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5)

傷,才臨時換的人。你知道張經理他們,在競标會上每舉一次牌,就被對手以微妙的差距壓過的感受嗎?”

于優哆嗦着後退了一步,想起那天早上梁萌萌殷勤的臉,寒意從背心冒出,寒冷的冬天,她裏面的衣服已經濕透。

從總經理的辦公室出來後,她就慌忙的往辦公室跑去,辭職信赫然安靜的躺在那裏,于優哆嗦着手,打開了辭職信,梁萌萌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她一目十行的掃過,頹然的倒回椅子上,白紙從她手指間劃過,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于經理,對不起……”

在這一刻,梁萌萌紅腫着眼眶欲言又止的畫面浮現在眼前,那複雜的眼神還有假設式的提問,所有的端倪早就浮出了頭,是她忽略了,她閉上眼睛,卻怎麽也想不通,那個溫柔乖巧的小姑娘會幹出這樣背信棄義的事情。

下午下班的時候,公司就對這件事情做出了通報,在公司內網公布,停薪留職,等待調查,她抱着紙箱出去的時候,徐經理陪着她一路走出去,短短的一段路,她的心裏五味雜陳,同事們的眼光有同情、幸災樂禍,還有嘲諷,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倒是徐經理明确表示相信她的清白,她木然的點點頭,這個人相信又怎麽樣呢?

她的親人,至親的父親,從頭到尾都不相信她,在他的眼裏,她就是這樣的人,還沒徹底調查清楚,就武斷的下了結論,這是可悲。

于優站在公司樓下愣了一會兒,擡起頭看了眼這個工作了将近半年的地方,竟然生出了離別的不舍之情,時間是個神奇的魔法師,會讓我們喜歡的變得憎恨,也會讓我們讨厭的生出不舍。

住院部的走廊有些冷清,幾束陽光沿着窗柩爬進來,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VIP區內,幾個人或坐或立,寂靜無言。裴朗坐在一旁看着傷心的兩位老人家,裴宣站在一邊,心情沉重,剛才經過十幾個小時的緊張手術,再一次把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顧墨拉了回來。此刻,他安靜的躺在那裏,除了唇色蒼白、臉色蠟黃一點,與睡着了無異。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誰也不知道。

含着熱淚的李雅眉趴在玻璃上,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一邊哭着一邊念叨着,那哭聲就像一把把厲刀,在每個人的心裏來回劃拉着。在這一刻,裴朗開始想念于優,特別想,想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人,緊緊的把她擁入懷裏,他這麽想着,就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

電話響了一陣,始終無人接聽,裴朗皺了皺眉頭,握緊手機,這個點她應該還在上班?

裴宣待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掏出根煙,走到另一邊透口氣,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徘徊在不遠處,他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扭過頭去看着身後的人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連忙拉着那個姑娘閃進了角落裏。

“梁萌萌,你瘋了,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裴宣拿掉嘴裏的煙,頓覺得焦頭爛額。

一直低着頭的小姑娘擡起了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就想過來看看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扶着額頭的男人只覺得頭疼不已,這個小姑娘的倔強他是見識過的,他正想說什麽,突兀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空間內響起,兩人都被吓了一跳,他看到那個小女孩掏出手機,看也沒看就挂斷了,無意識問道:“怎麽不接電話?”

梁萌萌心虛的搖搖頭:“顧墨,醒了嗎?”

裴宣沉重的嘆了口氣:“命保住了,什麽時候醒就不知道了。”

聞言,梁萌萌開始小聲哭泣自責道:“都怪我,我為什麽要刺激他。”

低着頭的男人的眼皮跳了一下,抓住了話裏的重點:“刺激他什麽?”

梁萌萌只顧着自責的哭,哪裏還顧得及回答,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像見鬼了一樣看着他的後面,裴宣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毛,猛地轉過身去,就看到裴朗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裏,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

兩位長輩被保姆扶去休息了,裴朗得了空,也想抽根煙透透氣,就出來尋裴宣,才走了幾步,就聽到了動靜,他還以為是那小子的桃花債,便沒有在意,靠着牆慢慢的吸了根煙,角落裏的對話清楚的飄到他耳朵裏,怪不得那天顧墨那麽失态的找過來,原來是事出有因。

憤怒在心裏燃燒着,他走了過去,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哭的梨花帶雨,他忽然想起來,聽于優提過幾次這個名字,所有的事情在這裏串成了一條線,他的心反而平靜下來,煎熬許久的自責情緒在這一刻輕輕的沉了下去。

還是裴宣先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擋住梁萌萌,讪讪問道:“哥,你怎麽過來了?”

