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浮生長恨

☆、浮生長恨

“這是你最近第六次做惡夢了。”江一鷺沒說什麽,坐起來輕輕把無痕攬入懷裏。“怎麽樣?難不難受?”無痕看着江一鷺一臉的風平浪靜,心悸卻一點也未停息。“第,六次?”“嗯,”江一鷺一下一下輕撫着無痕光裸美麗的背,“每次都是這樣,睡到半夜,大聲叫着藏犀,不過這次是醒過來了。”

“我。。。每次都大叫着。。。藏犀?”江一鷺點點頭,“怎麽樣?還難受嗎?”這時候無痕才反應過來,背上有陣陣暖流,是江一鷺在給她慢慢的傳遞真氣,安撫心情。“。。。沒事了。睡吧。”“嗯。”江一鷺抱着無痕躺下,如故由她平衡的窩進自己懷裏。

可又如何安眠呢?也許她江一鷺是習慣了,習慣了自己的愛人半夜呼喊舊愛的名字;可是無痕自己發現這個糟心事實的時候,無法安定的下來。她能明白江一鷺之前的隐忍其實是在保護她。以她的敏銳,自己心跳的稍微過速和變化只怕都逃不過江一鷺夜間的警覺。是的之前早就開始做惡夢,總是某些繁花美好的夢境直接切換到藏犀失蹤的那個晚上。

他們說她失蹤了,他們說韋一葉的四子三女都死了,死了。喜怒無常的韋藏心,狠毒陰險的韋藏有,冷若冰霜的韋藏靈,還有,還有潇灑執拗身輕如燕號稱輕功第一的韋藏犀。

無痕閉着眼,黑暗中忽然在心裏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她現在明白,自己之所以會這麽喜歡江一鷺,就是因為從一開始這個同樣輕功高超的孩子從身形外貌到對自己的溫柔體貼,都像韋藏犀。

我以為是可以拯救餘生的人,藏犀,她依舊是你的縮影。本來如水一般平靜的心湖因為那天哥哥的一番話被全部打破。“痕兒,我收到消息,那天在揚州救你們的人,是韋藏犀,她沒死。”

有的時候要是前任只是和自己分手,從此人海兩茫茫各自兩相忘,再遇見時就是對方再求複合也未必有那個心。畢竟那個可能一直存在,但是事情一直沒有發生,自然而然就斷了念想。對于無痕來說,卻是這個人死了,即使想複合想道歉想背叛整個世界與之私奔都沒機會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退了又退,直到遇見江一鷺。

然而現在這個人不但沒死,還跑出來救了自己,再一聲不吭的離去。

我心裏現在充滿了疑團充滿了思念,還有對于眼前人的愧疚。我居然發現我愛的不是你,是你身上有關韋藏犀的影子。如果一切都未發生,也許我可以自欺欺人的這樣和你一直到老,可惜。。。

江一鷺的眼睫毛輕輕顫抖着,沒辦法分辨到底睡熟了沒。無痕的眼淚輕輕落下來,任由它打濕枕頭,任由它落在我心上,卻不想它傷害了你。

無痕和江一鷺各懷心事啓程返回揚州的時候,步茗在無府上咽下今天的藥。渾身是傷,她只能安安靜靜的躺着,決不許亂動。每天無岚都差人把藥按時送給她監督她吃下去。原因無外乎:這個人是寒蟬拜托的。無岚真的很好奇,寒蟬為什麽就能花這麽大力氣救自己的情敵,哪怕現在已經不算了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符雅弘心裏唯一挂記唯一愛的不就是眼前這位要死不活殺手步茗嗎?同理步茗難道不是一樣為了符雅弘命都能不要嗎?簡直就是一對情比金堅的死命鴛鴦嘛!

無岚正在第三十幾遍的思考這個問題時,寒蟬進來了。對自己倒無話說,只是安靜的上樓去看步茗。“今日可有好些?”寒蟬進了屋,讓仆役們自行退去,便走到床前坐下。步茗因為受傷更加蒼白的臉上滑過一絲寒蟬不很理解的情緒,是對自己的抗拒呢,還是想表達感謝卻又沒有辦法說出口。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寒蟬這種繃一張冷臉看着情敵的功力。步茗默默點頭。“。。多謝你。要不,”“要不然你這一身傷得不到及時救治就完了。符雅弘就只能給你收屍了。”不冷不熱的抛了這麽一句,寒蟬看着步茗,猜測她往下會是什麽反應。換來的是一絲苦笑,這個陰郁非常的女子這樣笑起來簡直就像白無常,“她才不會為我收屍。她也許巴不得我早死。”

“你要是心裏真的這麽想,那天又何必救她。若是沒有你,別說她一家人,我和無岚都要死在那裏。”寒蟬淡淡的說,一邊将步茗小心翼翼的扶起來坐着,整理好靠枕讓她靠的舒服。“。。。謝謝。。。其實,我。。。收了錢知道是要來殺她之後就。。。想好了有這麽一招。不瞞你說,之前,我跟蹤你們好幾次。”“喲,”寒蟬一挑眉,看着語氣平靜實則暗藏羞怯和狂熱愛戀的步茗,“那是為了幹活,還是保護?”“只怕我做的這一切,在別人看來都是保護吧,說是為了幹活也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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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謝謝你,替她也謝謝你。”

“她不會謝我的。她恨我。”說畢,步茗把臉別過去,一副不願意多說的表情。“步茗,我不知道你和符雅弘曾經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麽恩怨。但至少我看得出來,你們深愛彼此。你願意為了她以一敵衆不顧性命,倒也沒看見我們是怎麽費了好大勁把她打暈了送上車去。她寧願家人都走,就此死在那裏,也不願意看你為了她死。所以,你說你在這裏自我折磨有什麽意思。有本事就去追。反正她現在應該安全着呢。”

步茗良久不語,轉過腦袋直勾勾盯着寒蟬。談起正事來萬年面癱無表情的寒蟬生生被她盯出了一絲羞澀,“杜姑娘,步某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但說無妨。”“既然你對她也是一番深情,如今我已經是這幅樣子,你放任我傷重而死自然可以尋她,又何必救我?甚至還勸我回去找她?”

“步茗,”寒蟬一本正經看着床上乖戾蒼白的女子道,“我自問不能有你對她這樣奮不顧身。這樣的愛恨太熱烈,寒蟬承受不起,也無福消受。明知她心中只有你,我又何必自讨無趣。既然能做就去做,何必矯情的推拒。有的時候,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那個,要選合适自己的那個,這樣才會快樂。如果換成我是你,傷好了立刻就出發去找她。或者我是她,不惜一切代價來找你。明明都活着,為什麽要浪費生命在互相埋怨和自怨自艾上,能相愛就相愛吧。但是要是一廂情願去愛,反倒令雙方不快樂,又是何苦。能求則求,不能求則不強求。”

寒蟬走出房間的時候,步茗也許又睡着了,傷勢恢複的不好。一邊盤算着等江一鷺她們回來把步茗帶到逍遙峰去,寒蟬一邊整了整衣襟,長出一口氣:只剩自己這顆心無法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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