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藏靈犀

☆、心藏靈犀

江一鷺已經在身邊沉沉睡去。又是一夜瘋狂的歡愛,無痕握着江一鷺放在自己小腹的手,感受她在自己肩頭的一呼一吸,“睜着雙眼和黑夜,倔強無言相對”。

江一鷺手指很長,難怪大姑姑一直說她是天生适合學她那一套點穴治病之術的人。比劃起劍指來,是那麽潇灑漂亮。無痕轉過身去,面對着把自己攬在懷裏,偏着腦袋酣睡的江一鷺。這孩子是流雲,雖無常形,實際上卻從不改變本質,只要有辦法,總歸抓得住。她是最潔白和飄逸的那一朵雲,随時随地願意跟過來替她心愛的人遮擋陽光。

但是不是她,江一鷺不是她。她是一陣風,她是最邪最魅惑同時又最執着的那一陣風,一定要朝那邊吹,連自己都不足以,連她們的愛情都不足以阻擋她往那邊吹。哪怕在那邊是彌勒的口袋,是不能透風的牆,她也要吹過去。來去無蹤,到達身邊的時候,少一點不清涼,多一分又寒冷。

曾經自己,不在乎溫度的追着這陣風走,在風中被折磨的那麽狼狽。直到,直到,

無痕閉上眼不敢想那時,想曾經的那個雨夜。兩行清淚立刻流下來,打在江一鷺的額頭。

我知道你不在了,如果能守着懷裏的這個孩子好好活下去,也算對得起你了吧?

夢中的江一鷺不曾發覺,此刻無痕抱她抱得更緊了。

無岚這陣子每天早上醒來,除了催促無霁趕緊去店上看看之外,就是追問管家老曹和特務們,她爹到底什麽時候回來?下人們只回答說而今老爺到了哪裏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沒說。今天早上終于讓她盼來了消息,“老爺說那邊要在那邊留下來,呆多久不一定。”“啊,為什麽啊?”老爸,你這不是成心要累死你女兒嗎?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兒子還要從頭教起,他又成天挂心練武。“說是公主病重了。留在那邊送終。”

無岚聽得一愣一愣,沒反應過來之際,卻是無痕急急忙忙跑過來,“此話當真?病重?病到什麽程度?”管家只好一股腦把豆子倒幹淨了。無痕頹喪的在餐桌邊坐下,任由江一鷺伺候她也毫無反應。無岚見了有些奇怪,無霁也打着哈欠看着她。“姑姑,”無岚有些怯怯的開口,“是怎麽了?那個公主是誰?”

無痕支手撐着下颌,眼神略帶空洞的說,“是前朝的雨蓉公主。”“那,那就是?”“哥哥不讓對你們倆多說,我也不想多說,總之是我們家的故人吧。因為老一輩的因緣,種種糾纏,我們家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原來本是一方侯爵,權傾天下。你們別管。我剛才聽老曹說了,暫時病得不算嚴重,但是人老了,身體都壞了,可能再撐個一年半載吧。我可能半年後也去看看。”

無岚無霁自小被他們的爹嚴令禁止打聽任何和以前有關的事情,不許聽不許信更不許說。從來不因為任何事打人的無琰就曾因為無岚慫恿弟弟無霁去打聽這些事而将兩人一齊痛打過一次。從小到大僅此一次,所以對這姐倆形成了極為恐怖的心裏陰影。他們不再細問,不敢去問。如果姑姑也要回去看看,那就去吧,還敢怎麽地,跟着去?不怕被打斷腿?