裴朗走過來,一把推開他,面沉如水,聲音低沉:“怎麽刺激的他?”

梁萌萌呆呆的看着他,連哭泣都忘了,面前的這個人身材高大,身上散發着強大的氣勢,逼得她不自覺後退了一步,明明他的表情很平靜,可是她卻清楚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她的視線開始閃躲,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裴宣。

裴宣愛莫能助的搖搖頭,他比梁萌萌更加清楚的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前的寧靜,用口型道:“說實話。”

梁萌萌嗫嚅了半天,看着裴朗越來越犀利的眼神,閉上眼,梗着脖子豁出去道:“我偷拍你和于優的親密照片發給他。”

“還有呢?”以他對顧墨的了解,肯定不止這些。

“我還說他條件沒有你好,所以于優才選你,不選他。”梁萌萌睜開眼,直視着面前漆黑的雙眸:“如果不是你和于優,顧墨根本不會出事,是你不顧兄弟情義,那個女人暧昧不清,才會讓顧墨這麽痛苦。”她越說越激動,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裏好受點,有的時候,我們對別人橫加指責,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心好過一點。

裴朗始終維持着同一個表情,在梁萌萌開始指責于優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一下,震怒道:“閉嘴,于優不是你可以随便議論的。”

梁萌萌被他的怒火吓得瑟縮了一下,冷笑道:“憑什麽不能說?她吊着你們,還被你們這樣捧在手心裏。”

裴宣見狀不對,連忙過來阻止,這個梁萌萌真是不要命了,竟然這樣刺激朗哥,他緊緊捂住女人的嘴,害怕她又亂說話。

裴朗的眼神淡淡掃過他,就像是千斤重量壓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松開手,後退了一步,梁萌萌掙得了自由,說話越來越不過大腦:“你以為現在她就對你一心一意了嗎?領航風頭的何唯現在跟她走的還近着呢。”

103何雨珊住院

裴朗不想聽這個女人再繼續胡說下去,轉過身對裴宣道:“現在就把她送出桐市,有生之年再也別想踏足這裏。”他不願意承認,這個女人似乎說中了他心底最害怕的事。

裴宣楞了一下,正要替她求情,就在裴朗涼涼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梁萌萌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聲嘶力竭的吼道:“你憑什麽?”

裴朗頭也沒回的轉過身,不願再多費口舌。

“我懷了顧墨的孩子。”命運被他人掌控的恐懼讓梁萌萌不加思考亮出了最後的王牌。

邁開腳的步頓了一下,裴朗轉過身來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那眼神日帶着冰冷和不屑,就像是在看一個自尋死路的人,此刻,不管不顧的梁萌萌終于知道了什麽是害怕,她忍不住渾身發抖,豎着耳朵想要聽他說了什麽,卻一句也沒聽進去,只看到他嘴唇動了下,不過幾分鐘功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幾個黑衣人,把她架走,她還沒來得及呼喊,就陷入了黑暗,昏迷前視線最後所及,是那個男人的冷漠背影。

裴宣目瞪口呆的看着轉瞬間發生的事情,恍恍惚惚道:“哥,你要幹嘛?”

裴朗丢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發一言,大步往外走去。

于優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那所空蕩蕩的房子時,剛走出電梯就看到何雨珊埋頭站在那裏,她吓了一跳,問道:“您怎麽沒提前打個電話?”

何雨珊笑了下,臉色蒼白,說不出的憔悴和勞累:“沒關系,我也就等了一會兒。”她悄悄的錘了錘下發麻的腿。

于優看到了她的小動作,鼻子一陣泛酸,趕緊打開門道:“進來吧。”

明亮的燈光照亮了一室的黑暗,映的何雨珊的臉色更加蒼白,于優不忍再看下去,到了杯熱水遞給她,指尖相觸,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髒,她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倔強的姑娘張了張嘴,還是無法真實的表達內心想法。

何雨珊喝了口熱水,抿了抿下唇張嘴打破了這沉默:“優優,不管怎麽樣,我都相信你。”

