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人蠱惑
大貓回來的時候，果然帶着巫神和紫貝一起過來。紫貝看見汜留，一臉欣喜。巫神只是若有若無地看了汜留一眼，目光随後落在濋留身上。
“濋留大人，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巫神盯着濋留，一字一頓道。
本來，汜留還對濋留的身份有所懷疑，此刻聽巫神這麽一說，便認定眼前的濋留是真正的濋留。人既然找到了，事情就好辦了。
濋留只是輕輕一笑，似乎對所有的事已經了然于心，“你們不辭辛苦，為的是康恒的性命，又不是我。”
她毫不客氣地揭穿了真相，也不管汜留等人的反應，接着又道：“錦漪上神的性子，我懂。她的決定，無人能動搖。既如此，不如成全我與康恒，一起灰飛煙滅。”
濋留如此直接說出了目的，汜留和紫貝都吓了一跳。不管怎麽說，濋留都是韻喬上神的長女、錦漪上神的養女，汜留的親姐姐，這多重身份下的尊貴地位，誰也不能輕視。
“長姐，你跟他們鬥了這麽多年，為什麽說放棄就放棄？”
汜留嘴裏的“他們”指的是康恒和康純其，在她看來，濋留能忍受這麽多年的折磨，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如今忽然做了這麽個決定，肯定是受了外界的影響。
“我累了。”濋留淡淡道，她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否定了汜留的努力。
一個人這麽說她累了，那肯定是身心俱疲，不願繼續下去。這時候說累了，那就是濋留忽然看開了一切，決定不再回避。所以，這也是康純其放棄的原因吧。
那就是說，康恒贏得了這場幾世糾纏的勝利。雖然是他贏了，汜留也能理解，但是，濋留這麽選擇，未免輕率。
只是汜留的感覺而已，因為經歷了諸多幻境的折磨，她不相信如今濋留的選擇是遵從了本心的，面上也流露出懷疑的神色。
“剛才的幻境，不過短短一世，你們已經手足無措。要是像我這樣，不停地再世為人，不停地糾纏，你們也會厭倦的。”
濋留這麽說的時候，她雙目無神，并無往日神采。
汜留能相信濋留“厭倦”的理由，但她不相信這個“厭倦”的時機。從前或者往後，都沒關系，這個時候發生，肯定有問題。
“長姐，那個人，是不是給了你承諾？”汜留試探着問，為了避免誤解，她特意補充道：“我說的那個人，不是康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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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濋留，注意觀察這位長姐的表情，她不希望放過任何細節。
顯然，濋留是知道“那個人”的真實含義，她只是笑笑，道：“那個人能給我什麽承諾？康恒倒是信他的話，那又怎樣？”
汜留注意到，濋留在笑的時候，雙目仍是毫無神采，這種表現與面上豐富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不止對比鮮明，而且十分詭異。
“你被蠱惑了。”巫神忽然下了一個結論，她上前幾步，盯着濋留，冷冷道：“現在的你，不是剛才的你。”
要是在平日聽到這麽一句，汜留肯定要追問幾句，此時此刻她卻恍然大悟。這下好了，她越發堅信濋留不是自願跟康恒一起走的。就算是濋留有這個意思，那也是受到了康恒的蠱惑，并非濋留本心。
“你們胡說！”一個憤怒的聲音忽然出現，然後康恒從天而降，立在濋留身邊。他拉住濋留，往一旁移動數丈，然後才停下來，與汜留等人相對。
看到這樣的康恒，汜留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你也被那個人耍了？”只是汜留的猜測，她脫口而出，然後看到康恒的反應，顯然是猜中了。
剛才的幻境，核心人物是康恒。康恒以為自己能操縱一切，結果反而被幻境裏的神燚擺了一道。這樣一來，他對錦漪上神的痛恨，又加深了不止一點。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那麽別扭，都是你的臆想。”紫貝不忘添油加醋。
康恒氣得變了臉色，他沒有做聲，默默地将濋留往前推了一下，然後惡狠狠地道：“你們說，韻喬長女濋留的性命，重不重要？”
