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消息

方寧陪着宋柳沿着河堤邊走邊說話。她漸漸發現宋柳小姑娘有些傲嬌和小清高,嗯,還有些犀利。古代的孩子成熟早,估計這丫頭提前進入中二期了。

“方寧,我覺得這村裏除了我也就數你聰明了。”

方寧呆滞片刻,她能拒絕這個殊榮嗎?

她蹙了一下眉頭,像是傾訴自己的心事:“我爹總說我不愛出來玩,可他也不想想我的難處,一個聰明人是沒法和笨人玩的,累。”

方寧:“……”她突然有些同情宋喬,一個葛朗臺老爹,一個天然呆弟弟外加一個精靈古怪正值中二期的妹妹,這日子實在太精彩了。

“那你跟我在一起玩累嗎?”

“還成吧。”

……

兩人正走着,狗蛋颠颠地跑過來了:“方寧姐姐。”

“啥事啊?”方寧停住腳步。

狗蛋懷裏抱着幾個大番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方寧:“你昨天說了要給我燒番薯吃的。”方寧看了看宋柳,她也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方寧燦然一笑:“好吧,我給你們燒。”狗蛋歡呼一聲,把番薯放下撒腿就去向小夥伴通風報信。

方寧讓宋柳在河邊等着,她回去拿了個自己常用的小鏟子,又用小筐裝了幾個土豆和幾把花生,再用樹葉包了一點點碎鹽。

沒多大功夫,虎子小木頭也跟着來了。方寧帶着他們在河邊掘了坑,坑上用樹枝支着,上面放番薯,下面燒火。這些孩子們有的去撿樹枝有的去洗番薯。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

煙霧袅袅升起,小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吹火。煙迷着眼睛時,他們就随手一呼嚕,最後除了方寧和宋柳外全都成了花貓臉。

第一個烤熟的番薯就給了稀客宋柳,她明明十分想吃,又擺出一副盛情難卻的樣子:“你們這麽辛苦烤出來了,不吃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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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有些不樂意了:“你不吃給我。”以前每次有了好東西方寧姐都會先給他的,他今日心情有些不好。

小木頭十分平和的勸架:“我爹說了,我們都要讓着女孩。”

宋柳一臉憐憫的看着方寧,隐含的意思是,你怎麽有這麽個堂弟?

虎子依舊撅着嘴不吭聲,很快第二個番薯就烤好,方寧連忙把它給了虎子,這才解決了一場因一個烤番薯引起的争端。第三個給了快要流口水的狗蛋,這小家夥很乖巧懂事,他不像虎子那麽理直氣壯。最後才輪到她和小木頭。

衆人高興地吃着笑着,虎子因為宋柳引起的一絲嫉妒也很快煙消雲散了。宋柳吃完用帕子抹抹嘴,小聲問方寧:“你天天跟這些笨孩子玩都不會煩嗎?”

“呃。”這讓她說什麽好呢。

宋柳盯着火堆裏的花生慢悠悠說道:“下月二十五是我九歲生辰。”

“你都九歲了?”方寧有些驚訝,看身形,宋柳好像六七歲的孩子。

“嗯。”宋柳對方寧沒能立即體會自己的意思略有些不滿,進一步提醒道:“我哥過生時,我爹讓他請了他的朋友來,雖然他事後心疼了兩天。”

方寧猛然意識對方是在委婉的邀請自己。她當然得有所表示:“那我一定得去。”

“嗯,那就這樣吧。”

宋柳在河邊一直玩到太陽偏西才跟小木頭回去。

因為田氏還了錢,方氏就依着方寧的要求又到鎮上到了買了五十只小鴨,十幾只小鵝。方寧天天想着法子侍弄那群小鴨小鵝們。為了提高成活率,她讓小鴨子們喝開水,吃熟食。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小鴨小鵝們一天天的長大。他們新房的潮氣也曬幹了,杜朝南又開始和方氏壘院牆。兩人白天白天要幹農活,就在晚上幹。幾天後,他們一家從胡奶奶那兒搬了出來,住進了自家的新房。

他們剛搬完家,天就起連陰雨,地裏的活幹不了,方氏就帶着兩個女兒在屋裏做針線唠閑嗑。

這天早飯過後,虎子的娘鄭氏打着傘拿着活計來方寧家串門。

“他嬸你咋有空過來了?快進來。”