于優笑了笑,那笑容裏帶着嘲諷和荒涼:“信不信又怎樣,反正我都已經從公司出來了。”宣布結果的時候,就已經等于變相讓她認了洩密的事。事到如今,還說什麽信與不信,如果說在這之前,她對于博書還有一點點的期盼和不舍,那麽在今天之後,所有的感情都将不再存在。

“你父親說了,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清白。”何雨珊慌忙解釋,不願擴大父女倆之間的隔閡。

“不用了。”于優搖搖頭,給她又倒了杯熱水:“喝點熱的,暖和一些。”

談話又陷入無法解開的結,空氣沉默的好像靜止一樣,窗外的夜色越來越黑,寒風從窗縫中鑽進來,何雨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于優連忙跑到卧室拿出一件大衣給她披上。

何雨珊攏緊了大衣,勸不動小的,只能再去做大的思想工作了,她拉着于優的手不放心叮囑道:“那你這段時間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就當是給自己放假。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第一次,于優沒有掙脫開這只溫暖的手,這個冬天太冷了,她貪戀這僅剩的溫度。

何雨珊以為她聽進去了,安心的站起來準備離開,忽然,一陣暈眩感襲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于優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呆了,怔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迅速扶住何雨珊,放在沙發上,她低聲喊了幾聲,何雨珊依舊人事不省,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她吓壞了,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10,急的語無倫次,好不容易說清楚,又趕緊給于安和于博書打,一個無法接通,另一個通話中,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擔憂,急的眼淚都流出來,心裏一邊默默祈禱着,一邊聽着樓下的動靜,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雙手緊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那個稱呼在心裏激蕩着、叫嚣着,想要沖破喉嚨,沖破阻礙。

一路飛馳的救護車停在了醫院大樓前,救護人員把何雨珊擡到擔架上,健步如飛往急救室推去,于優一路跟随,一顆心咚咚跳着,又驚又怕。

裴朗安排好一切之後,開車往家走去,等他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在了于優樓下,他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吧。樓下一群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他從旁邊經過,聽到了38樓,那不正是于優住的樓層嗎?他的心咯噔一下,連忙抓住旁邊的人問道:“38樓怎麽了?”

“那層樓有人暈倒了,救護車才開走。”圍觀群衆熱情的解答了他的疑惑,裴朗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就聽到熱心人說送到了市第二醫院。他深呼一口氣,快速跳上車,一路上,裴朗闖了很多紅燈,引得很多警車在後面鳴笛追趕,差點成了桐市的新聞頭條。

裴朗握着方向盤的手止不住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各種不好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想起于優那日漸消瘦的臉頰和蒼白的唇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關心過她了。他晃了一下神,眼神掃過後視鏡,看到後面烏央烏央的車隊,終于一絲理智回神,按下了一個號碼,一會兒工夫,後面追趕警車都銷聲匿跡。

車子急停在了醫院大樓前,裴朗還沒等車停穩,就快速跳下來,葉凡早已等在那裏,一臉焦急:“裴總裁,我已經查了全市的就診記錄,沒有于優小姐的名字。”

裴朗急促的腳步慢慢放緩,消失的理智和思考能力終于歸位了,在這一刻,他才終于意識到,如果于優真出了什麽事情,他要怎麽辦?是他太自私,固執的以自己的方式護她周全,可不論是王忠人還是顧墨的事情,她最後還是受到了傷害,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雙腿發軟,他強撐着,往急救區走去,在沒有親眼确認她安全無虞,他怎樣也無法安心。

此刻,于優站在急診室外,慌得六神無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一直幹等着,何雨珊進去了很久,到現在還沒出來,于安的電話依舊關機,而于博書似乎還在對她生氣,連電話也沒接,她急的來回走着,心裏一遍遍念着,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可以,你還沒有聽到我喊媽,還沒有看到我和安安出嫁,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你千萬不能有事。眼淚朦胧了她的視線,她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痛苦的抱住頭,不斷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

104前女友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過來,擋住她的光線,她呆滞的擡起頭,對上裴朗擔憂的臉,慢慢的站起來,猛地撲進了裴朗的懷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不争氣的落下來,含糊不清嘟囔道:“裴朗,她千萬不能有事。”

眼淚的溫度隔着厚厚的衣服灼傷了他的皮膚,無助和哭泣的臉讓裴朗的心緊緊揪成一團,他緊緊的抱住她,想把自身的力量傳遞給她,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陪同和存在,就不會那麽孤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秒都是煎熬,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于小姐,你母親已經醒了,想要見你。”

于優連眼淚都顧不得擦,連忙沖了進去。

看着那消失在病房內的纖瘦身影,裴朗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低聲問道:“請問裏面的病人是什麽情況?”