無痕看着姐弟倆乖乖噤聲的樣子,感嘆他們自打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秋田的櫻花,曾經讓家族引以為傲的作為家徽的漫天櫻花。幾十年過去了,姑母走了這麽多年,如今如果她也死去,那個地方就真的沒有人了。

那些绮麗的凄涼的故事,再也不會有人記起和傳頌。想想,雲游和子清早已逍遙遁世,對于曾經的痛心疾首和血光不再回憶和難過。方嘯歌和子璇作了大将軍和最後在任的長公主,只關注眼下事不想回憶曾經了。

曾經自己只是小孩子,和哥哥一起參加喪禮,看着她悲傷無度,看着曾經撫養自己的人在靈柩中永眠,看着那送葬隊伍把姑母安放,看着她靠在墓碑上喃喃自語。聽說幾十年來,她都是這麽過的。

如今似乎自己也已經活過了當初姑母死去的年紀。二十九歲的姑母願意為了心愛的女子放棄生命和一切名利,自己呢?“我有時候會看見師傅在青雲頂的那棵櫻花樹下盤腿坐着,一個人默默喝酒,和一個叫無歡的人說話。”心裏想着無痕看似不太開心就帶她出來走走,天氣也好。從江一鷺嘴裏聽到這個熟悉卻失落已久的名字,心裏一動。“是啊,她們是師兄妹。她們很熟悉,是最好的朋友。”“我猜,那是你姑姑嗎?”

Advertisement

無痕苦笑,“對,是我姑母。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姑母把我和哥哥養大的。”江一鷺正想追問,無痕轉過來,“好好的,不說這些了。等到我們要去看她的時候,我再一五一十告訴你。”江一鷺依舊馴良乖覺,點點頭。

我們去看她,還有她。看她們如何百年之後,歸于一室。

兩個人閑散的在揚州街市上溜達,幾乎每條街都有無家的店鋪。其中不少是無岚主事以來新開的。從原來單純倒賣西域和江南特産擴大到天下之物傾奇盡有,想起兩天前無岚還在餐桌上雄心勃勃的說要開始倒賣糧食,做米商,“反正每天家裏的地産那麽多糧食堆着也是堆着,櫃上現在現貨現銀子太多了,堆着也是堆着,既然不愁發工錢就趕緊投資。”江一鷺仔細觀察這些店面,有不少和杜家的鋪子挨得很緊。春茶最好的一撥已經過去,聽說杜家在這次的茶市中大賺一筆,人們交口稱贊說杜家小姐杜寒蟬的厲害雲雲。這杜家的鋪子似乎依舊安生做本來生意,毫無擴張的意思。

江一鷺正想起師傅曾經對自己說過,有的時候越是親密的人,在反手捅自己一刀的時候總是最準最狠,所以不要太輕易和別人走太近。這樣想來,無岚和寒蟬這麽親密無間,萬一有一天,杜家和無家掰了怎麽辦?雖說無家的地下網絡是十分發達的,但是它的控制權牢牢地留在無琰手裏,并沒有交給孩子。單純考慮商業的話,不論是謀略算計還是規模,無岚似乎絕對不是寒蟬的對手。

真該給這個傻丫頭提提醒,不過這樣想那位看上去溫柔沉靜的寒蟬姑娘,是不是不太好呢?“你想什麽呢?”無痕捏捏江一鷺的耳垂,“嗯?沒什麽,想起師傅罷了。”無痕只是笑,不願撒手。反正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我的脾氣,我還就偏要這樣向他們展示我的最後一任,江一鷺。

“疼。。。”“哼,叫你都不關心我,帶我出來還發呆。”無痕覺得也是怪了,怎麽自己就那麽願意對江一鷺撒嬌呢?除了曾經對她,對很多很多前任都不曾如此啊。她正思忖的瞬間,這親密的調情便被另外兩人看了去。

看得寒蟬臉紅,看得她身邊的符雅弘符大美女不禁掩面而笑。寒蟬心裏一陣緊張,幹嘛啊幹嘛啊,你還笑,非禮勿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禽獸!快點把我的手放開!放開!

“這不是無痕姑姑嗎,好久不見。”符雅弘完全忽視一邊天人交戰的寒蟬,拉着她就走過去打招呼。江一鷺的臉都紅到脖子了,無痕倒也不羞不惱—曾經帶着現任撞上前任的事她都不羞,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松開江一鷺的耳朵轉過身去,

“雅弘啊,天氣好也出來了?诶,這不是寒蟬嗎?”

寒蟬想把臉埋到符雅弘懷裏躲起來,讨厭,還是被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