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來到平行世界第13天。
察覺到身體即将無法負擔,川上柚選擇搬出酒店。
死在客房裏的話,多少會給酒店添麻煩。
雖然站在旁人的角度這可能叫失蹤。
已聽過小太宰描述初次見面時自己是如何出現的川上柚這樣想着。
至于為什麽叫“搬”……
川上柚黑線地看着客房裏多出的東西。
鑒于原世界港黑同僚們的操作,川上柚對4月29這個日子記得格外清晰,想着這邊的小中也一樣是快到生日了,他便趁着還能自由活動,給小中也買了不少東西準備作為禮物送出。既然買了,總不能厚此薄彼,再加上小太宰就在身邊……
還是亂步好養,只要吃的就可以。
川上柚試着搬了一下窗臺多出的仙人掌盆栽,覺得手有點發軟。
病症讓他弱不禁風。
川上柚明智地選擇了找人幫忙。
兩小時後。
中原中也一陣風般刮了上來:“川上!”
搬家找重力使,妥妥的。
川上柚打量着橘發的小少年。
Advertisement
看起來活潑朝氣了不少,另外,或許是跟着偵探社跑外勤的緣故,中原中也換了身正式些的衣服。
打底白襯衫、淺咖啡色的小西裝和長褲,配上他明豔的橘發和湛藍色眸子,有種動靜相宜的美好,川上柚微笑着稱贊:“中也今天很帥氣哦。”
中原中也眼睛亮晶晶的:“這是社長他們送我的!”
川上柚:“好好珍惜。”
中原中也:“嗯!”
看現在的情況……川上柚提前給這個世界的森先生點了根蠟燭。
說起來,原世界中也君是“港黑的良心”,而不是“港黑唯一的良心”,說明還有別的良心嗎?
也有可能僅僅是提示不夠嚴謹。
而且良心這種東西,本來就很主觀。
說不定某位18歲的太宰君也覺得自己是個很有良心的人呢。
接下來是快樂的收拾房間時光。
東西挺多,好在事先讓小中也又帶了個大號旅行箱過來。
“中也還沒上學嗎?”川上柚一邊撿輕便的私人物品一邊閑聊。
“沒有,要先安排好同伴,而且……”
“而且?”
中原中也有點難為情:“國木田說我現在的水平上國中有困難,要先補一些課。”
川上柚逗他:“不可以去小學嗎?”
中原中也組織着語言:“也不是不可以,但……”發現川上柚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瞬間反應過來被耍·中原中也:“你!……反正我不去小學!”
“男子漢的面子嘛,我懂的。”
川上柚微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樣子,真的很欠打。
但不能揍病人。
“嘁。”中原中也低下頭,繼續收拾。
得知川上的絕症并不代表死亡,只代表離開這個世界回到故鄉的時候,不可否認的是,中原中也心中大大松了口氣。和會糾結“再也不見不就等同于死亡”的、心思敏感的人不同,中原中也雖然遺憾,但也會為川上高興。
仿佛送別一個即将前往遠方的朋友。
盆栽之後是床頭櫃的書,很沉,散文、計算機基礎、遺傳學解析這些還好,最沉的是一本磚頭一樣的童話書,封面是燙金硬紙板,整體很精美,看起來頗有收藏價值……
但也不能改變它是一本童話書的事實。
中原中也遲疑着問:“這本……是太宰的?”
川上柚瞄了一眼:“嗯。”
中原中也啧啧稱奇:“沒想到太宰也會看這種書。”
在被太宰治發現自己不是人後,中原中也就有種被壓了一頭的感覺,要不是黑手黨還在和擂缽街死磕,未成年孩子在那裏很危險,太宰治就要跑去調查了——不知道用太宰這麽大還在看童話的事情做交換,能不能讓他忘記這件事。
中原中也已經跟着亂步跑過一個案子了。
橘發的小少年覺得,關于“荒霸吐”,只要請亂步先生出馬就可以,不需要搗亂的太宰。
川上柚看了眼中原中也,沒有說話。
事實上,太宰治不僅會看,還會指定故事作為睡前讀物,讓自己念給他聽。
這當然不對勁。
雖然可以戴上濾鏡将其理解為幼崽的粘人,但——
亂步對此有過提醒:“小心,他在打壞主意。”
川上柚不以為意:“不會對我或者其他人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就好。”
亂步不滿意:“川上,你太寵他了!”
