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包子的反擊

孫氏嘴裏罵罵咧咧兩手也不閑着,方氏紅着眼圈,披散着頭發,只拼命的下狠手亂打一氣。方氏做慣粗活,力氣很大,再加上是多年積攢,一朝爆發,力氣不可小觑。不多一會兒,孫氏便被她打得只有招架的份沒有還手的力氣。

“娘,二弟妹你們快拉住這個瘋子——”孫氏情急之下向何氏和王氏求救。

何氏繼續幹嚎着,眼睛時時猜觀注着兩個兒媳婦的動向,方寧的目光在方氏和何氏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她可沒忽略掉何氏眼中的驚詫和震撼。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向溫柔和氣的方氏會突然爆發起來。

方寧卻慢慢地想明白了。她記得穿越前自己親戚中有一個事業有成的老人,那人能力很強,但脾氣也不弱。他曾經對她說了這麽一段話,大意就是:做任何事都要留有餘地,千萬不要欺負逼迫老實人,因為他們平常退得已經沒有底線了,稍不注意,便會引起徹底反彈。他的爆發不單是針對你一個人,而是過去所有的委屈的集中爆發,只是恰好落在了你身上而已。這個親戚會對那些性格強悍的人發脾氣,甚至敢和上級拍桌子瞪眼,卻不曾見他罵過老實軟弱的鄰居一句。後來,那親戚去了國外養老,買他家房子的是一個飛揚跋扈的暴發戶,沒過幾個月,暴發戶就和那個以老實聞名的鄰居打了一架,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爆發戶差一點被砍死。方寧不由得暗暗佩服那個親戚的先見之明。

而今日的方氏就是被何氏和孫氏等人逼到絕境才突然爆發的。想到這裏,方寧突然很慶幸何氏的極品到底。

假如何氏再聰明腹黑一些,她會對三房一家采取留有餘地的剝削,再輔之以少許長輩的慈愛溫情,以杜朝南和方氏的性情絕對願意做一輩子的包子,若是那樣,杜方寧再進行洗腦就困難多了。但何氏卻采取了這種将人逼入絕境的極端做法,也終于引起包子的徹底反彈。

方氏和孫氏仍在激烈厮打,衆人心思各異的看着。方寧還特地拉着杜朝南,嘴上說着女人打架男人不得插手。秋寧和夏寧也同樣被她勸住。就在這時,忽聽得院門口一聲怒吼:“成什麽樣子?還不拉開,你們都是死人嗎?”這是老杜頭回來了。

這時,院門外也傳來了叽叽喳喳的說話聲,估計是近鄰聽到動靜來看熱鬧了。

何氏王氏還有方寧三姐妹費了老大的勁終于将兩人拉開。孫氏吃了大虧,委屈的哭個不住,老杜頭又呵斥了兩個兒媳婦幾句。

孫氏高聲辯解道:“爹,是她先動手的,不信你問我娘和二弟妹。爹你老要為我做主……”

王氏眼眼滴溜溜轉着,支吾不清。

方寧意味深長地說道:“二伯母,你別以為陷害了我娘你就可以将功補過,我大伯娘那麽小心眼,絕不會原諒你的。”最好大家一起鬧,誰也別想摘出去!

王氏也急了:“方寧,你胡咧咧啥?我有啥過?小孩子家家的謊話連篇,你小心爛了嘴舌。”

方氏紅着眼回罵:“你才爛舌頭!你敢發誓你沒說過這話?”

王氏正待回擊。就聽老杜頭一聲暴喝:“夠了!都給我閉嘴!”院中所有人都乖乖噤聲。

這時,南屋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杜家老四杜朝棟揉着眼,一臉不耐煩的踱了出來。杜朝棟是家中的幺兒,今年剛滿十六,被一家人供養得白淨秀氣,身着一襲幹淨得體的青色儒衫,黑鞋白襪,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他是哪家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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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吵吵什麽?還讓不讓人讀書了!”杜朝棟嘀咕完,又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方氏和孫氏,搖頭晃腦的慢吟道:“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孫氏和方氏臉色不善,想反駁又礙于公爹在場,只好悶悶咽下這口氣。

孫氏不死心的看着婆婆:“娘,我可是長嫂,四弟他怎能這麽說我?”

何氏輕挑眉棱,直接無視孫氏。在她的寶貝兒子面前,連其他兒子都是浮雲,更何況是兒媳。

“棟兒,你是不是讀書讀餓了?娘給你做飯去。”杜朝棟出口不遜,何氏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眯眯的上去噓寒問暖。

方寧笑道:“小叔,你繼續睡吧,我們不打擾你了。”說着扶起方氏就往屋裏走去。

杜朝棟一臉不悅的瞪着方寧,慢悠悠地說道:“三嫂你得好好教教方寧了。”方寧狀若無聞,扯着方氏快步進屋。

何氏仍然沒忘掉自己的最高目标,她瞟了一眼老杜頭,提醒道:“老頭子,咱們棟兒明春要考童子試,先生說要給他開小竈,這錢……”

老杜頭一聽又要錢不覺蹙了蹙粗黑的眉頭,他在窗臺上磕磕煙袋,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可是咱們老杜家的大事,讓他三個哥哥分攤不就行了。”

