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念成魔

☆、一念成魔

二月初一,居雍的風沙很大。無痕又一次來到韋家在居雍的府邸,感覺很冷,從裏到外,從頭到腳,從形體到靈魂,都很冷。一整個冬天,無痕都在居雍呆着,每天除了回到霧影門開的館驿休息,就是站在韋府門口等着,寧願看人來人往,看樹葉轉黃落地,一直就等不到韋藏犀出來。

府裏傭人見了她,問及何事,“我要見韋藏犀,告訴她,我是無痕。”傭人點頭,卻一直沒有回音。下人們見了她就只有微笑,顧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無痕自然能明白,藏犀,你就是不想見我。

晌午的時候,無痕暈倒了。等她醒來,是黃昏了。無痕扭扭脖子,這房間不認識,滿是異域風格,不是館驿。右轉一看,坐在桌邊靜靜看着她的人,是韋藏犀。

“藏犀。。。”她沒怎麽變,高鼻深目不變,胡人似的長相不變,微翹的嘴唇不變,又小又尖的耳朵不變,瘦長的手指上突出的骨節不變;若是再說句話,那種喜歡挖苦人喜歡作弄人的語氣是不是也沒變?

“你醒了。唉,你又何必呢,一個冬天都等在這裏。你明知道我不會見你,”“你現在,不是見我了嗎。。。其實我只想。。。看看你,是什麽樣子。”韋藏犀的嘴角掠過無痕熟悉的微笑,“你自己也知道,你這就是累的,加上一點風寒罷了。沒什麽大礙。無痕,你在這裏,去自由,來,就算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藏犀。。。”無痕忍住眼淚,這一番拒絕,雖然語氣聽上去遠沒有十幾年前和自己決裂的那一次那麽激烈,卻冰冷了一百倍。一百倍。我們都不是少年了,沒有當初意氣了是不是?你既然可以如此狠心,我又何必把自己留在你的砧板上,讓你讓我都難過。

“藏犀,你既然這麽說,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不遠萬裏,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種種到底怎麽回事?讓我這十幾年都以為你死了的難受,也化作塵埃一樣吹走?”

“當初,我和你吵翻之後,就和二姐三姐一起,準備去攻打銘武宗。我被打成那個死樣兒,你也看見了。三姐最後冒死救了我走。兵敗如山倒,教裏內讧,瓦解的好快。大哥都不是戰死的,是被手下人害死的。。。若不是為了掩護我,二姐和老五根本就不會死。。。最後是三姐帶着我和老七一起躲到這裏來,她自己忍着傷,操持家裏,替我治療,照顧老七,最後。。。累死了。如今我剩下我和老七,帶着二姐和老五的兩個孩子而已。韋家雖然在居雍稱霸,卻也無心回去。”韋藏犀站起來,繞着桌子走來走去,“野心,江湖,武功,天下第一,什麽狗屁。無痕。。。我負了你的一片癡情,我還不起,這輩子羞于見你。韋藏犀是一個只會帶給別人厄運的人,你忘了我,離開我。那個什麽。。。江一鷺,蠻好的,你去吧。”

無痕流着淚聽完,心裏再一次碎的幹幹淨淨。抽咽之間,一聲苦笑溢出喉嚨,“一鷺。。。嗯,她很好。我很喜歡,很愛她,謝謝你。藏犀。。。你好好的。”藏犀背着她點點頭,“嗯,桌上是參茶,你。。。喝點再走吧。”

她走了。

這個陌生的房間,就好像來了一個陌生的人,十幾年過去,所以什麽都沒了吧。愛恨不過是滄海雲煙,連愛恨也不過是滄海雲煙,還有什麽值得去留戀。

無痕當夜就走了。也不再每天在韋府門口癡立。只是回到了住所,就好像靈魂離開了身體,開始日日飲酒、撫琴,即使是在居雍這樣的地方,也能自己弄得像花天酒地一樣。

生活是什麽?生活和生存有什麽區別。沒有你沒有向往和盼頭有什麽區別。

只是那天,不到一月之後的三月初一,館驿的人驚慌的告訴她,江一鷺來了。但是不是到這裏來找她,是拿着劍打上韋府。“江小姐直接騎着馬沖到韋府門前去了!現在已經打進去了!”

無痕宿醉的身體立刻清醒過來,急急忙忙往韋府去。天知道江一鷺是怎麽來的,來幹什麽。無痕只知道過年的時候無岚結婚了,她應該在幫着無岚操持婚事。怎麽會這麽突然就跑來了?殺氣騰騰的直接上門,難道要上門去找藏犀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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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鷺!”無痕沖進已經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大門,院子裏已然亂了,韋家的家丁雖然可以在居雍稱霸,但是在江一鷺面前沒一個有意義。韋藏犀聽到亂子,以為是仇家上門,立刻拿着劍出來了。卻在門廊上看見了怒氣騰騰的江一鷺。

“哦,江一鷺是吧。”“正是在下!”“看來你這麽生氣找上門,找我就是了。可是江一鷺,你要是為了無痕,你會去找她便是。我是絕對不會和你搶的。”

江一鷺緊握着劍的手指骨節咯咯作響,怒氣在韋藏犀的話語過後更加蒸騰,“我是為了無痕來,但也就是為了她要殺了你這個負心人!”說畢便騰空而起拿着劍對着韋藏犀直刺過去。

唉,韋藏犀這才明白為什麽無痕會喜歡江一鷺了:連着發起狂來一怒之下不管不顧就要殺了我的狠勁兒都像我,江一鷺啊江一鷺,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死了無痕也不會活?

這樣念頭浮現于心間的時候,韋藏犀雖已和江一鷺打成一團,卻驚異于自己居然會這麽想。居然會這麽想。居然還會覺得我們的生死是相連的,是今生都不會分離的兩個人。

江一鷺那天聽到無痕日日在韋府門口游蕩而不得見的時候,罕見的把茶碗都給摔了,吓得無岚一跳。她本以為小師叔這段日子來的平靜樣子已是無謂了的,沒想到只是聽到這麽一句話就瞬間爆發。

其實江一鷺自己也以為自己的心早已平靜,沒想到只要一點藥引,她還是發作了。她還是很在乎,還是無法接受事實。無法自己做了這麽大犧牲之後,無痕還是沒有得到幸福。她可以接受自己不幸福,不可以忍受無痕還在等候。

瘋狂的往居雍趕過去的路上,還說無痕生病了,天知道第二天江一鷺快馬跑過那片樹林的時候,皇帝禦賜的寶劍斬斷多少參天大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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