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爺的玉佩(十五) 麻煩江大人跟王爺……
眼看着一個山匪揮劍向他刺來,江意沒有躲,面無懼色地站在原地。
餘光裏,不遠處一個玄色身影整朝這邊奔來。
“滾開!”祁栎暴喝一聲,恨不能瞬間到達江意身邊。
可已經來不及,那柄劍就要刺入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破空聲穿來,只見那把刺來的劍刃一顫,接着跟主人一同倒下。
江意低頭去看,只見那個山匪的喉嚨處正正地插着一支箭,山匪大張着嘴,鮮血源源不斷從口中流出。
在那一刻,大地開始顫抖,似有千軍萬馬紛至沓來,南城門外,一大群黑影逐漸顯現。馬蹄聲起,黑影近了,露出本來的樣子。
那是一大批禦林軍,帶着兵器,氣勢磅礴地朝這裏奔騰而來。
山匪見這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想要逃,卻是非虜既亡。
身邊沒有了威脅,江意此時才感覺到後怕。仿佛就在一瞬間,身體裏的力量全部被抽走,他癱軟似地倒下,卻跌進一個懷抱。
将他擁住的臂膀堅實有力,卻帶着濃郁的血腥味,江意擡頭,看見祁栎的臉。
在污濁的血色覆蓋之下,那雙眸子格外的亮,其中卻暗藏瘋狂與……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
他這是才感覺到,撐着自己的那雙手是在抖的。
“怎麽抖成這樣,沒勁了?”他虛弱一笑,半開玩笑似的說道,卻感覺到環住自己的手臂更用力了。
四周鐵蹄踏過,他就這樣被祁栎攬在懷裏,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行了,我又不是死了。”江意試着動了一下,感覺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便想推開祁栎。
誰料對方的手一點勁都不松,良久,祁栎才開口,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抖。
“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在做什麽?”
“我若是不來,這場戰鬥勝不了。”聞言,江意答道。
他不信祁栎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祁夙的一場局,連帶着将他一同算計在內的局。
其實城中的禦林軍早已與城外埋伏的軍隊取得聯系,等到山匪攻來,他們故意放行,為的就是滅祁栎的口。
他們早晚會出現,但只有兩個契機,一是祁栎死;二是江意面臨危險——他還是有這個自信,祁夙一定會保他周全。
是以,江意只能這麽做。
“我知道,可我寧願戰敗,也不想你遇到任何危險。”祁栎撩開江意額頭上濡濕的發,極盡深情地說道。
看着他這副樣子,江意有點不太适應,煞風情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變成玉佩。”
果然,面前祁栎的表情一點點崩裂,眼神冷下來,仿佛也是才想起這茬,覺得自己的深情告白像個笑話。
有侍衛走過來,将兩人扶起,朝安全的地方去。
江意體力已經回複了些,他拒絕侍衛的攙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小心看了祁栎一眼,問道:“你準備怎麽辦?”
祁栎冷笑一聲,斜睨他一眼,“多虧江大人搭救,自是感激不盡,定會盡力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江意噎了一下,誰問他這個了,真是小心眼。
旁邊的侍衛安靜極了,感覺到王爺和江大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方才江大人那副準備“英勇就義”的姿态,确實将他深深感動。
“既然他這麽想要我的命,我當然不能輕易給他。”沉默半晌,祁栎突然說道。
他的語氣不帶半點感情,甚至還帶着冰冷的殺意。仿佛話中說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兄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江意聞言,無比欣慰,心想主角這是終于要崛起了。
禦林軍人數衆多,不多時便将山匪全數鎮壓,連帶着搶劫老百姓的東西也拿了回來。
百姓們從縣衙出來,祁栎部署着幫他們找到未被波及的院子,将人安置進去。
之後,那邊來報說山匪首領已被俘虜,祁栎要去審訊,江意沒跟着。
看到他走後,江意避開王府的人,找到禦林軍首領。
“怎麽回事?你們沒有聽到沖火哨嗎?”雖然心中已經明了,但他還是想看看這人怎麽說。
首領神色坦然,毫無愧疚之意,說道:“大人恕罪,我們接到皇上禦旨,只有看到大人您身陷危機才可出動,其他的一律不管。”
沒想到他會說得這般大言不慚,江意心中火起,從袖中掏出那個用完的沖火哨,甩手朝着首領砸過去。
“所以這玩意根本沒有用是吧?把我當三歲孩子耍嗎?這裏的百姓祁……他也不管了嗎?”一怒之下險些直呼祁夙大名,旁邊有士兵敏銳地聽見了,劍都拔起來,江意趕忙改口。
他暗罵,當初他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祁夙還猶豫再三,說什麽不能用一座城來冒險,可現在心最狠的就是他!
