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變相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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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餐廳一直待到夜幕降臨，櫥窗外玻璃上泛起霧氣，暖色的路燈和霓虹影影綽綽。
美味的食物和輕松愉悅的氛圍，讓沈安暫時走出了過去的陰霾，他隔着升騰起的霧氣看着傅昀期的臉，想跟他聊些愉快的話題。
可沈安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自己身上發生過那些令人開心的事情。
好像除了重生這件事，就沒有什麽值得去講的了。
“……我是個很無聊的人。”沈安最後得出結論，無奈地苦笑，喝光了面前杯子中的檸檬汽水。
傅昀期顯然不這麽認為，他聳聳肩，“這樣輕松的氣氛很難得。”
見過傅家兄弟針鋒相對的沈安很能理解傅昀期現在的心情。
有個強勢的哥哥不是什麽好事，還好傅昀期性格還不錯。沈安眨眨眼睛想，擡手吃了勺冰淇淋。
傅昀期沒有點甜品，他杵着下巴歪頭看着沈安，若有所思。
“怎麽，我臉上又沾了東西？”沈安摸摸臉，好奇地問。
傅昀期搖頭，對路過的服務生打了個手勢，示意結賬。
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傅昀期眉頭一皺，點點頭讓服務生等一下，順手接起了手機。
沈安敏銳察覺到傅昀期心情并不好，他直起身體，側了側耳朵。
奈何周圍人聲嘈雜，他根本聽不到對方講了什麽。
挂斷電話，傅昀期付款後，帶着沈安走出了餐廳。
在餐廳門口，傅昀期停下了腳步，“上大學時的朋友知道我來了這裏，他們想和我吃頓飯。”
沈安眨眨眼睛，“所以…我得自己回酒店？”我可是個路癡啊……
“不是的，我是想問，你介不介意見一下我的朋友們，”傅昀期轉身站在沈安面前，擡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如果你累了，那我先送你回去。”
“我……我不介意的。”
相反，沈安還挺想見見傅昀期的朋友們，通過他的朋友，應該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傅昀期的動作因意料之外的回答滞了一下，随即他放開沈安的衣領，淡淡笑道，“那好，我們一起等他們。”
“等下見面……傅先生準備怎麽介紹我們的關系？”
這個問題很微妙，沈安主動打破了這層虛掩已久的透明玻璃，将問題恰到好處地送到了傅昀期面前。
的确，這個問題應該被拿出來說清楚。
傅昀期了然一笑，握了握沈安的手，“你是我的愛人，是準備一起共度餘生的人。”
漂亮話誰都會說，沈安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僅僅這一句，他對傅昀期的防備又多了不少。
“那合同……”
“我當然不會這麽說，你和我還沒簽合同，暫時還不算合約婚姻，”傅昀期看出沈安心底所想，便主動提起了合同，“合同回國後我會讓秘書拿給你，原本想上飛機前拿給你簽好，但秘書把它弄丢了。”
“哦——”沈安拉長了聲音點點頭，一臉不信任。
原來堂堂傅家的合同從來不備份，丢了就只能重新寫。
沈安想，我信了你的鬼話，糟老頭子壞得很。
“不開玩笑了，”傅昀期咳了一聲，再擡頭時表情帶了些許嚴肅，“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夫，這次飛歐洲，是提前度蜜月的。”
好家夥，這次連愛人都略過了，直接未婚夫，還度蜜月……
沈安在心裏直呼好家夥。
“傅先生說什麽都行，只是咱們得提前對好臺詞，不然等下露餡……”
“不會有問題的，”傅昀期笑得很自信，“他們都是外國人，你不是說你外語不好嗎？”
“呵——”沈安悻悻地笑了笑，別過了臉。
有用的一點都沒記住，反倒是缺點記得清清楚楚。沈安有一絲絲心梗，嘴角幾乎要撇到地上。
“Alex！”
街對面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沈安轉身，看到傅昀期擡手對對面人群招了招手。
五六個不同膚色發型的男男女女穿越馬路沖到兩人面前，和傅昀期親熱地擁抱寒暄。
沈安一個人站在衆人旁邊尴尬地用腳趾扣鞋底，他不習慣這樣親密的關系，在人多時只想逃避。
最好，讓他永遠不與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接觸。
天生的自卑，紮根于他的靈魂。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沈安不可能不說話，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傅昀期身後的“小尾巴”，一個梳着髒辮的黑人女孩從傅昀期身邊歪歪頭，好像看到什麽珍稀動物一樣，滿眼新奇。
沈安被這眼神看得心裏發毛，不由地向後退了一小步，結果被傅昀期抓了個正着。
“……Mon amant.”