川上柚微笑:“我們下午去吃蛋糕店今日限量版的提拉米蘇吧。”
亂步迅速将其他念頭抛到腦後:“好!”
——好吧,其實他有點期待小太宰想要做的事情。
——太宰治總會給人帶來有趣的驚喜或驚吓。
川上柚在浴室裏撿出了兩只塑料小黃鴨。
亂步和太宰友誼(?)的見證。
太宰第一次來客房時藏起來的那只小黃鴨,很輕易地被亂步發現了,那之後,這只小黃鴨的用途就從泡澡玩具,變成了兩人争鬥的媒介,一個藏一個找樂此不疲,新買的另一只被他們一致忽視了,只能靜靜地在窗框上蹲着。
川上柚從窗框上取下一只,又從水管後找出一只,将它們洗好擦幹。
中原中也:“……這是什麽?”
川上柚将小黃鴨放進行李箱:“太宰和亂步先生泡澡時用的。”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太宰和亂步先生?”
川上柚:“嗯。”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轉移話題,“我聽亂步先生說了,中也很勤快。”
自覺在偵探社裏備受照顧的·小中也赧然:“我有很多不會的東西。”
川上柚好奇道:“這幾天都做了什麽?”
中原中也:“整理文件、采購物資、招待客人,做福澤社長、亂步先生、與謝野醫生的助手……”
川上柚:“國木田呢?”
雖然小只的國木田老師此時的正職是個學生,但在偵探社的存在感還是很強的。
中原中也坦然道:“國木田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他有點不好意思,“我連他的作業都看不懂。”
意思是懂的話就幫他收拾書包?
川上柚失笑。
這天下午,川上柚搬進了偵探社的空餘宿舍。
亂步幫他申請的。
往洲際大酒店跑了兩天,亂步的翹班行為被福澤社長發現了,被勒令上班時間在辦公室裏待着,工作也不可以推掉不做,亂步只得乖乖點頭。為了補償“在死之前都陪着你”這個眼見可能無法實現的承諾,亂步幫他安排了酒店後的下一個落腳點,而川上柚也買好了檸檬味波子汽水作為報酬。
只不過,可能等不到亂步先生下班過來了。
困意如浪濤,一次次拍打在虛弱的身體上,似乎身體也知道主人到了安全的、可以無所顧忌的地方……
川上柚送走了中原中也後,再也忍不住倒進了被褥。
“喵~”
窗外,圓滾滾的三花貓試探着叫了一聲,見房裏的少年沒有反應,靈巧地伸爪子拉大窗戶的空隙,輕盈地跳了進去。
夏目漱石在地板無聲地踱着步。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少年嗎?
以貓咪的形态在城市裏游蕩,往往可以不引人注目地收集到許多少為人知的消息·夏目漱石首次注意到川上柚,是港口黑手黨的行動部隊大舉出動,領了老首領的命令前去殺死小羊們的時候。
他并非無所不知。
更往前,白袍的少年被粉發的女孩帶回組織,“羊”的日常生活,無聲無息發生的那些暗流,太過隐蔽和低調了。
夏目漱石不知道川上柚在原本的世界是怎樣的身份,又做了什麽,但只看這個世界因他而發生的改變的話……三花貓神色柔和地想,川上柚是個好孩子。
如果川上柚就這樣消失,沒來得及告別,偵探社的孩子們都會遺憾吧?
三花貓蹲在被褥前,決定在有人過來、發現異狀前先守一會。
來到平行世界第16天。
川上柚睜開眼睛時,日光已西斜。
越來越嗜睡了。
如果這時候有個人來刺殺,他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心口不斷傳來鈍鈍的疼,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心髒擠壓那般,川上柚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今天應該是4月28?
雖然理解醫院說的半個月本就是大概的時間,可卡在這種時候就不好了吧,萬一剛好在中也君生日那天走呢。
熟悉的、仍帶稚嫩的聲音輕輕響起:“在想什麽?”