方氏剛才爆發出來的勇氣此時還有餘力,她頭一次清晰大膽的說出自己的看法:“爹,以前每回都說是分攤,可哪回不是我們出大頭,春寧他爹以前做工的錢全交給你們二老了,我們秋後還要蓋房子還得給孩子做棉襖,哪一樣都要錢。”

老杜頭眼皮一撩,重新打量了一眼三兒媳婦。用十分失望的語氣說道:“三兒媳婦,我們杜家娶你進門,主要就是因為你的賢明,沒想到你咋也變樣了,唉……”

“我……”方氏不禁有些羞愧,一時不知接什麽好。

方寧暗笑,這老杜頭看來比何氏段數高些,這是用懷柔手段了?

“爺,我姥說她家當初答應結親,也是覺得你和我奶厚道明理,沒想到,唉……”方寧模仿着老杜頭的口吻說道,而且故意留下袅袅餘音,給人留下無盡的想象。

老杜頭的目光慢慢轉向方寧,紅黑的臉上像堆了一片烏雲似的,眉頭緊攢在一起,這是他要爆發的前兆。方寧不等對方開口,便甜甜地笑道:“爺,你別往心裏去,也別愧疚。其實我一直覺得您老是個厚道明理的人,只是心閑不愛管瑣事罷了。”鬼才覺得!

老杜頭心頭像挨了一記悶拳,想發火又不好發,只得暗暗憋下。

說完,她拉着母親姐姐往屋裏走去,邊走邊說:“娘,你只把姐姐當人看,她在屋裏睡覺你還怕她餓了,我這麽小從縣城趕回來你咋就不讓我進屋喝口水吃口飯,難道我就不是你親生的?”

方氏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她就明白了女兒這是在指桑罵槐呢。何氏自然也聽出來,她嘴裏嘀咕一句,又朝老杜頭努努嘴,示意他去朝三房要錢。

老杜頭深深嘆息一聲,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煙,終究站着沒動。

杜方寧生怕對方再生變故,便進屋把父親的箱子衣裳鞋子全拿出來,大聲喊道:“爺,你也搜搜我爹的吧,我奶已把我們姐妹幾個搜過了。”院外有耳尖的村民已聽到方寧的話了,衆人頓時一片嘩然。做祖母的搜孫女的身,這在南山村還算是頭一份。

老杜頭比何氏更愛面子,他氣得胡子亂顫,狠狠罵了聲:“瘋婆娘,簡直是胡鬧!”

方寧為這次的反戰劃了個句號:“你不搜我拿進去了。奶,你可別對人說我們家不讓你搜。”說完,她砰地一聲關上門,把外界的是是非非全隔在外面。

一家人把筐底剩下的幾個甜瓜和葡萄吃了,方氏要去做晚飯,被方寧攔下了。

“不急,娘,你歇一會兒再做。”

“娘,你今天真威風。”方寧翹着大拇指由衷地贊道。

方氏怔了一下,面上現出一絲含義複雜的笑意。笑着笑着,她不禁又流了淚:“其實娘也不想的,可是她們太可氣了……我當時腦袋嗡地一響,就什麽也不顧了。”

方寧繼續開導:“娘,今日你這模樣才是我心中的娘親。咱們做人就得像我姥那樣,該軟的軟,該硬的硬。否則,人家就會欺負到咱們頭上。你也別說兒媳婦就得聽婆婆的,你看看我大伯娘二伯娘不也是當兒媳婦的嗎?誰像你這樣了?”方氏心中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忽然覺得以前的日子,她自己被一種無形的套給套住了。

娘四個在這廂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杜朝南則在旁邊一聲不響的編着筐子。方寧看看了外面,示意夏寧站在門口防着外人偷聽,然後,她把腰間的破荷包扔在床上,嘩啦啦的把銅錢全倒在坑上,一文一文的數起來,方氏在一旁邊穿錢。

“數清了,一共三百二十文。”

“咋這麽多?”杜朝南略有些激動的問了一句。以往這些東西頂多賣一百多文。

方寧接道:“那是因為爹的手藝好,縣城的人又識貨。”

杜朝南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又幹巴巴的敘述了今天的縣城之行,聽得夏寧秋寧和方氏興味盎然。

方氏用摻雜着心疼、驕傲和後怕的複雜目光看着方寧,伸手捋了捋方寧額前的亂發,百感交集的嘆道:“咱們的方寧比男孩兒都能幹。”

杜朝南聞言,手上的動作也不覺一滞。沒有兒子是這夫妻倆心中最深的隐痛,偏偏今日又被何氏無情的戳了出來。

方寧想了想,鄭重說道:“爹娘,你們都別多想了,這世上沒有兒子的也不止咱們一家,人家日子不也照過?我也想好了,咱們好好幹活賺錢,把門戶撐起來,以後,将來咱們家招上門女婿,不就行了嗎?”

夏寧和秋寧一聽女婿什麽的,立即羞紅了臉了,嗔怪的瞪了一眼方寧。杜方寧無語,她已經盡量變得含蓄羞澀,可還是這比上不土著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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