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能從命
“五子，出大事了。”紫貝不合時宜地出現了，她喊叫着，從外邊匆匆進來，這才看到易斟上神也在，忙行了個禮。
易斟上神無精打采的，她的思緒被紫貝打斷了。
“出什麽事了？”汜留看了一眼易斟，又看了一眼紫貝，就問了起來。
紫貝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打擾汜留會客，但她要說的是十萬火急的事，也就不客氣地說下去：“聖母下了神谕，處死康恒，令其永世不得超生。濋留包庇罪人，罪大惡極，永世不得踏入往屆山。”
“什麽？”汜留大吃一驚，她不在意康恒的死，她只在意濋留的生死。聖母這麽做，無疑是在打西山諸神尤其是錦漪上神的臉。
“我覺得，是良沭上神她們使的壞。”紫貝憤憤不平，“她們今天可以如此對待濋留，明天就可以如法炮制對付咱們。這種事，萬萬開不得頭。”
汜留當然知道聖母的命令意味着什麽，只是她還有一絲疑慮，從前與良沭上神也算不得和睦，但終究沒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彼此還是有些分寸。如今這麽懲治濋留，意味着撕破臉對着幹，良沭上神真有這個決心？
要緊的是，這次連聖母也站在她們這邊，難道她們聯手了？汜留有個不好的預感，或許，她有一天也會遭遇濋留的境地。雖然她不介意離開往屆山，但卻不希望被掃地出門。
這時候，一個小神官進來禀報，說“聖母有令，一個時辰後将懲處罪人康恒、濋留，請諸神前往觀刑。”
“這麽快。”汜留睜大了眼，這麽着急地殺人，難道是怕被人劫獄不成？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康恒就是得了那個人的指使，才會做出那麽多事來。如今，那個人竟會眼睜睜地看着康恒去死？再這麽說，也該展現自己的力量吧。
汜留隐隐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五子，現在只能到刑場上去，說不定還能救下濋留。”紫貝在一旁催促道。
“說的也是，”汜留轉身就準備出去，她忽然想起這裏還有一位，便向易斟問道：“易斟，康闵陶的事，下次再說。你去不去觀刑？”
易斟搖搖頭，道：“若是聖母在意咱們西山的态度，有上神足矣。否則，人再多也是自取其辱。”
汜留想了想，心裏到底不放心，她叮囑道：“那你留下來，注意一下鬼門關，別被人鑽了空子。”
易斟點點頭，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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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留上神匆匆趕過去，路上遇到了巫神，就同巫神說起了易斟的事。
“真巧，康闵陶也來找過我。”
“哦？”
巫神就把康闵陶來找自己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道：“這兩人倒是心有靈犀。”
汜留問：“易斟說源氏兇宅很邪門，真有那事？”
巫神盯着汜留道：“你懷疑我？”
汜留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
紫貝在一旁道：“你們都是真的，只怕這貓是假的。”
大貓在紫貝懷裏，它聽了這話，氣呼呼地探出腦袋，一爪子招呼在紫貝臉上。紫貝吓了一跳，當時的情形，又不能将大貓丢下去，因此騰不出手來，又氣又惱之下，才驚覺并無痛感。
原來，大貓把爪子收了起來，用肉墊子在紫貝臉上招呼，那動作就像是在撓癢癢。大貓不過是為了表達不滿，同時還跟紫貝大眼瞪小眼。
汜留和巫神相視一笑，不管從源氏兇宅帶回來的是不是原來那個人、那只貓，感覺上始終未改變。如此說來，易斟是太敏感了。
到了刑場上，康恒已經被綁在柱子上，濋留帶枷跪在一旁，諸神高高在上，睥眤天下。思路仔細看了看，聖母已經在那裏了，除了西山主神錦漪上神，東山主神維岍上神，北山主神良沭上神，南山主神宥其上神都來了。
“汜留，你們西山諸神，總是姍姍來遲。”多祜上神似笑非笑，如此責備道。
