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修) 和他短暫對視的一瞬間……
“正好本王山上莊子的下人沒人約束,不會做事,不如你去管管吧。”男聲風淡雲輕丢下一句話。
劉嬷嬷顯然急了,說話也失了分寸:“王爺,老身看着大小姐長大,她今日剛出閣,哪離得了老身,您看看……”
“你還想管教本王嗎?”男聲淡淡一句話讓她閉了嘴,之後外面徹底沒了動靜。
溫缇越聽越害怕,她想起來原書裏描寫的楚王蘇讓,天資聰穎、貌比潘安,可惜是個病秧子,還天生八字走黴運,無論做什麽都會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篑,遠不如太子有聲望,甚至還有人為了巴結太子明裏暗裏踩他一腳。
日子長了,心高氣傲的蘇讓走了極端,看誰都是心懷惡意的仇人,恨不能毀天滅地,讓整個世界陪他一起下地獄。劉嬷嬷罵人叫他撞見,說不準他一多想,就把劉嬷嬷寫進了死亡筆記本裏。
沒多久,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兩個小丫鬟說着話走了進來:“大小姐,您是否要用些茶點?”尾音還有些顫抖,估計是剛才吓得不輕。
穿過來大半天了,滴水未進粒米未沾,溫缇是真的又渴又餓。她點了點頭,仍舊端端正正坐着,只就着丫鬟的手喝了半盞茶,吃了一塊棗泥山藥糕。
暫時壓下去餓勁,溫缇故意開口問:“劉嬷嬷呢?怎麽不見她過來?”
兩個小丫鬟有點慌亂,膽大的那個聲音顫抖着說:“王爺看中了劉嬷嬷,另給她派了差事。”
見溫缇沉默不語,她又安慰道:“大小姐放心,劉嬷嬷走了,還有我們兩個一心一意伺候您。”
“知道了。”溫缇應了一聲,說“你們出去吧,累了一天,讓我清靜地歇歇。”
“是呢,再晚些時候,王爺會來挑蓋頭的,您可得好好養養精神。”小丫鬟答應着出了門。
兩個人也不敢走遠,估計是就近坐在廊下,嘀嘀咕咕閑聊起來。聊着聊着,就忘了顧忌,聲音大了起來。
剛才劉嬷嬷罵人時溫缇一直留心記着,這時候細聽她們說話,慢慢分清楚了兩個丫鬟的姓名聲音。
一個名叫晚霞,正憤憤不平地抱怨:“劉嬷嬷怎麽這樣走運,一來就被王爺相中,去管莊子了。”
另一個叫朝露,就是那個各種小道消息盡在掌握中的,一看就膽大心細有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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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晚霞抱怨,朝露很是不屑:“傻妹妹啊,那哪是什麽好差事。聽說王府的莊子在北餘山頂上。北餘山是什麽地方?高得一眼望不到頂,鳥都輕易飛不上去,夏天穿夾襖還凍死個人,在那常住的壽命都不長。”
晚霞倒吸了一口涼氣;“劉嬷嬷一把年紀了,真去了山上不是兇多吉少嗎?”
果然!劉嬷嬷已經開啓了生命倒計時!
朝露冷哼一聲:“是她叫豬油蒙了心。原來在侯府仗着二夫人做靠山,天天訓這個罵那個也就罷了,進了王府也不知道收斂收斂。她也不想想,本來王爺就和我們侯府不大對付,跟着大小姐陪嫁進來還不夾着尾巴做人,扯着嗓子罵人罵到了王爺跟前,可不是活該麽?”
溫缇聽得一個激靈:是啊,按照書裏的故事脈絡,溫绮一心想攀附太子,宣平侯府和東宮來往走動非常多。太子是誰?是蘇讓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心巴結太子的宣平侯府恐怕早就進了他的黑名單。
皇後懿旨指婚,他違抗不了,可宣平侯府的人,他能不恨嗎?和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一起過日子,不就是躺在□□旁邊嗎?
溫缇打了一個寒顫。
外面兩個小丫鬟唉聲嘆氣了一陣子,又不知道拿了什麽吃食,姐姐妹妹叫着,你一塊我一塊開始吃起來。
“來人啊。”溫缇喊了一聲。
小丫鬟嘴巴一抹,拍了拍手,快步推門進來,朝露先殷勤地問道:“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隔着大紅蓋頭,溫缇委委屈屈地說:“我一天沒碰過正經飯食了。”
朝露腦筋一轉,明白了:“內院門口有婆子一直候在外面,說要用什麽吃食跟她交代就是了,我這就出去和她要。”
溫缇點點頭:“我吃什麽都好,只是不要蔥,不要蒜,不要酸,不要甜,不要苦,不要辣,不要太葷,也不要全素。”
朝露和晚霞聽懵了:“大小姐,您到底想吃什麽?”