沈安聽不懂他們的話，只能拘謹地擡頭看傅昀期。
“別怕，”傅昀期攬過沈安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這位是Abe，她是毛裏求斯人，來這邊留學，這位是……”
傅昀期極有耐心地向沈安一一介紹自己的朋友，不時和朋友聊兩句沈安聽不懂的。
極強的雙語轉換能力讓沈安羨慕不已，他被“逼”着認識了幾位外國友人後，目光投向人群的最外圍——那裏站着一名黑發碧眼的男孩，臉上妝容精致，手指攥得緊緊的，表情很猶豫。
“傅先生…”沈安扯扯傅昀期的衣袖，示意他聽自己說話。
傅昀期聞言微微彎了下腰，湊到了沈安的身邊。
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黑發男孩的眼神直直地向沈安刺來，那眼中分明是嫉妒和厭惡。
沈安手指冰涼，他張張嘴，勉強笑了一下，“……那個男孩…他在看你。”
傅昀期擡頭，順着沈安的視線看過去，很快，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
“邈邈，你怎麽在這裏？”傅昀期撥開人群，徑直來到男孩的面前，語氣溫柔，“你來這裏旅游？”
男孩沉默着搖搖頭，眼中的淚光清晰可見。
“怎麽哭了？”
“……我，我好想你……”說着，男孩撲進了傅昀期的懷裏，手緊緊地環住傅昀期的腰。
隔着人群的沈安怎麽看那雙手怎麽覺得別扭。
“……傅哥哥，我，我為了找你，才來這裏上學……你知不知道我，我找你找的好苦……”
沈安翻翻白眼，得，這就是一小白蓮啊！
沈安才沒心情看他們在這裏你侬我侬，他只覺得身心俱疲，還不如不作死地答應跟傅昀期見朋友。
傅昀期的那群朋友倒是熱情，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借助翻譯軟件還是能勉強聊兩句。
除了傅昀期以外，這群朋友大部分都是還在求學的窮學生，最後一群人決定去吃還算實惠的肯X基。
吵吵鬧鬧的一夥人占據了24小時營業的大半個肯X基，朋友們把傅昀期和沈安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着什麽，主要是傅昀期回答，沈安在一旁陪笑。
直到最後，沈安笑得面部肌肉都開始酸疼。
什麽時候結束啊……沈安胡思亂想着，目光不經意掃到被稱作“邈邈”的男孩，那個男孩依然一臉敵意地看着自己，如果沒有傅昀期在一旁，估計會沖過來給自己幾巴掌。
沈安打了個寒顫，還有點感謝傅昀期。
他下午吃了很多，現在并不怎麽餓，向窗外望去時，看到了一家還開着的紀念品店。
沈安在桌下碰了碰傅昀期，傅昀期暫停了談話，他斜斜肩膀，“嗯？”
“外面有家紀念品店，我想去看看。”反正你們聊天我也聽不懂。
最後一句話沒說出口，說出來好像他在鬧脾氣一樣，沈安不想傅昀期覺得自己太小心眼。
大概意識到沈安在這裏各種不自在，傅昀期同意了沈安的提議，把他送到了門口。
沈安躁動的心情被冷空氣吹散了許多，他擡腳向對面走去。
“小安！”
令人心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沈安心裏提起了一絲莫名的期待，他轉身，“怎麽了？”
傅昀期快步走過來，往沈安手裏塞了一張卡，眼睛在昏暗燈光下很亮，“刷這個，不用為我省錢。”
失落的感覺讓沈安有些失重，他頭上的呆毛都塌了下來。
“知道了——土豪大人。”
傅昀期擡手揉了揉沈安軟軟的頭發，像安慰珍愛的寵物一樣，安撫地笑笑，“乖。”
沈安沒回應他，把卡攥在手心，轉身走向紀念品店。
在傅昀期的手落在他頭頂的瞬間，沈安忽然清晰了自己的定位——秦铮也好，傅昀期也罷，都把他當成了附庸。
兩個人本質上，好像沒什麽區別。
想清楚一些事情，沈安就沒了逛紀念品店的興趣，卡握在手心，尖銳的邊角把手心肉割得生疼，心髒也有點疼。
好奇怪啊……沈安眼睛看着一只雕刻精致的小天使想，明明只是想利用傅昀期，現在怎麽會這麽失落呢？
好像……被抛棄了一樣。
沈安更加用力地攥緊了卡，垂下頭，眉眼間滿是難過。
他側頭向馬路對面看去，裝飾得花裏胡哨的櫥窗內，傅昀期和朋友已經不見了，座位和桌子上空無一物，仿佛那裏從來沒坐過人。
仿佛一切只是沈安的一場夢境。
從來沒有傅昀期這個人，只是他的靈魂太過執着，為自己幻想出一個無條件寵着自己愛着自己，肯為自己付出的人。
沈安重新垂頭，閉上了眼睛。
他想，或許只有自己這樣從來沒有被愛過的人，才會在死後做這樣的夢。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成全。
原來，被愛也是種奢侈。
【作者有話說：有點點虐hhh但是後面會甜起來der
其實都是老傅的心機啦
提前晚安啦！
歡迎新收藏的姐妹！
（原諒我我是個話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