醫生恭敬的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面露難色:“裴總,不好意思,我已經答應了要為病人保密,要不你們去問問病人吧。”

裴朗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在顧墨出事那晚也出現過,在他的父母,罹難時也出現過。他擡起頭,望着那扇病房門,目光變得深沉又遙遠。

病床上,何雨珊的臉色蒼白,看到于優進來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吓到你了,我沒事了。”

于優搖了搖頭,有很多的話想說,卻如鲠在喉,一句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她連忙轉過身去,用手背狠狠的抹掉,不願意惹了何雨珊。

何雨珊緩緩的朝她伸出手道:“優優,過來。”

于優連忙走過去,非常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道:“我來了,你躺着休息吧。”渾然未覺,何雨珊因為她這個無心的舉動,流露出來的高興情緒。

“好,好。”她順從的躺了下去,另一側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見,于優甚至能看到泛着寒光的針管,曾經豐盈柔嫩的皮膚失去了彈性,她連忙扭過頭,轉移自己的視線。

“不要給于安和你父親說,我只要休息會兒就好了。”何雨珊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喘,好像廢了很大的力氣,祈求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于優,直到看到她點了點頭,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何雨珊粗重的喘息聲慢慢歸于平靜,于優緊緊握着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裴朗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就接到了裴宣的電話,說是情況緊急,必須來一趟,他讓裴宣守在醫院的,難道顧墨病情有變,他急忙給于優發了條信息,又奔赴另一所醫院。

于博書和于安最後還是知道了,只是對她的病情所有人都默契的緘口不言,瞞着的還有于優,所以她一直都以為只是小病,休養一下就好了。她是這個家裏唯一閑着的人,照顧何雨珊的責任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欣然接受,每天幫她擦洗、喂飯,母女倆之間的隔閡慢慢消失,關系開始變得親密,于安每天下班以後也趕過來照顧,醫生護士都說她好福氣,有兩個這麽孝順漂亮的女兒。

于安的男朋友章以川來過一次,就再沒有露面,裴朗本來想親自來看望,被于優阻止,顧墨現在還昏迷着,現在不是公布的好時機,他無奈讓步,暗中安排人特意照顧。這麽久的相處,他已經摸清了于優的性格,非常有主見,認定的事情旁人怎麽說她都不會聽,所以,當姑姑找來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擔心過。

其實,在這時,于優心裏已經對他們的感情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裴朗那麽顧念顧家當年的情,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是考驗更是煎熬,兩人越來越少的話和偶然對視上飄忽的眼神,似乎冥冥之中也給這段感情蒙上了一層陰影,兩個人憋了一肚子話,一個人等着另一個人說,另一個人交給了時間。

也許是看在何雨珊生病的份上,于博書終于對于優仁慈了一回,松口同意讓于優回了公司上班,扔在辦公室角落的資料袋裏裝着的梁萌萌和別人的交易記錄和證據,蒙上了淡淡的一層灰,似乎被人刻意遺忘了。

攝影大賽的頒獎日期越來越近,地方定在了A市,主辦方要求必須要本人親自領獎,LEO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她,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始終沒有辦法扔下手裏的事情,當然,她最不舍得是奔波操勞的裴朗了,最近,他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又開始緊緊皺起來,她不用問,也能猜到大致和顧墨有關。

冬日的天氣越來越寒冷,于優拉緊了大衣,還是擋不住寒氣往衣服裏面鑽,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擡眼就看見不遠處的戶外屏幕上宣傳着國際知名鋼琴家楊佳欣即将到我市開展個人演奏會的消息。不遠處,兩個小姑娘拿着手機,興奮的讨論着。

“天哪,楊佳欣竟然要回來了,她可是我的偶像呀。”

“就是,我要趕緊搶票,別到時候買不到票了。”