他說這話的時候，汜留注意到，濋留處于茫然狀态。這麽說，康恒既想威脅汜留等人，又不願在濋留面前做這等事，只好暫時讓濋留處于混沌狀态。
“如果你希望她死，就拿她做人質。”不待汜留說話，巫神那邊已經挑明了。
巫神當然不是在開玩笑。從巫神的角度來看，除掉一個沒有神位的濋留，是報夙怨，也是現實考慮。就算這樣會得罪汜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更要緊的是，在康恒看來，汜留也好，錦漪上神也罷，完全可以做出這樣的事，這就夠了。
如果康恒真的在意濋留，他就不應該做這種自取其辱的事。他真的這麽說，不是試探，那就是走投無路了。如果他不在意濋留的生死，只想着報複從前傷害過他的一切，那就難說了。
做最壞的打算，就是康恒死了，濋留也活不了。汜留這麽想了一下，她竟然在想該怎麽善後，也是沒良心。
康恒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豐富的變化，終于，他還是放開了濋留，亮出了寶劍，“那就來吧，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他作出這樣的姿态，顯然是打算決一死戰。只是，這樣的堅決的态度，又讓汜留覺得不真實。
就這麽簡單？
事實證明，康恒還真是老謀深算。因為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良沭上神領着多祜上神，外帶一衆神官，浩浩蕩蕩地殺了過來。
良沭上神是北山主神，她在往屆山的地位極高，勢力極大，連聖母都要給她面子，是堪比錦漪上神的人物。多祜上神失意，即投靠了這位。
“晚輩拜見上神，各位前輩。”汜留只敬良沭一聲“上神”，其他人只是前輩罷了。
良沭上神這回親自下場寒暄，然後徐徐道：“本尊聽說，西山遇到了棘手的事，錦漪上神不便處置，故而，本尊過來看看。”
她要親自出馬，本不需要什麽理由。只是這些人冠冕堂皇慣了，什麽事都要拿出一個像樣的說辭，所以才有那麽多話。
“家事罷了，不敢勞煩上神。”汜留不希望将事情往大的方向引，就這麽随口一說，誰知道又被人揪着了。
“往屆山諸神，都是聖母後裔，澹臺家的人。錦漪上神的家事，自然就是咱們的家事。”多祜上神說這話時，看了一眼遠處的濋留，露出陰森的笑。
汜留沒法反駁這話，最要緊的是，良沭上神親自出馬，硬碰硬沒有勝算。在等級森嚴的往屆山，汜留只是一個地位中等的晚輩。
“上神家事，裔昭本不該多嘴。只是，裔昭奉錦漪上神之令，要帶這兩個人走。諸位上神親自駕臨，也是為了這點小事？”
巫神雖然位列往屆山諸神之位，卻并非澹臺家人，作為唯一的例外，她此刻忽然表明區別，自然是說給多祜上神聽的。
多祜上神不是有意忽略這個“例外”，只是說習慣了，忽然被人這麽打臉，有點難堪。不過，她沒有将注意力集中在此，而是順着巫神的話說下去。
“不巧，良沭上神已經請示聖母，這兩個人，交給北山發落。聖母之令，就是錦漪上神，也不能違抗。難道巫神想要抗命？”
拿聖母來壓制巫神這些“小輩”，當然不是拿着雞毛當令箭。巫神聽了這話，忽然一笑，道：“既如此，我等遵命。”
汜留本來還想說什麽，只是看到巫神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沒有當場說明。
紫貝雖然很不樂意，還是老老實實抱緊大貓，不讓它亂跑。
面對良沭上神時，康恒竟然束手就擒了，他和濋留一起被帶回了往屆山。這一點，汜留忽然感到一絲淡淡的恐懼，難不成康恒在策劃什麽？
或者，是那個人的陰謀？
“走吧。”巫神碰了一下汜留的胳膊，如今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們三人一貓而已。
“你說，會不會有什麽陰謀？”汜留喃喃自語，“剛才，是不是幻境？”
“當然不是。”巫神望着往屆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本來是個燙手的山芋，有人領走了，你不高興？”巫神把目光轉向汜留，“取了康恒性命，日後無法面對你的長姐，想到這一點，就該謝謝那幾位上神。”
她說的是事實，汜留順着這個思路想了想，也就釋然了。
“接下來怎麽辦？”
“回去。”
巫神拉着汜留的手，“回去看戲。”
大貓在紫貝懷裏掙紮着，一只爪子遙遙伸着。紫貝拍了拍它的腦袋，“死胖子，有我抱着你，還不行嗎？”
大貓兩只爪子都伸了出去，“喵”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