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前只知三公子做過七殿下的伴讀,沒想到與六殿下的關系也這麽好。”
我眼珠子都不轉,聽聲音就知道是趙珏,他的來意,我覺得我能猜出幾分。他這話,其實我可以照樣子再砸回他臉上去:他和雲堅交好誰人不知,背地裏卻已經開始和雲川暗通款曲,他有什麽資格說我?
“還未恭賀趙公子今日拔了頭籌。”
“不過沾了三殿下的光兒罷了。”趙珏略略敷衍了幾句謙虛的話,不出我所料,跟着又開口道:“那一日陪祖母前去天心觀進香,恰遇府上四小姐也在,當時虧了四小姐幫了我一個大忙,後來她離去得匆忙,我未來得及言謝,聽聞她今日也來了,不知我可否當面向四小姐道謝?”
我眼角餘光掃向他,心裏暗暗冷笑:趙珏這個人很有趣,他的确背棄了雲堅,但經常在處理或面對某些問題上,他又常常和雲堅的想法不約而同。
比如我和雲川的事,他不認為我在國公府的運作和打點,對雲川後來的登基起過什麽作用,因為我是個以色侍人的男|寵,雲堅把我當猴子取樂,他更是毫不遮掩的直接鄙視我,認為我的存在是雲川的明君歷史上的污點。
而雲川從來也沒有為此阻止過他,似乎這些人都吃定了我是個再多風言風語都罵不醒的傻子,哪怕是明裏做樣子給我看以安撫我都不曾有過。
不過雲川,我那時愛你,你肯溫柔回應,我真不覺得難過。
……我讨厭趙珏,讨厭雲堅,讨厭一切讓我不自覺想起雲川的人和物;又有我二娘一心一意為南柯湘籌謀:有的時候權臣的前途比一般的皇子殿下更穩定,司空氏為太子所倚重,來日實力不可估量,我若不插手好好料理一番,怎麽對得起二娘這一番精打細算?
我能起多大的作用,不在我,全在他們各自的心有多大。
我指點了趙珏南柯湘的所在,但他好在沒有蠢到在皇帝的夜宴上勾搭女人的地步,知道之後他便邀我一同入帳殿,我跟在他之後進去,略慢了腳步,轉頭向後看了一眼,心裏生出疑惑:我在此處站了半日,怎麽還不見阮竹聲來?
……罷了,他來不來,與我何幹?
一進帳殿,我便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皇帝還沒到,禦座下首照例是病太子歪在那裏。此次秋狩他也跟來了,看來身體果然大好了,雖不能親自狩獵,面容略顯倦怠,可畢竟是出宮了。
按道理說,這時候雲川該颠颠兒湊上前去才對,這氣氛怪就怪在,這太子殿下和七殿下之間似乎有些氣場不合。
從前可沒發現哪,七殿下是什麽人?仁孝禮義四字占全了的主兒,且他還是不折不扣的太子谠,太子也不大可能這些時候找他不痛快,畢竟三皇子雲堅如今正是風頭最勁的時候,雲川的支持對太子而言意義重大。
Advertisement
我說實在的,的确是有些不解,但落座之後,當我眼神瞟見雲宛臉上一如平常的笑意時,我大概摸着了一絲頭緒。
想必這其中少不了那六殿下的布置。
想至此我便意欲問清楚,可剛一起身,胳膊就突然被一人拉住:“陛下快到了,別到處跑。”
我轉臉一看,是阮竹聲,也不知他是何時走近的。
不知為何,我不想和這個人客氣什麽,也許是我讨厭自己當日留給他的初印象吧——我變了,他也沒必要惦念一個根本不可能再回得去的虛影,這對兩個人來說,都不公平。
“多謝阮公子提醒。”我僵硬着聲音回道。
他的手仍舊沒有收回,反而順手在我胳膊上輕輕捏了兩下,又低聲道:“你穿的太少。”
我露在外的半邊右臉上,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幹卿底事?”
“方才山上風大,你穿的單薄,我不該拉你在那兒說了半日的話。”他面色不改,沉沉的眼神看着我。
我移開眼神,不再看他,皇帝此時也剛到,便随周圍人等一齊拜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總管太監尖利的嗓音過後,歌舞袅袅上演。
盡管現下氣氛和緩了些,但我無心歌舞,眼睛只在病太子和雲川之間掃來掃去,前者虛弱的臉上挂着風吹不動的蒼白微笑,後者氣定神閑,我卻熟悉他眼角那一絲冷意。
看來的确是有什麽問題。我勾唇看向雲宛:這人還真厲害,竟能想到從病太子這裏入手,不管他有心無心,倒真叫他踩着雲川的軟肋了。
我這裏這樣想着,雲宛也看到了我,他倒大大方方端起手中的琉璃夜光杯,沖我遙遙敬酒。我挑眉,也端起酒杯敬向他。
“六殿下為何敬你?”阮竹聲的聲音自我身後低低響起。
“他喝醉了。”
我說的輕描淡寫,他也沒有再追問,我感覺他的眼神鎖在我的背脊上,有點刺人,我心中不由暗想:這人不會才是真的醉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評論,多了一個收藏,謝謝,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