……

于優眨了眨眼,為什麽會覺得這個名字異常的熟悉呢?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她有些精神不濟,公交車緩緩的停在了面前,車上人不多,她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車載電視播放着一個談話節目,她瞥了一眼,不由自主被本期的嘉賓吸引了目光,嘉賓穿着一身紅裙,端莊優雅充滿知性美,屏幕下方顯示了一長串頭銜,跟着楊佳欣三個名字,電光火石間,于優終于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從李薇嘴裏聽到過,她就是裴朗的前女友,她坐直了身子,看得更加仔細,女人天生對自己的情敵就有一種比較的心理,似乎對方比自己差,就能得到安慰,你看,他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現在的于優就出在這種自我催眠中,電視裏的楊佳欣聲音溫柔,像三月晨間的風,輕拂過面部。

主持人一副八卦的嘴臉,例行公事般問了幾個問題後,轉到了別的方面:“聽說您這次回國來是為了一個人?”

楊佳欣明顯楞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就連電視屏幕前的于優也感覺到她的失态,她聽過同是主持人的于安說過,采訪之前,主持人都會和嘉賓套好問題,就害怕有哪些問題回答的不得體,造成無法挽回的惡劣影響。就在她不由自主的為她提了口氣的時候,楊佳欣自然的撩了下頭發,雲淡風輕的笑道:“是的,當初我為了追求音樂上的更高成就,所以去了國外。現在,我已經達到了最高的高度,夠資格和能力站在他的身旁了。所以,”她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甜蜜嬌羞的笑容:“我回來了。”

主持人顯然得到了一個大料,激動的得寸進尺:“您這麽高的成就才能有資格,方便透漏一下是誰嗎?”

楊佳欣笑而不語,眼角眉梢都是情意。

主持人立刻見好就收:“現在有請國際著名鋼琴家楊佳欣小姐為我們帶來表演。”

畫面切換,華麗的舞臺中央擺着一架鋼琴,楊佳欣籠罩在那淡淡的燈光下着一身紅裙,像一個玫瑰仙子,美的不可方物,她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輕快的舞蹈,從低音滑到高音,綻開一路玫瑰色的風景,連于優這種沒有音樂細胞的人都聽得如癡如醉。一曲過後,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麽優秀的前女友,話裏話外都意有所指,于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那麽優秀的一個人,達到這樣的成就,除了天賦外,還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和汗水,就連她都佩服。

105流星雨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聖誕節,何雨珊還在住院,于優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這天,恰逢碰上百年難得一遇的流星雨,裴朗專門帶着他她了城外的觀景臺。

他們上山的時候,觀景臺上到處都是人,早早都找好了位置安營紮寨,裴朗牽着她的手穩穩的穿過人流,腳步堅定的往前走去,不時回過頭來和她對視一笑,這久違的溫馨時刻驅散了于優心裏的陰霾,她全然放松下來,跟着面前這個挺直的背影往前走去。

裴朗的腳步在一所小院前停下,他輕輕敲響木門,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來應門,慈祥笑道:“快來,飯菜都準備好了。”

于優驚喜的看了他一眼,原來曲徑通幽處還有這一處世外桃源,院子裏有幾株梅樹迎風招展,飄來淡淡的香味,屋內光線充足,幾樣家常小菜擺放在小桌上,充滿了溫暖的煙火氣息,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過來甜甜的喊道:“哥哥姐姐好。”逗得兩人笑開了眼。

飯菜香甜可口,吃完飯于優搶着去廚房收拾,裴朗陪着老太太屋內屋外轉了一圈,末了,竟親自動手修整一些小地方,于優收拾完出來後,就看到那個平日裏英俊高雅的男人蹲在那裏,挽起袖子露出性感的小臂線條,專注的釘着小木凳,性感又迷人,夕陽的光斜斜的罩在他身上,她手扶着門框,緩緩綻放出一個笑意,埋首工作的裴朗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風景,一輩子都看不夠的風景。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裴朗和于優裹着棉被坐在後院的石凳上看着漆黑的天幕,面前的燃燒的熊熊篝火襯的旁邊的男人豐神俊朗,被子底下的兩只手緊緊握着,于優歪着頭,靠在裴朗的肩膀上,閉着眼睛,聽着大自然的聲音,兩個人就算什麽也不說,就這樣安靜的待在一起也能感覺到滿滿的幸福。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那些消失了許久的睡意在這樣安靜舒适的夜晚洶湧的席卷而來,她眨了眨眼,害怕錯過等會的美景。

