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商倚歌倒也沒深究池遂心的用意,只點了點頭,表示交易達成,然而,她正欲再開口時,瞳孔驟縮,急道:“快過來。”
商倚歌的話音未落時,無憂便已經在帶着池遂心往古木那邊靠了。而她們的身後,原本安穩靜止的鐵荊棘突然有了動作,一根根破土而出,朝着古木的方向擠壓,寒光交錯間,視覺沖擊力和壓迫感都十分強大。
三個人迅速往古木那邊靠攏,身後鐵荊棘的破空聲逼近,越發急促,稍慢一步,便會橫屍當場。
“這到底是什麽?機關還是活物?”商倚歌站定,擰起眉頭,目光有些沉。
鐵荊棘在距離古木兩米的地方停止,不知是特意将三個人困在其中,還是在忌憚什麽。
“歸王宗的消息來源,沒提這件事嗎?”無憂慢條斯理地開口,本該是儒雅溫和的,卻被她說得壓迫感十足,像是浸淫權勢多年,一子可定乾坤的霸氣威謀。
商倚歌側身看過來,似乎并沒有被無憂的氣場所影響,極為冷靜地開口問道:“你這話,是從自身的角度問的,還是從無極門的角度問的?”
無憂并未開口,而是輕飄飄看向池遂心,眉眼含笑,大有這個問題也是她說了算的意思。
池遂心也沒客氣,直接淡淡道:“自然是她個人,她只是外援罷了。”
“嗯,我們只是有緣罷了。”無憂相當自然地接了一句,也不知是對池遂心說的,還是在向商倚歌解釋所謂外援。
池遂心面無表情,這家夥是慣會讨口舌之利的,她要是接了這話,指不定吃虧的是誰。
商倚歌的視線在這倆人之間轉了一圈,而後輕抿唇角,道:“這倒也不是什麽宗門隐秘,告訴二位也無妨,消息源,已經死了,就死在這裏。”
“節哀。”池遂心這話說得不太走心,話音落時,視線已經移向了那株古木。
商倚歌默了默,無極門這位,是不是有點兒天然黑屬性?
近距離看這株巨木,仿佛能瞬間覺察到自己的渺小。它的樹幹很粗,黝黑發亮的樹皮像是什麽人的皮膚,看得人頭皮發麻,細辨之下,那樹皮下面似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血陰木。”池遂心微蹙起眉,低聲喃喃自語。
商倚歌顯然聽到了,一愣,随後立馬側眸,“什麽?”
“這是血陰木。”池遂心相當肯定地說道。
血陰木,顧名思義,以血養陰,是特殊環境下才會存在的邪性樹木,它的生長需要大量的血液,周圍也是邪氣彌漫,因此直接被劃定為邪物。當然,這并不是說血陰木毫無用處,對于陣法大師來說,它是極佳的陣眼,因此也有血陰木在必有大陣的說法。畢竟血陰木生長所需的條件極其苛刻,自然生長的極為少見。
“陣眼?會是什麽陣法?”商倚歌當然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件事,但她對陣法并沒有研究,因此也只能寄希望于這個認出了血陰木的人。
池遂心輕輕搖了搖頭,“以這周圍的環境看,或許是封印陣,或者是殺陣,不好确定。”
商倚歌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這血陰木長得如此巨大,怕是年份不短,莫非是個古陣?”
“很有可能。”池遂心給了肯定的答複。
當商倚歌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株血陰木的時候,餘光卻瞥見無憂正向着那堆鐵荊棘走去,不由愣怔了一下,“你要幹什麽?”
池遂心聞言回眸,無憂已經停下了腳步,指尖伸向一根透着寒光的荊棘。她直接蹙了眉,聲音驟冷,“別碰。”
無憂指尖頓住,回眸看向池遂心,眉宇間似乎透着幾分疑惑。
“過來。”池遂心沉着聲音道。
無憂眨眨眼,相當聽話地走了過去,一邊解釋道:“我只是想……”想借此判斷陣法究竟是什麽,她是鬼,這鐵荊棘傷不到她。
池遂心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不需要,讓它去。”
話音落下時,重明鳥盤旋而起,将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尾羽飄逸華麗,有凰來儀。不過須臾,重明鳥落回無憂肩頭,隐去身形。
池遂心垂眸略一掐指,眸光一凜,“不好,這是棵人面血陰木。”
人面血陰木相比于普通的血陰木,最為标志性的特點便是已生靈智,雖然并不一定有多高,但在這樣的環境下,殺傷力已經不容小觑了。
仿佛是在印證池遂心的話一樣,那棵血陰木的樹幹上浮現出一張張密密麻麻的面孔,他們的長相各不相同,但無一不是猙獰恐怖的,這些人面怒目圓瞪,表情扭曲,看着仿佛一幅可怖的地獄圖景。
在這些面孔之上,有無數金棕色的字符流動,細辨之下,方才能看出這些字符是經文。
商倚歌顯然也沒料到那位消息源口中的心經居然在這種地方,不過,眼下并沒有時間給她細想,樹冠上方血色藤鞭已至。
藤鞭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幾個人躲得還算游刃有餘,但這麽下去不是辦法,藤鞭越來越多,即便竭力躲避,越往後被纏上的可能性就越高,拖時間無非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另外想辦法。”商倚歌揮劍斬斷一根藤鞭,眉宇間淩厲氣質盡顯。
無憂擡眸時眼底暈染無邊暗色,掌心托一盞紅蓮火,“燒了吧。”
那簇火焰出現的時候,整個空間都好似扭曲了一瞬,原本用于照明的冷焰立馬熄滅。那幽藍色的冷焰本屬鬼火,哪怕是在人間,也算是比較常見的那種,常有宗門制作鬼火燈用于探秘時的照明。看上去,這紅蓮火的位格應該不低。
“別……”商倚歌下意識開口,而後才覺得似乎不太好,又補充道,“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先別燒吧。”
商倚歌的用意很明白了,畢竟心經還在那血陰木上,而她正是因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