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州首富開倉放糧的事情,不到三日就已經傳遍了城裏城外,連夜裏都有家仆在粥鋪值夜,為晚來的饑民放糧。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江州的衙門。

魏雙雙領着黑鷹和臘梅離開小院,打算去街上看一看這位江州首富的粥鋪時,還未走到,就見到街上已經排起了長龍。

“這是——?”

“夫人,這應該是百姓排隊領粥糧的隊伍。”

聞言魏雙雙一怔,不由笑了起來。

江州衙門的人,要是把斂財的一半心思花在對待百姓上,怕是也不會讓江州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官民一體,從來都是分不開的。

“這江州的官府,配不上這些百姓。”

跟在旁邊的臘梅認真點了下頭,她雖不懂這些事情,但是她知道,身為父母官,那就得為百姓做事。

不為百姓做事的,那都不配為官。

頂着烏紗帽,卻做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也不怕夜裏撞見鬼。

“夫人待會兒小心些,外面人多眼雜,你要是離了我的視線,可能會被有心人盯上。”黑鷹看着魏雙雙滿眼好奇,大有一副想要管閑事的樣子。

這個時機,可不是管閑事的好時機。

就算是真的有什麽事,那也不能在這個關頭去做,必須得等到顧長徵回來,赈災案落定了才行。

“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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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徵臨走時都已經交代過了,連陸安都藏起來,免得被官府的人抓住,她又不傻,覺得沒有人監視他們。

這麽明晃晃的在外走動,是為了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讓顧長徵那邊的壓力小一些。

既然黑鷹在一旁保護,她只要不離開黑鷹的保護範圍,基本上也是安全的。

“夫人是打算?”

“既然覺得我們夫妻二人來這裏是礙了他們的發財路,那我也不能讓人家空等一場,也該露個臉。”

魏雙雙看着臘梅和黑鷹一笑,眼波流轉,眼裏盡是算計。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不能白來。

臘梅偷笑一下,見黑鷹還是不放心,立即道:“我家小姐天生聰慧,連郡主都能在她手裏吃虧,還能把集芳園裏那幾個丫鬟壓得不敢胡來,肯定沒有問題的。”

黑鷹嘴角抽了一下,這也能叫厲害?

後宅之事盡管複雜,可到底也只是女人間的利益糾葛,但換作朝堂上的鬥争,這些手段就不能看了。

不過,顧長徵能放任魏雙雙在外走動,那肯定是信任她的本事。

“前面那位就是……江州首富嗎?瞧着年紀也不大,比你家大人大了只有七八歲吧?”

“恩。”

“那能做到首富,看來和你家大人是一樣的,天生在這方面厲害,加上有家底,自然是,做什麽事,都能做到最好。”

魏雙雙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嗳,他叫什麽名字來着?”

提到這人這麽多回,她好像還沒有聽顧長徵提到過這位昔日同窗,如今的江南首富叫什麽。

“杜康。”

杜康?

倒是一個有意思的名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魏雙雙拉着人走上前,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想了一下:“杜公子。”

“不知夫人是——?”

“不過一個路人,只是見杜公子在此地開倉放糧,又做了粥鋪接濟百姓,有些好奇,這世上當真是好人少了,好官也少了,得讓你來做這些事情過。

“夫人過譽,只是分內之事,而且本是同鄉,江州适逢旱災,民不聊生,要是連命都保不住了,這一倉庫的糧食放着爛了,那也不知賣給誰。”

此話一出,魏雙雙心裏多了幾分佩服。

見過不少開倉放糧的人,也聽過不少這樣的事,但像是杜康這麽直接的,倒是少有。

也不怪顧長徴對他另眼相待,一到江州就先和他聯系上了。

黑鷹跟在後面,看着魏雙雙和杜康套近乎,那樣子,的确是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看來,有的時候,越是簡單的辦法,奏效越快。

如果周圍有人注意到的話,那應該,會有對方的人了。

這些狗官,一個個腰纏萬貫,不知道坑害了多少無辜百姓,連赈災糧食都不放過,又哪裏有臉再做這父母官。

魏雙雙飛快的掃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顧長徴說了,公子是好膽量,只管放心做,明日之前,定有結論。”

正要吩咐身邊小厮事情的杜康乍一聽到這句話,一下愣神,上下打量一眼,便反應過來。

原來是顧長徴和他提到的那個新婚夫人。

“夫人說的是,江州百姓的苦日子,該到頭了。”

時過半年,至今還有百姓在水深火熱裏,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朝廷要承擔所有的責任。

不管是失察之責還是貪贓受賄,那都禍及到了普通百姓。

這群貪官不殺,對得起江州死去的百姓嗎?

魏雙雙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朝黑鷹看了眼,便拉着臘梅離開粥鋪,尋着一條街一直往下走。

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上當,要是跟上來的話,多半是想要要挾她作為人質。

“小姐,要不要歇一會兒,你走了這麽半天,不累嗎?”臘梅看着魏雙雙,終于忍不住問:“都這麽久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

“你這身子,真不行。”

魏雙雙說完這一句,看向黑鷹,心裏還是打鼓——這不管是有沒有人跟來,今晚過後,要是顧長徴還不能把那幾個貪官繩之以法,那就危險了。

貪官最怕的就是有人來查,他們的身份暴露後,只會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大不了到時候再來一個欺上瞞下,上報京城,說他們是在回去的路上被山賊劫殺之類的,再派人來查,那也再殺一個就好了。

這群人,最不怕的就是背上人命,反正已經背得夠多了。

“少夫人還是小心為上,對方可能會在夜裏下手。”

“夜裏下手……”如果是夜裏下手的話,那豈不是更好辦?來一個甕中捉鼈。

停下步子,等着黑鷹走上前來,魏雙雙壓低聲音問:“要不我們……”聲音越來越低,把自己心裏盤算的事和黑鷹說了一遍。

她雖不是什麽玲珑心思、智勇雙全的人才,但小聰明的點子不少,像是對方這種,急于想要滅口的,這就是一個好機會。

主動把弱點和機會暴露在對方眼皮底下,那麽對方上當的機會,就會多很多。

“少夫人這樣做雖然有一點冒險,不過是個辦法,晚上只需要保證我們都清醒,然後來一個甕中捉鼈,對方的罪名又多了一條。”

謀害欽差,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嚴重的,罪及家人。

給黑鷹遞了個眼色,魏雙雙笑着往旁邊的酒樓去:“走,先吃一頓好的,晚上咱們可要嚴陣以待。”

“小姐,你這話說的,像是要是斷頭飯一樣……”

“呸呸呸,烏鴉嘴。”

魏雙雙柳眉一橫,伸手捏了一下臘梅的臉:“你這丫頭,我還要回去和柳姐姐學怎麽釀酒,你倒好,直接咒我去斷頭臺了。”

“哎喲,我錯了!”

兩人說笑的時候,街尾處的角落,有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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