鄭氏二十五六歲,中等個子,身量豐滿,一張圓臉,笑起來十分和氣。她打量了一圈新房,房子共三間,中間是堂屋,東西兩邊各一間套房,西邊的是方氏和杜朝南的,東邊一間是方寧她們姐妹三人的。隔斷不像一般人家那樣用竹篾或是木頭草草隔開,而是用厚實的泥牆,每間套房還都安了門。屋裏的桌凳都是簇新的。笑吟吟地誇道:“嫂子真是個精細人,這屋子拾掇得真不錯。”

方氏謙遜地笑笑,“這些活計誰不會拾掇,單看有沒有空閑。像你這般帶着兩個孩子的,哪有那閑心。”

鄭氏笑笑覺得十分中聽,兩人閑敘了一會兒,她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悄聲說道:“嫂子你聽說大嫂子的事了嗎?”

方氏一臉疑問,“大嫂?她又怎麽了?”他們家搬到這裏後就和村民們隔開了,消息自然也不那麽靈通。

鄭氏一撇嘴,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她啊,親自到老汪家做媒,想把人家香草說給她那兄弟,結果你猜怎麽着?”

方氏忙道:“老汪家不願意?”

鄭氏也不再吊方氏的胃口,拍着腿說道:“豈止是不願意,她是被汪老太太用拐仗打出來的!”

“啊!”

鄭氏對方氏的反應十分滿意,說得更來勁了,簡直是活靈活現,仿佛她當日就在現場一般:“大嫂子先是巴結了一番汪老太太,說她兒子能幹有錢。汪老太太油鹽不進,她就有些急了,接着她言裏言外的說香草長得不好,年齡大,再這麽拖下去肯定找不到好人家。然後把自家兄弟大大吹捧了一番。你想,汪老太太年輕時是多要強的一個人,怎能任憑這麽個上不了臺面的人作踐自己的孫女?她當下就把大嫂子痛罵了一頓,說她不撒泡尿照照自家兄弟,說他們孫家就是茅坑裏的石頭蓋歪房子,底臭梁歪。”

方氏也忍不住冷笑一聲,當着人家的奶奶面說人孫女,這不是找罵嗎?

說完這茬,鄭氏忽然截住話頭不說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方氏忙問:“咦,你咋不說了?”

鄭氏作難道:“這後面的話是關于你家兄弟的……”

“啥?”方氏一臉驚詫,追問了幾次,鄭氏到底還是說了:“我也不大清楚,也不知是從誰家傳來的,反正有人看見你娘家兄弟和香草私會來着。”

方氏的腦袋嗡的一聲響了。這兩人還不知道成不成呢,此事若真傳開了,方牛子一個男子倒好說些,香草恐怕就不行了。若是因為自家處置不當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她這一輩子都會心裏不安。

心裏亂歸亂,她臉上仍強作出一派平靜,扯出一點笑容:“這都哪兒跟哪兒呀,我娘家的境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窮得要命,人家老汪家怎麽會看上我們方家?這村裏人就是愛瞎造謠。”

鄭氏道:“理他們呢,我估摸謠言肯定是從那邊傳來的。”鄭氏用手指了指杜家老宅的方向。

“嗯,我估摸也是。”

鄭氏說夠了閑話,眼看着快到飯時,就告辭離開了。

方氏這會兒是坐卧不寧。她恨不得此刻就去娘家,把這事說個清楚。方氏苦等到天晴,就跟杜朝南說要回趟娘家。

不想她還沒成行,方牛子倒先她一步來家了。

方氏一臉驚喜的迎上去:“我正要回去呢,你竟來了。”

方牛子把胳膊上的大竹筐放下來,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問道:“方寧呢?”

方氏嗔道:“我站你跟前呢,你咋就只惦記着那個毛丫頭?她呀在河邊放鴨呢?一會兒就該回了。”

方牛子憨憨一笑,“姐,姐夫,來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方牛子從竹筐裏拿出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啥玩意兒?”

“夏寧你拿幾個苞谷棒子來。”

“小舅小舅。”方寧得到信兒風一樣的跑了回來。

“快來看,你說的脫粒機已經成了。”這時夏寧已經跑進倉庫拿了幾根苞谷棒子出來。方牛子把脫粒機放在凳子上固定好,把玉米棒子往圓槽裏一插,手一搖動,玉米粒呼啦啦的直往下面的鬥裏落。方氏等人不禁啧啧稱奇。

方牛子笑道:“這玩意我琢磨了好幾天連睡覺都想,最開始想省錢用木頭做,結果木頭不耐磨,做廢了好幾個才成做這個。”方寧注意到,這個機子的機身和把手是用木頭做的,只有最關鍵的那一小部分用尖銳的鐵釘拼合而成的。相較于現代脫粒機,這個版本更省錢更簡單。

“有了這個東西後,咱家老小一齊上陣,沒幾天就把苞谷脫完粒了。下雨前,咱爹拉到鎮上賣了。”方氏聽着笑得合不攏嘴。

方牛子想了想又從懷裏抓出一把銅錢,遞給方寧:“前兩天我趕做了幾個,賣了些錢,這是給你的。”方氏連忙代替方寧拒絕:“不行,這是你辛苦做的,給她錢幹啥?”