裴朗聽到她的哈欠聲,笑着把她拉進懷裏:“睡吧,等會流星雨來了,我叫你。”于優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一會兒功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火光搖曳,懷裏的睡顏安靜恬淡,宛若剛出生的嬰兒,有着最純真的表情,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她紅豔的嘴唇上印下一個吻。

忽然,一顆流星飛速劃破天空,閃亮了一瞬,裴朗連忙低頭去叫懷裏的人,可看到她眼底的青色,動了動唇,安靜的擡起頭仰望着,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于優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裏,好不容易睡個好覺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她沒有看到的美景他會仔細替她看完,在今後每個平凡的日子裏,拿出來與她慢慢分享。他擡起頭,看到有千萬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照亮了漆黑的夜幕,像一條條閃光的絲帶,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他從來不相信許願的說法,可這一次,他願意為了懷裏的女人許一個虔誠的願,讓我們風雨同舟,讓你每一步都走的順遂。

于優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睜開眼睛就對上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她醒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沖外屋喊道:“奶奶,姐姐醒了。”

她連忙不好意思的坐起來,撓撓頭,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等等,不是來看流星雨的嗎?她睜大了眼睛,正好對上裴朗推門進來笑着的臉,她的臉迅速燒了起來,熱度蔓延至耳朵根。

小女孩甜甜的喚了聲哥哥,走出了房間。

裴朗看着粉色的脖頸,煞是可愛,走過來,把她睡得淩亂的頭發壓下去:“快起來吧,吃完早飯,我們還得下山。”

于優嗔怒的抓住他的衣角:“為什麽沒有叫醒我?我還想看流星雨呢。”

英俊的男人低下頭蜷起手指捂住嘴角輕輕笑了起來:“生氣了?”瞬間起了逗弄的心思:“我昨天叫了你好幾次,是你睡得太熟了,怎麽也叫不醒,鼾聲還那麽大。”

于優輕輕的啊了一句,松開了手,羞赧的拉起被子遮住更加滾燙的臉:“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真丢人啊,好不容易浪漫一回,就這麽被自己破壞了,她越想越惱怒,輕輕的捶打着床。

頭頂響起低沉的笑聲,被她用來遮羞的被子一把被面前的男人扯去,她的臉被溫柔捧起,粗糙的指腹在光滑的皮膚上輕輕摩擦着,她對上裴朗漆黑的雙眸,好像全世界所有的星光都落進去,她忍不住想,最美的流星雨也比不過這一雙星輝熠熠的雙眸,哪怕未來還有多少的坎坷,只要他在,就一定能跨過去。

裴朗情不自禁慢慢低下頭,灼熱的呼吸輕輕噴在對方的臉上,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溫情時刻了,于優睜大了眼,想要記住這一刻,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裴朗反應迅速的挪到她的面前,

進來的老太太也是過來人,瞬間就明白了,笑呵呵道:“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就退了出去,還幫他們拉上了門。

于優氣惱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後者笑着摸了摸鼻子,難得看到她嬌羞的一面,被瞪也心甘情願。房間裏很安靜,能清楚外面老太太刻意壓低聲音對小姑娘道:“哥哥姐姐在忙,我們不要去打擾啦,你再等等,就可以吃飯了。”

于優穿鞋子的動作一滞,聽到旁邊人壓抑的笑聲,轉過頭去就看到裴朗不停抖動的肩膀,她又氣又惱,使出全身力氣撲了過去,誰料,裴朗拉着她順勢一倒,天旋地轉間,變成了她在上裴朗在下的姿勢,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間,灼熱的溫度通過衣服傳遞道她身上,于優覺得自己都快燒透了,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被裴朗輕輕一按,又撲了回來,她手腳并用的繼續掙紮着,裴朗的大手直接胸前那顆掙紮的腦袋按住,低啞性感的嗓音帶着隐忍的情欲:“別動。”說話間,她感覺到頂在腰間的堅硬,瞬間安靜下來。

“讓我抱一會,一會兒就好。”裴朗的大手緊緊的箍在她的腰上,不斷地深呼吸着,她側着趴在裴朗的胸膛上,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真希望時間靜止,永遠留在這裏。

飯桌上,老婆婆笑的意味深長,一直給于優不停夾菜:“多吃點,多吃點,太瘦了,不好生養。”

