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陸梓衿,你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女罷了,讓你姓陸,讓你在遠洋工作已經對的起你了,你竟然還想和我争?”
“你只是陸家養的一條狗,搖尾乞憐才有你吃的,如果異想天開,連這口吃的都別想了!”
難聽尖利的話,一句接一句,配上那鄙夷中帶着妒忌的難看嘴臉,比她還像一條狗,惡狗。
這惡犬的利齒,即使不咬進肉裏,也是頗為令人厭惡的。
“雪兒是陸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要不是她松口,你都回不到爸爸身邊。你不要和她争,你是姐姐,要讓着她,保護她。”
“你不要讓爸爸為難,你比雪兒有手腕,即使沒了這些爸爸也相信你可以過得很好。”
“我一直都知道,梓衿你比雪兒懂事。”
真誠溫和的話語,慈父一般的模樣,猶如放在火焰上的溫水,把她團團包裹,那麽的舒适。
然爾,再舒适,水都有沸騰的那一刻。腐皮蝕骨時,才知道他比惡犬狠多了。
“雪兒是遠洋的總經理,她身上不能有污點,不然對遠洋股價影響難以估量。梓衿,爸爸求你,替她頂一下,我會想辦法讓你早點出來的。”
“陸梓衿,你以為你有的選嗎?記住,你不是替我頂,人就是你撞的,是你肇事逃逸!”
“吱——嘭”
刺耳的剎車聲,劇烈的撞擊聲,把世界吵鬧地颠倒了。
“爸,爸,我……我怕。這不怪我,是她自己激怒我的,是她不肯放手非要和我搶!”
“她快死了,我不想坐牢,爸我不想坐牢,怎麽辦啊?”
“不要擔心,有爸爸在,不會讓你出事的。趕緊上車離開這裏,我會處理好的!”
“轟隆—”
閃電刷得一下把昏暗的房間映得猶如白晝一樣,緊跟着一聲巨大的雷鳴猶如在耳邊炸響,躺在床上的人猛然一顫陡然坐起了身,随後劇烈喘息。
窗外霹靂一聲,閃電和炸雷聲又裹挾着滔天氣勢沖了進來。閃電慘白的光落在此刻長發披散,額頭汗濕的女人臉上,讓那滿是冷汗的臉同樣慘白。
被夢魇驚醒的人睜着的雙眼裏滿是陰郁之色,一時間竟然比鬼還要可怕。
漸漸地她呼吸在雷聲中平靜下來,擡手撫了一下淩亂的卷發,然後随手來了床頭燈掀開薄被赤腳站在地上。
綢質睡裙才到膝蓋,修長筆直的小腿在冷白的閃電和暖黃色燈光中依舊顯露出它勾人的白,随後帶着它的主人一同走進了浴室。
除了醒時的那一眼,她再也沒有管那未曾拉上的窗簾。
等到她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浴袍,女人徑直走向吧臺,給自己到了一杯酒,然後拿着酒杯走到了陽臺上。
盛夏時節的長清市這種雷雨天氣屢見不鮮,昨晚她忘記拉窗簾了,讓閃電鑽了空子,不過似乎也無關緊要,她總要醒的。
陽臺足夠大,在這高樓上隔着玻璃,也隔開了外面漫天風雨。夏季大雨,玻璃上滿是水漬成股往下滑,霧氣也濃,除了閃電的光什麽都看不清。
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經過唇舌毫不留戀地滑入胃中,帶起一路灼熱。陸梓衿臉上沒有表情,伸手推開了窗,剎那間濕氣和着涼風吹了進來,風雨聲也擠了進來,卻讓這原本安靜的淩晨變得更加孤寂了。
沒了玻璃的遮擋,她可以看清外面的世界,樓層高俯瞰時一切看起來都顯得渺小,尤其是此刻大多地方都埋葬在陰暗裏,更是看不分明。唯有遠處那寬廣的路兩側的路燈,在這昏暗的世界中格外顯眼。
這麽大的雨,馬路上應該是積了水的,筆直的路延伸過去,兩側的路燈遠遠看去就像是射出去就沒有了的箭镞,光也沒有了。
她愣愣看着遠處的燈,夢裏那些場景紛至沓來。已經兩年了多了,八百多個日夜,她已經重新活了八百多天了,那些記憶毒蛇一般纏繞了她這麽久。
是的,她死了,死在了自己同父異母妹妹的手裏。而她一直天真以為待她慈愛的親生父親,在她瀕死時沒有一絲難過,仿佛躺在血泊中的是一只流浪狗,冷靜道:“我會處理好。”一如當初他讓自己替陸雪頂罪時一樣。
快三十歲的她再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心如死灰,她和她媽媽一樣,太蠢了!唯一強一些的,大概是她斷氣前知道了陸巡他是什麽樣的人。
從那記憶中回過神,風有些大,卷起她的頭發淩亂地飛舞。陸梓衿伸手撩了一把,柔媚的五官精致的猶如藝術品,尤其是那張薄唇,此刻沒有笑意地抿着,盡顯冷豔。
随後她舉起了酒杯,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被陰郁壓下去的魅惑瞬間湧了出來,只是此刻的眼神卻猶如捕殺獵物的野獸,紅唇輕啓道:“敬我回來的第八百三十五天,祝賀我吧。”
說罷,杯中的酒被她一飲而盡,不喝酒,她別想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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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豔陽天,除了地面地勢低處殘留的積水和樹葉上尚未蒸幹的雨水,昨晚那場電閃雷鳴的暴雨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
一輛白色奧迪平穩駛進長清市的天玺公館,停在一棟別墅前。一早就看到了她的保安迎了上來,打開車門後陸梓衿沖他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大小姐客氣了。”他有些受寵若驚,即使陸梓衿一直都這麽客氣,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漂亮女人,他還是沒能适應過來。