方牛子在這方面十分固執:“要不是方寧提點,我哪能想到這玩意兒,別推辭我就急了。”最後方寧折中只收了一半錢,十五個銅板。

“小舅,你沒讓鐵匠鋪的人幫你做嗎?”

方牛子笑道:“傻丫頭,這東西行家一看就懂,咱要是讓別人做了,那不搶了咱的生意嗎?”方寧心道,即便這樣這樣以後人家也照樣仿做,不過現在,他們能賺一點是一點。

敘了一會家常,方氏跟方牛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屋說話。方牛子一臉懵懂,只好抛下三外甥女跟着姐姐進東套間去了。方氏把門虛掩上,就小聲說開了。方寧脖子伸得老長,仔細聽着。

裏面傳來了方氏的聲音:“牛子,你跟香草的事給娘說了沒有?爹娘到底咋想的?你們倆的事……不知誰給傳開了,這對香草可不好。”接着她把孫氏去汪家提親的事也說了。方牛子自然認得孫氏的弟弟,兩人幾年前還幹過一架呢。

方牛子怒氣沖沖地罵道:“就憑他也敢想!癞包子想吃天鵝肉。”

“那你到底願不願意?你要真有那心思,咱就讓人去提親,成就成,不成你倆就一刀兩斷。”

“……可是,姐你也知道咱家的情況,我這不是剛出師嗎?我原本想苦幹幾年,把房子蓋起來,多攢些家底再提親事的。”

“你能等,人香草可等不了,她比你還大幾個月呢。你們男的就是拖到二十來歲,只要有點錢就能往小裏找,那女的只能往大的找,只能給人當後娘了。”

“……我再想想。”方氏知道自家弟弟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因此就也就不再說了。

……

方牛子聽說劉大同家的送來了幾筐番薯,便問道:“姐,今年咱家的番薯也多,你家不夠吃就說一聲,我給你送幾車過來。”

方氏笑笑:“差不多夠了,能賣就賣些吧。”

方牛子忿忿地說道:“賣啥?一文錢好幾斤,還不如留着喂物口呢?”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說是這麽說,可牲口也跟人一樣,不能老吃一樣兒。”

方寧的腦子飛快地轉着,她記得以前吃過好多紅薯的深加工産品,最常見的就是粉條粉皮什麽的,也可以打成澱粉佐菜。

她想了一會兒就斟酌着問道:“小舅,我看農書上說,番薯的用處可大了,可以打成粉,做粉條子粉皮吃。”

方牛子雙眼一亮,連忙問道:“你說說怎麽弄?”

方寧就大體形容了一遍,方牛子越聽眼睛越亮。

他沉吟一會兒說道:“我估摸着這是南邊傳來的,咱們這一帶我是沒見過。”他在屋裏徘徊了一會兒,略有些激動的轉回來沖方氏說道:“姐,這是個好機會,今年番薯這麽便宜,方寧說的這個要真能行,咱們也能小賺一筆。”

方氏可不像方牛子那麽激動,她一臉疑惑地問方寧:“你這書是從宋家借的吧?宋老財那麽精明的一個人,要真有這麽好的賺錢法子,他會不做?”

方寧心頭一跳,這這,差點露餡了。她字斟句酌地解釋道:“那寫書的人也說了,姑妄言之,意思就是只是聽說過,但并沒證實能不能行,可能宋老財這人比較穩當不見兔子不撒鷹,再說這東西賺的也是個辛苦錢,人家家大業大也不在乎這點。”

方氏點點頭,這話倒也說得過去。

方牛子比方寧還着急:“方寧,你快給我說說,要打制哪些東西,我這就動手。”

杜朝南和方氏都勸道:“他舅,你別聽風就是雨。”

方牛子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就先拿咱家那一窖番薯試,不成拉倒,我就當帶着孩子玩兒了。能折損多少錢?”

方氏哭笑不得:“行行,你這個玩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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