正低頭扒飯的于優聽到這裏,猛地一下子被嗆住,連忙轉過頭去一陣猛烈咳嗽,裴朗寵溺的笑着幫她輕撫着背:“多大的人了,慢點吃。”于優輕輕的瞪了一眼這個罪魁禍首。

美好的時光總是走的飛快,于優依依不舍的和老人告別,小姑娘拉住他們的手紅着眼眶讓他們下次還要來。裴朗确認完照顧他們的人基本盡職盡責後,也終于安心的離開。

106姑姑到訪

回程的路上,于優睡了一個好覺,精神頭十足,非要問老婆婆的來歷,裴朗沉默了會兒,有些事情,現在可以說了,他減慢了車速:“老婆婆是姑姑家的傭人,那時候,我父母”他說道這裏,頓了一下,把車停靠在路邊,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不幸發生了空難,我被接到姑姑家,是婆婆一直照顧我。”他盡量說的雲淡風輕,沒有加入自己的情感,可于優還是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悲傷,她心疼不已,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目光動了動,翻過手來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裏:“後來,我去了國外,老婆婆也離開了姑姑家,我回國以後,輾轉找到她,她和她的孫女相依為命,過的不是很好,我就安排了人照顧她。”

于優點點頭:“老婆婆精神狀态很好,一看就長命百歲。”

裴朗點點頭,看着遠方的目光深邃寧靜,忽然,聽到旁邊的人低低的帶着哭腔的聲音:“那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吧。”他緩緩轉過頭去,對上于優泛着淚花的雙眼,這麽多年鑄成的銅牆鐵壁潰不成軍,當初父母親出事,他也就才大一的年紀,所有人都告訴他要堅強,要擔負起裴氏的責任,他還來不及悲傷、難過,就被卷入了裴氏集團的争權大戰中,商場上的陰險詭谲、爾虞訛詐髒的不堪入目,他跌倒過、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經歷了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才走到了現在,十年後,他心愛的姑娘紅着眼與他感同身受,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相信這個詞,被人說起來,他都會嗤之以鼻,那只是沒有發生在你身上而已。而現在,他真切的感受到面前的姑娘與他同樣的悲傷,他側過身子,将于優緊緊的抱在懷裏,語氣低沉:“那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明明早上還通了電話,要過來看我……”他說到這裏,沉痛的再也說不下去。

于優緊緊的抱住他:“叔叔阿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安慰,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裴朗無法再說下去,把陳年的舊傷扒開,讓它曬在陽光下,傷口才能徹底愈合,他抱着于優的手用力的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

車內彌漫着淡淡的悲傷氣氛,世界安靜的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裴朗心裏翻滾着的悲傷情緒慢慢沉澱下來,在這一刻,他無比慶幸有于優陪在身邊,他才有勇氣去面對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

冬日的暖陽穿破雲層,将光芒撒向人間,他的心從未像現在這樣從容寧靜。你像一顆流星滑過,璀璨了我的夜空,但願這一刻變成永恒,其實我一直在怕,怕流星滑落,灼傷我深情的雙眼。

何雨珊已經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院了,還沒有出院,再加上于安閃躲的目光和她日漸消瘦的身形,于優心裏漸漸起了疑惑,卻問不出來個什麽,遂悄悄的留了心眼。

跨年前一天,恰巧是于優的生日,她本來打算讓它安靜的過去,何唯早早的就打了電話,定好了餐廳。這個生日是那時候母親給她定的,一直過到了十歲,直到她回到城市,所以,這樣特殊的日子裏,這個生日更多了懷念的意味。

吃飯的地方定在了本市最豪華的餐廳,得提前一個月預定,于優沒想到他會弄的這麽隆重,還親自跑到公司來接她下班。

豪華的餐廳內,燈光旖旎,氣氛優雅,于優和何唯對坐着,愉快的回憶着小時候的趣事,說道有趣的地方還忍不住笑一下,時光真是神奇,當年在田野裏迎風奔跑的小女孩變成了都市麗人,跟在她身後流着鼻涕的小跟班也長成了英俊帥氣的男人。

兩人說的正開心,何唯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離開去接電話,留下于優一個人在位置上,她百無聊賴的等了會兒,還沒看到何唯回來,單手托腮,望着一樓大廳,數着進來的人,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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