溫缇柔聲一笑:“我吃什麽都好。”
朝露撓撓頭:“我,我去說說看。”她小聲囑咐了晚霞幾句,讓她好生伺候着,才轉身出了門。
晚霞點頭應下。她雖然年紀不大,但也不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進了王府,她們陪嫁丫鬟的命就系在主子身上了,主子好,才有她們的好,盡心盡力服侍,總是沒錯的。
“你冷嗎?”不提防溫缇又突然發問。
晚霞被問得莫名其妙,随後明白過來:“大小姐您是覺得身上冷?下過一場雨,天色也晚了,現在涼氣都上來了。”
她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翻找出來一個小褥子:“喜服不能随便動,您将就将就,先蓋上褥子暖暖腿吧。”
溫缇任她鋪好褥子蓋在自己腿上,又問:“你呢?”
晚霞心裏一暖,笑着回話說:“我們下人的衣裳說是給送到西廂房了,包袱還沒來得及拆開呢。這點涼氣我還受得住,多謝大小姐惦記着。”
溫缇搖搖頭:“如今到了王府,我就指望你和朝露了。你們若是受涼病倒了,那可怎麽好?不如先換上我的厚衫子。”
晚霞吓得連連擺手:“您的衣服我穿到身上,怕是要折壽的,可不敢,可不敢。”
溫缇裝作生氣的樣子,不耐煩地說:“一件家常衫子,值個什麽?送給你了,你收下穿上就是。”
晚霞見拗不過她,這才動手揀出一件舊衣服,三兩下換上,臉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多謝大小姐恩典,奴婢無以為報,給您磕個頭吧。”
她打小被賣進侯府,一直都是下等粗使丫頭,不知道被侯府裏多少勢利的下人打罵欺負過,這是第一次得主子賞賜,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沒等溫缇反應,她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無功受了祿,溫缇心裏有點別扭,趕緊另起話頭。
說了幾句閑話,溫缇忽然動了動身子,像是想起身的樣子:“朝露怎麽還不回來?”
晚霞趕緊攔住她:“朝露姐姐肯定是怕婆子聽不明白,多交代幾句,大小姐別着急,她一會兒就回來。”
溫缇微微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這麽久還沒個信,不知道是有什麽事。”見她樣子實在失望,一心想表現的晚霞試探着說:“要不我去看看?”
溫缇點了點頭:“去看看她,你們快些回來。”
晚霞原有些擔心主子一個人獨自在婚房,但朝露确實出去有一陣子了,她也怕朝露像劉嬷嬷似的,一不小心惹上什麽事,于是絮叨了幾句,還是起身走了。
等她一出門,溫缇立刻掀開大紅蓋頭,從門縫裏盯着晚霞的動靜。見人走出了月亮門,她立刻手腳麻利地摘下鳳冠,找出晚霞剛才換下的衣服穿上。
她要逃走。
溫缇想清楚了,留在蘇讓身邊,說不定哪天就被他寫進死亡筆記本,還是逃命要緊。逃出這個牢籠,自己有手有腳有現代知識,還能養活不了自己?
在她的模糊印象裏,自己所在的婚房應該在這座園子的深處,離着大門二門距離很遠。她策劃好了,先翻牆出了這處內院,再随便冒充賓客家的随行下人。今天楚王大婚,滿朝野的高官貴戚估計都會來赴婚宴,現在園子裏肯定人多事雜,她趁機溜出去應該不是難事。
站在院牆底下,溫缇給自己鼓勁:加油,你可以的,翻過去就會迎來全新的光明的未來。
踩上椅子,她奮力一躍,雙手和右腳剛好扒上了牆頭,再使勁一縱身,就穩穩地坐上了牆頭。
雨後的清風徐徐吹來,吹了溫缇一個透心涼,她,好像,有點恐高。
但眼前的形勢容不得溫缇多想,她眼睛一閉,手一松就跳了下去,橫豎內院這牆沒有多高,不至于摔出個好歹來。
身體猛地下墜,風聲嗖嗖從耳邊劃過,溫缇砰一聲落了下來,腳沒有着地,整個身子墜入了一處柔軟的地方。她吓了一大跳,啊的驚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清俊的臉,嘴唇微薄,鼻梁直挺,眼角微微上揚,莫名地帶着一股清癯瘦弱的風流病态美。
和他短暫對視的一瞬間,溫缇覺得臉頰有點發燒,趕緊錯開眼神向別處打量。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落進了對方的懷裏。
“我,我,你,你……”溫缇瞬間慌亂起來,這可是古代啊,被一個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抱在懷裏,太不像樣子了。
“你什麽?”清俊男人松手放下她,開口問。
溫缇愣住了,這聲音沙啞慵懶,很是熟悉,像極了懲戒劉嬷嬷的男聲。難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