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了,”堯佳珊像說笑話一樣說起,“你們還記得大一我生日那天,收到金君琦一個視頻禮物嗎?”
蔣唐意、孟夏雨齊齊點頭。三人逛街逛累了,在一家裝修頗為雅致的奶茶店避暑閑聊。
“結果我前段時間才知道,壓根就不是他做的,哇,臉皮可真厚,人家的心血拿來借花獻佛,一點不羞愧的。”
蔣唐意:“怎麽發現的?”
“不小心在謝鳴一電腦上發現素材了呗,三兩句就套出來了。”
孟夏雨:“就說謝鳴一肯定暗戀你很久了嘛。”
“唉,”堯佳珊搖頭長嘆,“我錯付的青春啊——”
蔣唐意:“你會叫金君琦來參加婚禮嗎?”
堯佳珊笑了,“他不會來的。”周邊好多不明真相的朋友搞不清楚到底是金君琦先劈的腿,還是謝鳴一先挖的牆角,弄得金君琦紛紛擾擾也不太痛快。堯佳珊心中當然暗爽,面子上能扳回一成是一成。
蔣唐意:“你後來還見過金君琦嗎?”
“沒見過,不想見,別說見,想到他我心情都不好了。”
孟夏雨:“那別想別想,待會動了胎氣。”
堯佳珊和蔣唐意被逗樂了,堯佳珊快笑岔氣,“那還不至于。”
堯佳珊那場婚禮辦得頗為盛大,蔣唐意作為伴娘,忙前忙後也折騰夠嗆。
“太累了,”她跟孟津抱怨,“我看全場就沒一個人不累的,明明是件大喜事,怎麽就非得安排這麽多流程,搞這麽複雜呢?”
“照你意思,最好就悄悄領個證,誰也不驚動,是吧?”
“那也不是,昭告天下是有必要的,但是可以精簡一下嘛。”
“哎,我是不是要理解成,你在暗示我什麽?”孟津側頭看她,“怎麽,看人家結婚,羨慕啊?”
“羨慕不羨慕,跟你有什麽關系,孟大少,你又娶不了我。”
孟津未答話,過會兒聽見他說,“喂,哥,我們家戶口本放在哪?”蔣唐意驚愕擡頭,孟津豎了手機在耳邊,那頭孟溏的聲音傳出來:“你要幹什麽?”
孟溏是在和李成紹一起吃飯時,接到的電話,弟弟出口驚人,他看了李成紹一眼,反問道:“你要幹什麽?”
孟津:“結婚。”
“你幾歲了?結婚能這麽輕率嗎?”頓了頓,“你……你是不是闖禍了?”
孟津:“甭管幾歲,反正到年齡了。”
孟溏:“別問我,我不知道放哪,你找爸要。”
孟津:“找就找,你別以為我要不到。”
挂斷電話。孟溏很無奈,“成紹,你也聽見了,這小混蛋,想一出是一出,說不定明天真的拉着誰去領證。”
李成紹不予置評,話變得很少。
而另一邊,蔣唐意在罵孟津有病,“你發什麽瘋?”
孟津老神在在,“我看明天日子很不錯,我們去領證吧。”
“領了證又怎樣?你當小孩子過家家?随你跟誰去,我是不會陪你胡鬧的。”
李成紹在當晚回家的路上,出了場車禍。
蔣唐意知道時,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她趕往醫院,明明心急如焚,卻又暗暗希望這條路能長一點,再長一點,她感到害怕。
李成紹面上罩着氧氣罩,還在昏迷。謝天謝地,看起來不算太糟。醫生也讓她放下心,說隔天一定會醒來。
蔣唐意定了定神,在床邊坐下,她伸出顫巍巍的手,從他殘留着血跡的額發,滑過撞得發青的眉骨,心疼得不得了。她兩年沒見李成紹,他應該要更光鮮亮麗才對,怎麽能是這副尊容,躺在病床上。
到了後半夜,李成紹轉醒,他睜着眼回了會神。
适應了黑暗之後,他取下氧氣罩,轉動腦袋,看見有人窩在他的床邊,垂在身側的手被軟軟的觸感包着,微微一動,那人也醒來了。她直起身,好像有些無措,起身要走。
李成紹手一緊,拽着不讓。
蔣唐意:“我去給你叫醫生……”
李成紹搖頭,“天亮再說。”
“哦,”蔣唐意又坐下,李成紹往旁邊挪了挪,“上來睡。”
蔣唐意上去,側躺着,背部緊靠床邊的護欄,李成紹也側過身來,借着微弱月光看她。
其實看不太清,觸覺卻很靈敏,有人呼吸好像錯拍,怎麽都平穩不下來。
李成紹輕嘆一口氣,手撫上她的臉頰,“你還生我的氣嗎?”
蔣唐意眼睫一顫,其實當初苦惱她、害她茶飯不香的那些感受早已變得模糊,有時想李成紹想得厲害了,她還會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可他當這麽一問,那些塵封的委屈立時湧了上來,将她的鼻子都給沖酸了。
李成紹拭過她微濕的眼角,“你生我的氣,為什麽說都不說,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一口氣跑那麽遠,整整兩年對我不聞不問,只顧跟別人逍遙快活。蔣唐意,你是鐵石心腸嗎?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你個小騙子。”
“最可氣的是,你明明也做錯了事情,态度還那樣嚣張,明明介意朱曉昳,卻不肯好好說,非要以牙還牙紮我一刀。蔣唐意,我問你,你到底打不打算收場?你有沒有想過,有沒有假設過,如果我們誰都不肯低頭,再這樣蹉跎下去,以後可能真的再也不會見面,各自嫁娶,一輩子都錯過。”
“蔣唐意,我再問你,你舍得嫁別人嗎?你能狠下心看我跟別人結婚嗎?我不信。我賭你不敢。那是不是真的要到老了駝了頭發白光了,再來後悔年輕的時候不該任性?”
