼前的飯菜索然無味。
各自心懷鬼胎的一頓飯吃完,鐘藍的女友要去結賬,讓江敘給攔了下來,和女生一起吃飯的時候主動付錢已經成了他的習慣,然而還沒等鐘藍反駁,沈方煜已經先他一步把賬結了。
真行,這都要卷。
江敘默默白了他一眼,四人在餐廳門口分別,看見鐘藍和高馬尾甜蜜地相攜遠去,兩個被拒絕的大男人在原地無話可說,滿臉郁卒。
最終江敘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準備打車回家,畢竟明早還要開首臺,沈方煜卻忽然向他伸出手。
江敘捧着手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後者面不改色道:“我只請女生吃飯,飯錢。”
“你臉皮是城牆做的嗎?”江敘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方煜,恨不能把他的臉解剖下來看看是不是比普通人都要厚一倍。
“不給錢也行,你請我喝酒,”沈方煜指着餐廳旁邊的一家酒吧,“我心裏不爽。”
江敘把目光挪回手機,“我心裏也不爽。”
“那正好一起去。”說完沈方煜也不管江敘拒絕,就單手繞到江敘頸後,把人往面前的店裏帶。
江敘嫌棄地拍開沈方煜的手,一擡頭,目光就撞上了“地獄酒吧”四個字。
攏共四個字,沒一個字的燈是全的,“獄”字兒還半掉不掉地斜挂着,江敘都怕哪天刮陣風,他們醫院的急診科又要多個病例。
那字上的彩燈更是辣眼睛,熒光綠和熒光粉交錯盤織,仿佛下一秒就有紅燈區的老板出來拉客。
“這是正經地方嗎?”江敘往後退。
沈方煜聞言也看了一眼,煞有其事道:“這不挺漂亮的,顏色多鮮亮。”
江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裏閃過一個疑問。
就沈方煜這審美,究竟每天是怎麽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樣的。
門口的酒保早已經注意到了門口拉拉扯扯的兩個人,見勢不對趕緊出來招攬道:“兩位帥哥來玩兒呀,這方圓百裏可就我們這一家酒吧,過了這兒就沒別處喝酒了,今天全場酒水還打一折——”
江敘忽然擡腳往前。
“這你就被說動了?”沈方煜意外道:“江醫生這麽差錢?”
江敘頭也沒回地對他說:“因為你只配喝一折的酒。”
沈方煜:“靠。”
好在地獄酒吧裏面并不像它那個妖豔賤貨的招牌一樣離譜,就是普通的酒吧,還有卡座和包房。
反正打一折,沈方煜照着酒水單一通亂點,直接把倆人之間的桌子給擺滿了。
江敘抱着手,端坐在沈方煜對面,正裝領帶,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法庭談判,沈方煜蹭地站起來,坐到江敘旁邊,“一起喝啊,別客氣。”
江敘偏頭避開他,一點兒多餘的目光也不想給桌上那些花花綠綠的酒。
忽然一個穿着花襯衫的男人走過來,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對兩人舉了舉杯,“帥哥,願不願意一起喝一杯?”
沈方煜直接道:“不願意。”
“我又沒問你,”那人目光徑直越過沈方煜,對江敘道:“帥哥,你可是今天酒吧裏最對我胃口的男人了,”他的眼神露骨而僭越地從江敘身上掠過,最後停在他緊扣的襯衫領口,“扣這麽高,不熱麽?”
沈方煜直接往前探了探身擋住他的目光,“要你管。”
男人聞言挑了挑眉,見江敘沒有回答,眼裏對沈方煜多了些挑釁,半晌,他又轉向江敘:“honey,不如去我那一桌怎麽樣?”
“誰他媽是你的honey,”沈方煜被他說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倆都純直男,麻煩你自重。”
“你是他什麽人啊?”第三次搭讪被打斷的男人終于怒了,那副強行掐出來膩死人的腔調終于變得正常,“他都沒說話呢,你在這兒一句接一句的,我說你要不是他男朋友就趕緊上一邊兒去。”
沈方煜翹起二郎腿,“我是他情敵加競争對頭,找他尋仇的,有問題?”
那男人不相信地去看江敘,後者點了點頭,“他說的對。”
“……”男人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一點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沉默了片刻,揚了揚手,腳底抹油道:“打擾了,你們繼續。”
眼見着他端着酒走向了下一個目标,沈方煜得意地掃了江敘一眼,“我簡直是太善良了,居然以德報怨幫你擋酒,今年感動附屬醫院十大人物必須得有我一個。”
江敘直接端起酒潑到了他臉上。
“你是不是玩不起,江敘。”沈方煜抹了把臉,驟然掰着江敘的肩膀把人拉到了眼前。
江敘皺着鼻子看着眼前突然湊近他的男人,酒精味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偏過頭。
沈方煜像是發現了什麽,“你喝不了酒?”他笑着松開江敘,一臉的嚣張,“你不行啊江敘。”
江敘聞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直接端起離他最近的酒杯,仰起的脖頸喉結滾動,酒杯中的液體被一飲而盡,只剩下空空的玻璃杯。
男人的眼睛全程都直勾勾地盯着沈方煜,饒是隔着一層鏡片,都能感覺到他眼神裏的鋒利和不屑。
“行啊,不服氣是吧。”
沈方煜看了他一眼,半晌,同樣拿起手邊的酒一飲而盡,把酒杯往江敘面前一磕,眼裏滿是挑釁。
江敘看都不看一眼他的手,直接又端起一杯酒,當着沈方煜的面三口下肚。
由于同時失戀導致的短暫和平頃刻間分崩瓦解,骨子裏的競争欲一觸即發,兩人一杯接一杯,拿酒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最後——
“啪!”
桌上只剩下一杯沒有碰過的酒,昔日的死對頭雙目猩紅地瞪着對方,手裏死死地拽着對方的手,誰也不讓誰把最後一杯酒拿起來。
直到兩人最後幾乎是頭挨着頭嘴貼着嘴一起喝完那杯酒的時候,江敘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卧槽。
這該死的勝負欲。
腦子裏像一團漿糊,臉上燙得不行,他扯松了領帶,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困意摧枯拉朽地席卷着他的神智,他眼睜睜地看着沈方煜的頭變成兩個,變成三個……最後又變回一個。
然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莫名其妙地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江敘永遠的軟肋——沈方煜的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