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3章
銀月之下,海浪拍打礁石發出洶湧的水聲。
自然的聲音使得環境更為靜谧,這靜谧之中的人語,也就更加清晰。
“對了,平行時空的‘羊’的事情,我還一直沒有好好謝過你。”中原中也這樣說着:“我知道自己不怎麽聰明,首領和太宰他們或許可以理智地分清兩個世界的區別不受影響,可我做不到。”
橘發的幹部神情柔和:“如你所說,那确實是童話結局。”
已然19歲的中原中也,當然知道“羊”在他13歲時是多麽搖搖欲墜,如果沒有川上柚橫插一手,該發生的遲早也要發生。港黑想要重力使這張手牌,絕不會采取這麽麻煩的方式,給他留下那麽多會拖後腿的同伴。
武偵會好一些,但很難想象武偵主動去吸收擂缽街的“羊之王”的情況,能夠那樣為他着想的,也只有當時的川上了。
中原中也誠懇地看着川上柚,湛藍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的影子:“真的很謝謝你。”知曉有一個世界,13歲的‘中原中也’可以擁有那樣的生活,就好像自己的某些遺憾也被彌補,作為人類的中原中也,變得更加完滿。
川上柚:“……”
柚,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窘迫。
為什麽中也可以把這些話這麽順暢地說出口啊!
肉麻地他渾身不對勁。
中原中也不覺得。非但不覺得,他還很自然地規劃着什麽:“川上,你到我家旁邊拿一套房子吧?我買下的那層還有三套空房,你看看喜歡哪個,東西我幫你搬。”
橘發的幹部傳授着他的職場經驗:“我知道你不想讓港黑的人去川上宅,但以後說不定會遇上需要邀請同事去家裏聚餐之類的情況。”
川上柚:“……”
這是篤定他會一直待在港黑嗎。
老實說,連川上柚自己都不敢下這個結論。
金眸的少年看向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從中看到了期待和真誠。
川上柚很清楚,森先生讓中也來帶他,就是因為知曉只有純粹的情感能絆住他,而在港黑裏,能給得出這份牽絆的人,似乎也只有港黑的良心了。所有計劃都需要時運。如果沒有十年火箭炮帶來的旅行,或許在積累到足以讓他停駐的情感時,他便已然厭倦。
該說天時人和嗎。
川上柚承認他被打動了。
對着這樣的中原中也,沒有人能拒絕的吧。
“不會讓你完蛋的。”川上柚垂下眼睑,低低說道。
浪濤洶湧,淹沒了他的聲音。
“你剛才說了什麽嗎?”中原中也不确定地問。
“中也,你學壞了。”感覺自己被綁架·川上柚控訴道:“阿爸對你非常失望。”
中原中也:“……”
橘發的幹部眯起了眼睛:“你、說、什、麽?”
“哇——”
海水揚起的聲音劃破空氣,與故作驚恐的叫聲混合,傳出很遠很遠。
15分鐘後。
皮成兩只落湯雞的中原中也和川上柚在海風的催促下濕噠噠地坐上了跑車。
川上柚翻遍跑車,連車載冰箱都打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紅酒和高腳杯,又去翻別的地方:“沒有備用衣服嗎?”
中原中也:“……沒有。”
橘發的幹部取下滴水的帽子,拒絕承認自己剛剛那與其說是打架不如說是打水仗的幼稚行為:“到我家換吧。”
頓了頓,他說:“快淩晨了,你今晚還回去嗎?我那邊有房間可以住。”
“啊!”
川上柚趕忙找出口袋裏被保護着沒有沾到水的手機,見沒有未讀郵件和未接電話,才松了口氣。
他想了想,給毛利蘭發郵件說今晚跟着姐姐住不回去了。
回複來得很快。
[嗯嗯,這麽晚了,明早再回來也好。對了川上,爸爸還在抓着太宰先生聊天,這麽晚太宰先生好像也不方便回去,需要邀請他留宿嗎?]
