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的人可能會說,躲着那人也就是了,何苦把自己搞成這樣?

可是生存,容不得半絲僥幸。我與他本來就該是陌路人,上一世由生到死,我倆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這張臉,一切愛恨皆源于此,幹脆毀了來個幹淨。

我不喜歡血肉模糊的場面,這手寫慣了好字,撫慣了好琴,即使毀容也要精細非常。

剪刀是平時我房裏的丫頭們用的,小巧鋒利,上面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脂粉香氣,我嗅着,腦袋清醒了不少,一剪刀由鬓尾沿着輪廓幹淨利落的劃至下颔,像是畫了朱墨濃重的一筆,紅色的墨不規則的爬滿了左半邊臉。

我看了看,怕傷好後那傷疤太細了,于是反着方向,又交叉劃了一道,這一道略深,而且用了大力,差點劃到太陽穴那裏,我可不想才活過來就因為刺破太陽又去鬼門關走一遭。

我看着挺滿意,想對着鏡子裏半臉血的妖怪笑笑……可是才一牽動嘴角,就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淚眼模糊中,我似乎看見了前世那幅畫,畫中笑得多情而溫柔的人變了神情,不可置信的捂着他不再微笑的臉,鮮血從指尖中滲出來,然後痛苦的尖叫……

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等我再醒來,我看見從宮裏來的禦醫正坐在我床邊,見我醒來,原本正伸手探我的額頭的老太醫手一頓:“醒了?”

我擡眼瞧了瞧,我房裏的幾個大丫頭臉上帶着驚懼和擔心,都偷眼往我這裏看,祖父坐在我的床頭,見我醒了忙俯下身,雙手顫巍巍想摸又不敢摸的懸在我頭上。

“爺爺……”

“哎!在呢……”他弓着腰上前雙手握住我右手,眼裏滿是難過。

我想勸他別傷心,但是鑒于我才做過的事,我想我大概沒資格講這種話。

而後我的目光飄到禦醫身上。

那位老人家顯然感覺到了我的注視,他臉上不動神色。我心裏暗嘆:果然是宮裏老成了精似的人,他沒搞清楚情況前,是絕不會亂說什麽的,待他搞清楚情況後,一般也更不必他多言。

所以等我和他一起耗盡唇舌勸走祖父後,便屏退了所有下人告訴他說,我娘是怎麽死的,我臉上這疤就是怎麽來的,既然沒有危及性命,自然胳膊折了在袖內,不足為外人道,更不必要祖父父親心煩,就說是我頭暈着出門磕在門前石階的尖兒上了,連剪刀也不必提,免得帶累我房裏的丫頭們無辜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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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表示明白,這種侯門公府裏,什麽怪病奇病他沒見過?因此嘆了兩聲,勸我不要難過,傷口沒有感染已是幸事,一定要好生将養,他會回去替我琢磨消除疤痕的藥。

我搖頭:“多謝,只怕有人看我好了,難免不再做什麽動作,我一個男人家,又不怕嫁不出去,不如挂着疤,稱了那些人的心,他們就安靜了。”

“三公子這樣識大體,又有這樣的肚量,老朽佩服,只是……國公爺那邊……”

“我祖父好歹也是兩朝帝師,這疤消或不消都是天意,他怎會強求?況如今還是多虧了大人,這傷口才不至感染出大病來,謝您還來不及呢。”

“唉,公子折殺老朽了……既然公子心意已決,那老朽就不多打擾公子休息了,去回過國公爺的話,明日再來為公子複診。”

“恕我不能起身相送了。”

送走這位老太醫我心裏才松了口氣,想來有他周旋,祖父應當不會多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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