“中也的生日快到了。”混沌的腦袋不容許他想太多,“我是不是早點死掉比較好。”
小太宰:“……”
川上柚:“……”
尴尬的沉默。
良久。
小太宰垂眸:“你這次睡了20個小時。”
“……這麽久。”
川上柚有點遲鈍地看向不遠處的太宰治,又看向整間宿舍。
只有他們兩個。
的确,沒有都守着的必要。
生病會帶來心靈的脆弱,比如說,想要看見更多熟悉的人,仿佛這樣就可以汲取到看不見的力量。
川上柚真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小太宰神色空茫,鳶色的眸子無機質般注視着虛空:“下次就要一睡不起了吧。”
“可能是直接消失。”川上柚慢慢起身,靠着牆壁坐好,語聲輕柔,“太宰,我只是回到原來的世界。”
小太宰搖了搖頭:“可是,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他湊近了川上柚,是還差一點就要蹭進少年懷裏的距離,“十年火箭彈既然出了故障第一次,會不會再出第二次?如果你沒有回到原來的世界呢?如果你真的是死了呢?”
“時空告訴我的。”川上柚尋找着措辭,“雖然很難以置信,但的确是這樣,那些信息就像是被直接灌輸到了我的心裏,讓我确信十年火箭彈只能定位兩個坐标,這個世界和原本的世界。”
川上柚嘆了口氣:“如果我能快速死亡就好了,偏偏拖延得這麽長。時間越長,越是折磨,尤其是你總愛多想。”
這大概被理解成了壞話。
小太宰瞪他了。
川上柚擡手把小只的太宰治抱在懷裏,才發現後者的體溫有點高……不,是他的體溫降低了。
“還有多久?”悶悶的聲音。
“明天吧。”根據身體的反饋,絕症新手·川上柚給了個不确定的時間。
“我又遇到了好多人類……”
“你也是人類啊。”
“長大的我,是加入了港口黑手黨嗎?”
“嗯。但又叛逃了。”
“川上,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可是個難題——聰明、驕傲、敏感、膽小……在我看來,非常可愛。”
“……”
寂靜降臨。
無聲的擁抱持續了一會兒,川上柚感覺恢複了一些力氣,站起往洗漱間走去。
至少洗臉刷牙吧。
頭腦昏昏沉沉,在感受到喉嚨湧來的灼熱時,川上柚眼疾手快地端起剛用來刷牙的杯子,作為盛血的器皿。
真糟心。
小太宰看着川上柚一如既往地将血液燒去,态度認真而謹慎,鳶色的眸子閃動着奇異的光。這個謎團已經困擾他很多天了,小太宰試過直接問,川上柚回答如果不這麽做會發現不好的事情,但具體是什麽事卻不願說。
腦海中冒出許多以血為媒介的疾病的名稱,又一一消退,小太宰耐心地等待了半小時,等到川上柚再次犯困窩進被子裏,才在少年身邊小聲道:“川上,你的血有什麽特殊嗎?”
沒有回應。
小太宰思考半晌,換了稱呼和句式:“柚醬,記得把血燒掉哦~”
川上柚皺了皺眉:“我知道。”
有用。
小太宰繼續引他說話:“否則就很麻煩了。”
川上柚:“嗯。”
回答好簡單。
小太宰不甘心地努力半晌,最終沒有得到更多的回應。
這個稱呼川上“柚醬”的人雖然和川上柚關系親密,但正因為太親密了,很多事情兩人心知肚明,根本不會細說。
小太宰看着川上柚慢慢閉上眼睛,托腮。
确定少年已熟睡,呼吸平靜而穩定,鳶色眸子的小少年轉動着手中的錄音筆,神色明滅不定。
“川上,我給你準備了離別禮物。”太宰治喃喃自語,“是很有意思的禮物,你絕對忘不掉的。”也不會忘掉送你禮物的人。
明月高懸。
中原中也的影子在路燈下拉長:“這麽晚,找我做什麽?”
太宰治看着他:“中也,我大概知道你想請亂步先生查的事情了。”繃帶遮住右眼的小少年輕輕道,“‘荒霸吐’……對吧?”
中原中也向前邁了一步:“你知道些什麽?”