汜留汗顏，她不算遲到，只是聖母已經坐在那裏，怎麽說，她這個晚輩都是“姍姍來遲”。更要命的是，到了刑場才發現，西山主要神明，就她和巫神來了，錦漪上神不會來，易斟留守，這局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汜留硬着頭皮向聖母請了罪，聖母也沒說什麽，大概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
監刑官過來禀報，是時辰已到，請聖母示下。聖母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汜留這邊，汜留一驚，鬼使神差地跑了出去。
“請聖母刀下留人。”話一出口，汜留就暗自後悔了，她怎麽會說出這麽一句話，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如今好了，騎虎難下，她是有多大能耐，竟然想要駁斥聖母？
“哦，本尊看你剛才似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沒想到，竟是為了這事。”聖母冷冷地看着汜留，“你說刀下留人，理由呢？”
剛聽了前半段話，總以為聖母有意為之，汜留也暗自捏了把汗。結果後面又來了一段，這就有意思了。
這次行刑，往屆山能來的神，都來了，還帶着一衆地位崇高的神官。這是表明各方态度的好時候，錦漪上神卻沒來，甚至連個使者都沒有，這就考驗衆人的智慧了。
“康恒罪大惡極，汜留不敢為他求情。只是濋留長姐被此人脅迫，并無對抗往屆山之心，一并責罰，有失公允。”
汜留話音剛落，那邊的多祜上神已經搶着道：“你的意思是，聖母賞罰不公了？”
不管有沒有這種想法，多祜上神都這麽說了，其他人當然也就多看了汜留幾眼。往屆山表面上風平浪靜，無聊的人也不少，眼看着被人議論依已久的矛盾就要爆發，自然要好好看熱鬧。
汜留想了一下措辭，正要開口，這時候巫神站出來了。
“多祜上神，我等不在意是否公道，只在意濋留的生死榮辱。若是執意責罰濋留，恕我等不能從命。”
巫神此時可以用“氣焰嚣張”來形容，衆人聽了這話，果然議論紛紛。“護短”是西山的長處，錦漪上神有多護短，除了傳言，還有事實為證。如果不是想要得罪錦漪上神，就別動她手下的人。
濋留是錦漪上神名義上的女兒，處置她就是在打錦漪上神的臉。錦漪上神今天沒有現身，态度已經很明顯了，也不知聖母有意為之，到底想做什麽。
多祜上神又生氣又無奈，誰還不知道西山諸神的厚臉皮。良沭上神給她使了個眼色，多祜只好退到一邊去。這種事，還是讓聖母直接出面為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聖母緩緩道：“這是錦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這話是問巫神，巫神不是澹臺家的人，對于聖母的态度，頗有敬而遠之的意思，不像汜留，總還有點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巫神回應着聖母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剛才的話是裔昭說的，自然是裔昭的意思。”
在關鍵時刻，巫神竟然沒有拉出錦漪上神這面大旗，不少人都露出驚訝之色，也有幸災樂禍的。汜留急急道：“啓禀聖母，巫神剛才的話，也是汜留的想法。”
不能讓巫神一個人面對聖母，反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了。若聖母真要動氣，一下子處置兩位西山重要人物，也要考慮考慮。
“你們威脅本尊？”聖母似乎動氣了。也是，要是在衆人面前被兩個小輩弄得灰頭土臉，聖母的威嚴何在？
多祜上神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聖母息怒，安實玉有話要說。”千鈞一發的時候，安實玉忽然闖了進來，向衆神拜了拜，“安實玉奉錦漪上神之令，有要事禀報。”
不待想要冷嘲熱諷的人開口，安實玉立刻說出了一件驚天大事：“有人試圖打開鬼門關。”
打開鬼門關，意味着打通陰陽兩界與往屆山的通道，這可比處置康恒一個“叛徒”要緊得多。知道厲害的人，游議論紛紛。
“錦漪上神已阻止那人的行動。”安實玉恰到好處地說出了結果。
“何人如此大膽？”聖母端坐大位，詢問道。
“是康恒。”
安實玉說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刑場當即熱鬧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