今天陸梓衿休息,所以只是穿了一身酒紅色連衣裙,腰間一根金屬腰帶把她好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就這麽看着,細腰窄肩身材高挑,曲線也是玲珑有致,配上那一頭栗色卷發,尤為性感迷人。
她進屋時只有陸雪在家,看到她來了,正在手機上和人聊得火熱的陸雪頓時臉色下沉,瞥了眼陸梓衿,心裏越發不爽。
陸梓衿穿的衣服其實很平常,并非奢侈的大牌,可是就這麽一條裙子一雙高跟鞋,依舊是耀眼的過分。
那張臉實在是太過勾人了,在陸雪看來就是天生的狐貍精模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和紅唇魅惑極了,可偏偏長得這麽妩媚卻沒有風塵氣。當然,陸雪是不會承認的。
“陸雪,爸呢?”陸梓衿神色溫和問道。
陸雪不想搭理她,翻了個白眼:“自己沒眼睛還是沒手沒腳,自己找去。”
說完她對着從廚房出來的張媽蹙眉道:“張媽,家裏沒打掃幹淨嗎?我怎麽聞着一股味道,難聞死了。”
張媽一愣:“小姐,什麽味兒?”
陸雪瞥了一眼安靜站在那的陸梓衿,矯情地在鼻子前揮了揮:“一股子狐騷味,也不知道哪來的。”
這下張媽意識到什麽了,尴尬地看了眼陸梓衿不敢接話。
陸梓衿表情沒什麽變化,臉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意,而這時陸巡恰好從二樓下來,自然聽到了陸雪的話。
“梓衿來了。”他臉上帶着笑,眼神慈祥仿佛并沒有聽到陸雪尖利諷刺的話語,對着陸梓衿親熱道。
随後大概是見陸雪神情不好,于是微微皺了下眉:“雪兒,又和姐姐鬧別扭了?說過多少次了,她是姐姐,你也長大了,不要耍小脾氣。”
陸雪聞言抿緊了唇,悶悶不樂道:“知道了,每次都說我。我約了人,我先走了。”說完徑直上了樓,拿了包就出去了。
陸巡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越來越不像話了。梓衿,你不要和她計較,都怪我把她寵壞了。”
這語氣一如既往地誠懇,陸梓衿看着他,微微一笑:“爸,我知道的,她是我妹妹,雖然從沒叫過我姐姐,但血緣關系是割不斷的,你放心吧。”
陸巡盯着她,陸梓衿臉上眼裏都是和她這張揚外貌不相符的溫順,卻看不出一絲作假的樣子,她一直這麽聽話,于是陸巡滿意地笑了。
“來我書房,我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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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陸巡留她吃午飯後,陸梓衿從陸家老宅離開,打開車門扣上安全帶後,她臉上的所有溫和和笑意随着車子的發動一同湮滅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
聯姻,呵,果然一切都在原封不動重演着,很好啊,一切都維持着原來的模樣。只是這次躺在溫水中的不是她這個可憐蟲了。
想到陸巡的話,陸梓衿勾了勾唇,冷笑了下,陸巡這個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和泰和集團董事長李啓勝唯一的女兒岑墨潇聯姻,陸巡這心思真夠美的。
說起岑墨潇長清市名流應該都知道,但也可以說都不知道,因為名聲在外卻沒幾個人見過她。
長清市頭號地産公司泰和集團當家人姓李,他的女兒卻姓岑,幾乎是整個長清市都津津樂道的事。
李啓勝早年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幸運女神眷待,娶了長清市赫赫有名的ZHO智和設計集團董事長岑康宏的獨生女,做了上門女婿。
然後在岳父幫助下把智和收購的一家地産公司漸漸做成了上市集團,也就是現在的泰和,所以生下的女兒跟着他夫人岑璟姓了岑。
只可惜,李啓勝的夫人在十一年前就去世了,只留下了岑墨潇這個獨苗,可想而知有多受寵。
只是據說岑墨潇前幾年查出心髒有問題,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參與公司的管理,被藏得很好。以至于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那個命不大好的天之驕女長什麽樣。只傳說因為重病,又被嬌縱過頭性子古怪陰沉,十分難相處,家裏的傭人都被趕了好幾個。
這些都是傳聞,能信幾分陸梓衿并不感興趣,只是她很清楚,無論她多麽嬌縱多麽不讨喜,也輪不到她去和對方聯姻。
同性婚姻合法才三年不到,除非是天生喜歡同性,不然即使是聯姻也不會有人優先考慮選擇同性,畢竟繁衍是植根于骨子裏的,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哪怕生下來也不一定有多喜歡,依舊樂此不疲地到處播種。
所以,上一世同樣的提議陸巡也和她說過,但是結果不出意外,被岑墨潇斷然拒絕。
至于讓泰和集團願意和遠洋聯姻的理由,陸巡的解釋很合理但卻不足以讓她信服,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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