“那裏原先是個異能力實驗室。”太宰治用淡漠到空無一物的表情說,“中也應該是拐來的實驗品吧,再多的,恐怕要找到相關人員才行。”太宰治丢給他一把鑰匙和一支錄音筆,“川上和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繃帶小少年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等等!”中原中也叫住他,“我是說……謝謝。”
太宰治撩起眼皮看他,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沒什麽。我本來是花了一番心思準備的,但突然不感興趣了。”太宰治側對着他,擡手搖了搖,“如果你不願相信,那支筆裏都是謊話。”
街道上只剩下中原中也一人。
錄音筆裏的話?
中原中也找了個僻靜且安全的位置,打開了它。
很熟悉的聲音。
太宰和川上。
“那邊也有一個中也嗎?”
“是啊。如果時間流速一樣的話,就要錯過另一個中也君的生日了。”
“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多大?”
“三歲。”
“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
……
中原中也的瞳孔驟然收縮。
26歲和13歲,16歲和3歲……長輩?自己會有親人嗎。
可他甚至不是人。
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不,不一定。
太宰方才說的“拐來的實驗品”又浮現在腦海。
還有更早的時候,太宰說過的話。
川上是為了他而來的。
因為在十年前,他不見了嗎?“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是什麽意思?
橘發的小少年腦袋亂成一團,下意識地按照鑰匙上貼的地址走去,在一個小小的倉庫裏,發現了嶄新的、暗紅色的機車,和一頂漂亮的淺咖啡色禮帽。禮帽下壓着一張生日賀卡,打開會唱生日歌的那種。
音樂響起的時候,因為頭腦混亂忘記關閉、一直安靜無聲的錄音筆,又傳出一句話。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
4月29。黃昏。
下了班/放了學的偵探社成員都來到了川上所在的宿舍。
去做保镖任務的社長除外。
太宰治一直守在這裏,看着其他人一個個前來,目光只是輕輕掃過,很快重新回到沉睡不醒的川上柚身上。
中原中也同樣。
寬大的睡衣外露出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色澤,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少年似乎更纖瘦了,仿佛一觸即碎。
沒有繃帶,也沒有表演,少年只是沉沉地睡着,眉頭微蹙,卻比和柚杏同去探病那一次更為虛弱,夕陽的餘晖将蒼白的皮膚染成珍珠那般的白,就連垂落的指尖都泛着柔光。
像是盛開到極致即将枯萎的花,美得動魄驚心。
國木田就地寫着作業,與謝野在閱讀一本專業書,亂步挖着一個布丁,看了看趴在床邊的太宰,又看了看臉上表情變來變去的中也,沒有說什麽,又将視線落回川上身上。
月朗星稀。
川上柚醒來的時候,真的被吓到了。
盡管他這幾天都是迷迷糊糊,日夜颠倒,睡了醒醒了睡,每次醒的時候身邊經常有人,但沒有一次是被這麽多人圍觀的。
可怕。
思維活躍,邏輯清晰,不複昏沉。
川上柚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态,覺得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
“這次是真的要走了。”黑發的少年在身後墊了個枕頭坐好,聲音很輕也很誠懇,“大家都來送我,很開心。”
和前幾日的小中也一樣。
将這視為遠行。
可惜的是,今日的中原中也卻沒了那樣的灑脫。
亂步又看了中也一眼,率先對川上道:“川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去找那個世界的我吧!亂步大人會保護你的!”
“我的榮幸。竟然能得到無可取代的亂步大人的指引。”
亂步驕傲臉。
與謝野友好道:“如果你受了重傷,也可以聯系我。”
兩人自然地代替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發言,因為他們都很篤定,即使換了一個世界,只要還是“自己”,只要仍是同一個人,堅持和信念就不會改變。
有種站在領獎臺的感覺。
唇角因這個聯想勾起細微的弧度,川上柚認真道:“受大家照顧了,非常感謝。”金眸的少年誠懇地鞠躬,擡起頭,視線一一掠過衆人,莫名地真誠,像是要把他們刻在心裏。
亂步擺了擺手,像是在說“別客氣”:“畢竟是國木田的學生,亂步大人的朋友。”
太宰和亂步的視線一觸即離。
鳶色和翠色的眸子間是短暫而激烈的交鋒。
很快,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般,兩人和與謝野川上一起看向國木田的方向。
國木田在衆人的注視中茫然了:“……老師?”