“皇上自有定奪,百姓肯定不會出事,畢竟南頤王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白飯的,您說對嗎,大人?”首領眼中閃過算計的光。
江意心中一驚,看來這祁夙是不打算繼續裝傻了。
沒錯,此次南頤王府跟着前來的并不是普通的侍衛,都是祁栎培養的暗衛,有些武功甚至都在禦林軍之上。
“那我再問你們,原本在城中的禦林軍去了哪裏?”想起另一個問題,江意面色不虞地問道。
那首領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他彎腰做了個揖,道:“還望大人做好份內的事,不該問的,不要問。”
這話說的江意心中十分不爽,卻也不能耐他如何,只能暫時壓住火起,想着等到回宮了再親自問祁夙。
該問的都問完了,江意從禦林軍隊伍中離開,回到住處。
江意剛推開院門,就看見有侍衛在往他屋子裏搬東西。
“這是?”他抓住一個抱着被子的侍衛,問道。
“回大人的話,現下住處實在不夠,王爺心善,讓我們搬來這裏。他吩咐讓我們把他的東西搬到您房間,說跟您先擠一擠。”說完,像是有些疑惑,他又問了一句。
“王爺沒跟您說嗎?”
嘶……
江意眉頭一皺,探頭往屋中看去,就見自己的枕頭旁邊又多了一個枕頭,他反問道:“不再加一張床?”
那士兵聽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床都加給咱們了,就王爺屋裏那張床,我們還是四個人擠着的。”
聽到這話,江意暗嘆這些侍衛真不容易。可是,他确實不太想跟祁栎睡一張床。
就那個人的樣子,晚上能好好睡覺還怪了。
“要不這樣,你看看你們哪還稍微寬松些,我跟你們擠一擠。”江意想了想,問道。
那侍衛聽了,面露驚恐,忙道:“這怎麽行,大人,咱們都是些粗人,您這……嬌貴身體,怎麽能跟咱們住在一起。”
确實文化程度也不高,侍衛想了半天,就憋出個“嬌貴”倆字,全然不覺這詞是帶着諷刺意味的。
不過這也不怪他,這段時間軍中都在說,這位江大人模樣好看,但是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吃不了苦。
雖然後來江意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意志力還是比較強的,可侍衛們不了解其中緣由,在他們看來,就是自家王爺石頭心腸,不懂得體諒這位大人。
“沒事,就是睡個覺,跟誰不是睡?”江意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道。
“江大人都說了,就是睡個覺,跟誰睡不是睡,那為何不跟本王睡?”
祁栎剛審訊回來,他進門就聽見江意的話。冷笑一聲,這小神仙想什麽呢?
那侍衛見王爺回來了,生怕因為江意的話,說他怠慢這位朝廷重臣,趕緊抱着被子溜了。
江意聽着那話眼皮一跳,這都什麽虎狼之詞?
“臣這不是怕擠着王爺的千金之體嗎?接下來含州重建還要辛苦王爺,這要是讓王爺睡不好,臣會自責的。”江意假笑着解釋。
結果這話祁栎根本沒聽進去,他從江意身邊走過,低聲說了一句:“江大人變成玉佩不就好了。”
聽見這話,江意眼睛一亮。
對啊,他可以變成玉佩啊,雖然沒有人形睡覺舒服,但跟祁栎也不會擠了,對方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行,那就麻煩王爺跟臣擠一擠了。”他在祁栎身後說道。
在看不見的角度,祁栎聽見後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待一切終于歸于平靜,天邊也蒙蒙透出亮光的時候,江意和祁栎終于準備歇息了。
江意躺在床上最後貪戀地伸了個懶腰,看着那邊正在洗手的祁栎說道:“那我就先變回去了,你一會把我放在桌子上就行。”
“不用,一起睡。”祁栎擦幹手走過來,準備寬衣。
男人修長的手指靈活解開腰帶,外袍松散敞開,露出裏面被薄薄一層裏衣包裹、線條流暢的肌肉。
江意竟不知不覺有些移不開眼,心想祁栎是真的很帥。
還沒緩過來,就看見對方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盒子,烏木雕花的,也就一個拳頭那麽大。
“變吧。”祁栎對着他打開盒子,語氣陰恻恻的。
江意後背升起一陣涼意,瞬間明白,合着那人當時是故意那麽說,為了騙自己留下來的。
“我要是變了,是不是就出不來了?”他伸手弱弱指了指那個盒子,咽了口唾沫,問道。
祁栎一挑眉,沒說話。
但是江意知道,他就是“你猜對了”的意思。
“那……那要不我就不變了,我睡地上也挺好。”一邊說着,他開始收拾被子。
祁栎從容地将盒子放在桌上,在床邊坐下,正好壓住江意的被子。
江意用力拽了拽,結果就跟上面壓了個千斤墜一樣,被子紋絲不動。
正要放棄轉去櫃子裏再拿一套的時候,祁栎突然說話了。
他拍一拍身邊的位置,說道:“江大人別忙,先不急着睡,有點事咱們聊一聊。”
聽見他這話,江意心裏咯噔一聲,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緊接着,就聽祁栎說道:“江大人可否解釋一下,你為何會有沖火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