這個“抓”就很有靈性。
川上柚有點想笑:[看太宰君的意思吧。]
太宰治這一天的生活,可謂異常豐富多彩。
首先是白日裏,作為水吧侍者,上班期間見義勇為、智鬥兇徒、日行一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好人沒有好報,被一只從蛞蝓星偷渡到地球來的黑漆漆小矮人打傷還被扛進了精神病院;
到了晚上,憑借着基本的開鎖技能,從精神病院出來,不計前嫌、以德報怨地為小矮人選購了兩袋愛心狗糧還貼心地送貨上門,僅僅收取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報酬,又來到召喚小矮人的、被蒙蔽的可憐人家中——
遇到了奇怪的大叔。
時間稍稍倒回。
川上宅。
在晚宴上喝的半醉,以致于在怪盜基德一事上只能讓弟子服其勞的毛利小五郎,接到女兒轉達的、川上柚的托付,人生經驗豐富·自诩心靈導師·成熟而具有社會責任感·樂于助人·美德化身·毛利小五郎,當仁不讓地大手一揮,就要和太宰治進行一場男人間的談話。
“好啊。”太宰治笑眯眯地答應了。
他正是無聊的時候,有人要聊天也沒什麽不好的。
太宰治對自己的口舌頗有自信,不如說,整個橫濱地下世界都對太宰治的口舌頗有信心。
結果嘛。
“我曾經破過一個案子,兇手就是你這樣的,表面笑嘻嘻,心裏想太多,人不能太憋着,該唱就唱,該瘋就瘋……”
“大叔是個過來人,不會害你的,現在這個社會啊,一定要認真努力才能贏得上天的眷顧,什麽時候眷顧誰也不知道,但這樣才有意思……”
“我跟你說,我有個朋友,也是你這麽頭鐵,斤斤計較、想東想西……”
“你以為自殺富江小姐就會多看你一眼嗎?沒有用的,自殺是懦夫的行為,你倒是一了百了了,實際上什麽事也不會改變,還會讓在乎你的人傷心,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英理要另外嫁人,我……”
“她一定是被騙了。”
……
以上全部來自毛利小五郎。
是的,這位大叔他根本就不聽別人說話。
太宰治起初還饒有興致地比對着媒體報道中的“沉睡的小五郎”和真人的區別,10分鐘後,開始吃毛利蘭端上來的水果,15分鐘後,試圖插話而不成,開始神游,30分鐘後,單方面告辭準備離開——
被某柔道高手留下。
不得不說,那一刻,太宰治很震驚。
他的體術在港黑是中下水準沒錯,但放在大環境中已經很不錯,竟然會被一個退伍警察拿下嗎……難道說醉酒的毛利偵探身手會更好?
40分鐘後。
仗着人小做什麽都合理,柯南悄無聲息地扭轉門把手,警惕地推開一點房門,就見危險人物太宰治正支着下巴反坐在椅子上,雙眼微眯地聽着毛利叔叔說話,臉上的笑容就像刻上去的一樣。
柯南故作天真地道:“太宰先生,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
太宰治攤手:“毛利偵探不讓我走呢。”
沙色風衣的青年道:“能幫我到柚君的冰箱裏拿點牛奶嗎?或者平時毛利偵探習慣用的解酒的東西?”
“解什麽酒!”毛利小五郎動作很大地揮手,臉上的紅暈就沒下去過,“你們知道我今晚喝了什麽嗎?柏圖斯啊!這樣美妙的滋味現在還在我的唇齒間流淌,不能被任何雜質破壞!我今晚連水都不會喝!”
太宰治:“……”
記得蛞蝓那裏就有柏圖斯來着。他開始思考去那邊黑一瓶賄賂毛利偵探的可能性。
不,如果成功離開,為什麽還要送上門來?
太宰治扶額,覺得自己快要被“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精神污染了。
柯南站着聽了幾耳朵,忍不住面露同情,瞅了整個人都仿佛掉色了的太宰治一眼,摸摸良心走了。
又過了3分鐘,柯南帶着兩團棉花回來了。
這場談話結束于兩小時後。
原因不是川上柚的郵件,而是毛利小五郎口幹地不行,不得不喝水,水還沒喝完就一頭栽在桌上打起了鼾。
毛利蘭尴尬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那個、對不起太宰先生,爸爸他今晚比較興奮……呃,這麽晚了,你還要回去嗎?川上說你可以到這裏住。”
太宰治:“?”
沙色風衣的青年歉意地笑了笑,從耳朵裏取下兩團棉花,揉了揉臉:“抱歉,小蘭小姐,你剛才說了什麽?”
毛利蘭尴尬地笑着,又重複了一遍。
太宰治問:“柚君還沒有回來嗎?”
毛利蘭:“沒有,他說今晚和姐姐一起住。”
“富江小姐啊……”鳶色的眼眸亮起,随即又黯淡下來,太宰治勉強勾了勾嘴角:“我明早再走吧。”
安室透把毛利小五郎扶進了卧室。
二樓有三間卧室,平時川上柚睡主卧,次卧做客房,第三間做書房,柯南他們要來,川上柚臨時在書房裏放了張床。
現在他們有五個大人和一個可以忽略的小孩(柯南:喂!),主人不在,毛利蘭考慮到爸爸渾身酒氣睡主卧會弄得川上的房間都是氣味,她和園子兩個女孩子睡川上平時睡覺的床又有點別扭,而且太宰先生今晚真的非常非常倒黴,于是手一揮,太宰治單獨住進了主卧。
剩下安室透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一間,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一間。
太宰治喃喃:“總算有件好事。”
他剛來川上宅沒多久,小蘭小姐他們就回來了,弄得他至今還沒對這間屋子做什麽。
唔。
柚君的卧室裏,一定有什麽秘密吧?
太宰治在主卧自帶的浴室裏洗了個澡,在衣櫥裏找了一件浴袍當睡衣——其他的長度不夠,興致盎然地到處搜索起來。
篤篤。
聲音不對。
太宰治收回敲敲打打的手指,觀察一會,稍稍操作,打開了床頭的暗格。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暗格曾經放過白蘭的聯系方式,而從平行時空回來之後,川上柚在裏面放了新的東西——
嘭!
一個拳路九曲十八彎的整蠱拳頭冒出,在躲閃不及·太宰治的右眼眶上溫柔而不失力度地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