“你想不想我,要不要回來?”
李成紹還在說,早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蔣唐意終于忍不住奔潰,她雙臂一伸,哽咽着鑽進李成紹懷裏。
李成紹忍着零零碎碎的疼痛,将她抱得更緊。
(完結)
番外
兩人複合的消息傳開以後,蔣唐意的電話快被打爆,不少人都想約她聊聊。
最大跌眼鏡的是田鴻佳,她問:“我沒聽錯吧,我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
田鴻佳啧啧感嘆:“人啊,就是不知道滿足,人啊,就是欲壑難填。吃着碗裏瞧着鍋裏。抱着白月光就想着朱砂痣,有了朱砂痣又要回頭望白月光。”
蔣唐意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壓根不care怎樣被挖苦,她略略略吐了幾下舌頭,“要你管哦。”
“哎你能跟我說為什麽嗎?和孟津在一起不開心嗎?”
“開心啊,這兩年很開心,我們很契合。可我只想嫁給李成紹。”
“噢,上帝,怎麽沒來一道雷,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劈成兩半呢!”田鴻佳翻個白眼,“說白了,你就是貪心,兩個都想要。”
“不是的。我和孟津可以再做朋友,和李成紹不行。你能明白這種感覺嗎?紹哥哥勾勾手指我就要神魂颠倒。”
“那你之前又不要人家?”
“那時候太難過了。像困在一張網中,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掙脫開再回頭看,我的做法真是太不成熟了。不過也有好處啊,冷靜兩年,能讓自己想清楚最重要的是什麽。現在就不用瞻前顧後,不會因為猶疑被傷害。”
孟津跟她約了家咖啡廳,一來就顯得怒氣沖沖,“好啊你蔣唐意,竟敢給我戴綠帽?”
“少來。喝點什麽?”
兩人點了單,對望一會,都笑了出來,孟津的語氣頗為遺憾:“我一點希望都沒了嗎?”
“不要把自己說得這麽可憐,孟大少,其實你也壓根沒想過要和我有什麽結果。不要否認,至少開始是這樣的,不是嗎?那停在這裏不是剛剛好?”
“哎,蔣唐意,你就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我啊?”孟津半開玩笑。
“想過啊,一想到跟你結婚,就要面對那樣高壓的後半生,還是算了,高攀不起。”
孟津一笑,“少裝了,你是一想到好像要塵埃落定,和李成紹再沒有可能,才提不起勁來吧。”
沉默一陣,孟津道:“如果我說,他是故意撞上去的。你信不信?”
“我信,我知道,我還要謝謝他願意給我這個契機,讓我回去找他。”
“你以為你們複合了就能一帆風順?那個秘書、我,永遠橫在你們中間。”
“誰能保證一生沒有心猿意馬過?”
“是不是還要我參加你們的婚禮啊。”
“那還是不要了。孟津,我們好聚好散啊。”
兩年過去,朱曉昳依舊美豔不可方物,在她面前坐下時氣勢足得很。
“我不是來給你道歉的。”朱曉昳神态頗為傲慢,“小妹妹,說實話,害你這麽不好過,我感覺大仇得報。”
“不給你添堵我意難平啊,大三暑假我們那麽大進展,眼見只差最後那百分之零點一,他回一趟邵城就全泡湯了,歸期一拖再拖,開學再回來,又成了個有主的人,我等了那麽久,我不恨的啊。我捶胸頓足氣得要嘔血啊。”
“不過現在看開了,李成紹這兩年也不太好過,我還挺解氣。所以有關客觀事實的部分,我都告訴你,首先,沒有在一起過,但是做過,就一次,去外校參加比賽,結束後喝了點酒,又太累了,做完就背對背睡了。我是多喜歡都不願表現出來的人,一點面皮大過天,還以為這下他終于屬于我——”朱曉昳又氣上心頭,“哎我是不是就在臉皮上輸給你?李成紹怎麽看着人模狗樣兒,偏偏就吃你這種黏人的小妹妹呢?”
蔣唐意被她這麽一番剖白震住了,真的嗎,原來是這樣嗎?她按捺不住追問:“那你為什麽——你在景秀園住過嗎?”
“住過一段啊,為了躲避某個偏執男,借李成紹的地盤避一避,在那之前其實我們彼此都不太看得上,你知道,優秀的人總是互相排斥的。”
蔣唐意傻了,朱曉昳壞笑道,“妹妹,其實要道歉的是你。李成紹排開之前的風流賬不談,對你從頭到尾都很專一,我還要替他說一句,你們這樣的關系,如果沒有想好要負責一輩子,他根本就不會動你。”
蔣唐意回到家,一頭紮進李成紹懷裏。
她仰着頭問:“紹哥哥,你是不是故意撞上去的?”
“是。”
“你和朱曉昳有沒有在一起過?”
“沒有。”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愛你。”李成紹低頭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