“是的。”川上柚微笑,“在那個世界,國木田君是我的補習老師哦。”
回憶起這些天的毛躁表現·國木田:“…………”
川上柚誠實地補充:“因為想要看到真實的13歲的國木田老師,才沒有告訴你這一點。”少年雙手交握,真摯道:“果然,老師小時候很可愛呢。”偷偷拍了不少紀念照這種事就不用說了。
被說可愛·國木田:“………………”
他在“學生”面前都幹了什麽啊?!
瘋狂回憶這些天做過的事情的國木田陷入陰影。
與謝野好笑地瞄了眼國木田,轉向在場另兩位13歲小少年:“太宰、中也,你們也說點什麽吧。”少女醫生從出門不離身的手提箱中取出一把柴……不,是一個蛋糕,溫柔地笑着道:“尤其是中也,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亂步驚喜臉:“哇,是川上訂的鮮果蛋糕!”
川上柚:“生日快樂,中也。”
中原中也:“……啊,謝謝。”橘發的小少年低着頭,似乎不敢看他。
川上柚:“?”
按照他對小中也的了解,不該是這個表現才對。
但考慮到中也的身邊有太宰在,似乎又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呢。
太宰治繃着臉,一言不發,但坐的位置卻離鋪在地上的被褥不遠,是稍稍努力伸手就可以夠到的距離。
來自貓咪的暗示。
川上柚伸手将小太宰拉近,感受着小身體的溫暖,安撫着道:“太宰,我會想你的。絕對不會忘了你。我會努力活下去,這樣,在另一個世界,你也會有羁絆。”哪怕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
太宰治擡眼看他,神态似乎稍稍輕松了一些,伸出了小指。
他們又拉了個鈎。
與謝野已在蛋糕上插好了蠟燭點燃。
按照流程關了燈,接下來要唱生日歌和許願。
太宰治敷衍地跟着節奏拍了拍手,就算是唱過了,國木田倒是唱得很認真,與謝野也是,亂步嘴型正确,聲音嘛……薛定谔的聲音都被國木田稱得上洪亮的歌聲蓋掉了。
與謝野道:“許願然後一口氣吹滅蠟燭。”
亂步握拳:“加油!”
中原中也深吸了口氣,将蠟燭全部吹滅——并攔住了太宰治試圖偷偷放上來的一根點燃着的。
太宰治朝他做了個鬼臉。
長大一歲這件剛剛通過儀式完成的事似乎給了橘發的小少年某種勇氣,中原中也看着川上柚,湛藍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川上,你對我有什麽期望嗎?”
川上柚不假思索道:“考上大學。”這是原世界的國木田老師和他的約定,而現在……
中原中也笑了起來:“嗯,約定了!”
——也變成了他和小中也的約定。
有種傳承的感覺。
中原中也湊近了他,月光下可以看見小少年通紅的耳朵,聲音很輕:“おとうさん。”
川上柚猛地睜大了眼睛。
等等?!
月亮被雲層遮擋。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少年懷着滿腔震驚,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暴露的時候。
小中也:太宰我殺你——
小太宰:中也打人了!國木田保護我!
國木田:……
小太宰:中也你再過幾年就知道了!不超過一米六是家族傳統!
後來,你們懂的。
。
亂步提示了國木田是老師,鑒于國木田3歲不可能當老師,所以是太宰在騙人,亂步以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名偵探日常錯覺),但中也心情很緊張沒get到——其實平常也不一定能立刻反應過來,這一局是太宰勝,太宰表示相信狗狗的智商。
對,還是小黃鴨的仇,你來我往。
。
Q:太宰是如何騙中也叫川上爸爸的?
A:首先,川上經常用‘慈愛’‘寵溺’的目光看他們,給了太宰靈感;其次,十年火箭彈原本的效果也是一個可利用的點,讓中也誤以為這個世界的川上如果還活着就是26歲,按年齡看也不是沒有可能(前文太宰故意引走了正要科普的國木田,理由是樓下咖啡廳有客人,而後來太宰跟川上說那個客人是來委托婚外情的,太宰自己拉的);接着,錄下了川上和他的對話以及念的童話,從中提取素材剪輯了一份假錄音(計算機基礎和遺傳學分析是太宰買的書);最後最重要的,川上本身對中也很好,這種好很難讓人相信沒有緣由,而且川上快要走了,再不說就沒機會……各種原因純良中也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