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樣一來我便把心思老老實實地放在了國公府中,和父親一樣,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那二娘日漸明顯的小腹。

南柯泠這些日子跟着雲川上課,禁足什麽,敏貴妃一襲枕邊風就吹沒了。

南柯湘在白芹的暗助下,順利的和趙珏暗中書信往來,正是小兒女濃情蜜意的時候,趙珏到此時仍不知道她與司馬家四公子的婚事,想來也是他的報應:他擺了南柯湘一道,我便也只當作不知,讓他也嘗嘗這被擺一道的滋味兒——我自然是站在自己妹妹這邊,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一雙子女各有前途要奔,父親朝堂之上也有諸事繁忙,我當然要替他們照顧好我二娘。

二娘身子一向都好,但還是比較弱,風略大也能吹走的那種,我記得我小時候不懂事,曾經一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她一下子就掉進院裏的池塘裏,那一回不是我娘護着我,我早被我爹打死了。

她對南柯泠很嚴格,有一次我背不出書在祠堂被罰跪,她專程帶了南柯泠去祠堂,在門口站着,指着我對她兒子說:“你是庶子,你三哥是嫡子,他背不出來可以罰跪了事,你就不行。”這句話真是意味深長,難怪南柯泠總不肯過多親近我,也許在他眼裏,父親偏疼嫡子,他才是受苦受難受盡委屈忍辱負重的那個罷,不過有鑒于他姐姐,他不肯親近我是對的。

我這裏腦子裏神游着,眼前一個丫頭,名叫鹦哥的,從裏屋走出來說道:“夫人說了,如今她要靜養,三公子不用每日都過來請安。”

“禮數怎可廢?淇不敢。”我垂着頭,這屋裏的丫頭我都是要稱一聲姐姐的,萬萬不敢端少爺架子。

“夫人說了,三公子不必這樣小心,”鹦哥兒淡淡地笑着,眼神冷漠,“依我說,夫人身子弱,如今有了身孕要靜養,三公子這樣子……”說着,她伸出一只手指在她左臉上輕輕劃着:“……呵呵,夫人要是吓着了,反倒不好。”

我無話可說,默默地退了出去。看來我二娘很小心,不要我照顧她。

想來也是,我才疏學淺什麽都不會,去了又能怎樣?沒的惹來一身騷倒不好了。

前幾日為了病太子的前途,我在太醫院幾乎翻遍了醫書古卷,可惜沒有什麽線索,吃多了醫書在肚子裏,雖不敢說精通,但也不再是一無所知。

想來那一世裏,誰人不知國公府的三公子比長子還得文莊公的器重,親教琴棋書畫,“神仙筆墨,錦繡文章”,十二歲名揚京都……沒想到重活一回才知韬光養晦之不易,在皇帝面前連撫一曲琴都不敢,處處怕與病太子争鋒,連伴讀的差事都給弄丢了。

我眉頭死蹙,雙手緊攥,阖上書頁:百無一用是書生,正如爺爺所說,琴棋書畫不過是消遣,筆墨文章也盡皆是誇誇其談,若說有何技能可以生存的,慚愧,竟無一耳。

府中用不上我也就罷了,偏偏宮中也出了件兒意外的事。

雲堅被圈禁,領兵前往西境駐紮一事,雲川便當仁不讓了,他也不知哪根筋抽錯了,竟上秉皇帝要我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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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南柯游是國公府嫡長子,後有南柯泠是他的伴讀,怎麽也輪不上我才是。

“殿下這是何意?”我有些微惱,但仍不敢在主子跟前太放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算盤。”自打帳殿夜警那一夜之後,他從前的溫柔全無,連冷漠也盡收,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對我的不屑和敵意,我還是沒想明白他突然的這是怎麽了。

又聽雲川冷聲道:“你和你主子打量着挑撥了我和太子,待我出了京,朝堂上你們便可一手遮天?不怕你知道,我要你随軍就是因為明白留你在京,好教你們蛇鼠一窩,終是個禍患。”

原來如此,你把話說開了,我反而能放心了。我的心裏一抽一抽地也不知是疼還是在笑。

“刀劍無眼……”我喏嗫道。

“怕也得去,”雲川冷冷地打斷我的話,跟着又放緩了聲調,皮笑肉不笑的湊近我,“君要臣死……”

西涼山高路遠,窮寇惡匪還有游牧的靺鞨達蠻,他去是為了軍功,我去的話……呵呵。

在那裏,想要一個人死,他都不必親自動手。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的時候,我便讓白芹帶了一封爺爺的親筆信,去城外的女兒亭尋一個叫林二娘的女人。

“淇真的決定好了?”爺爺擔憂地看着我。

我笑:“由不得我說不,西涼一行我去不得,煙山雖遠,好在近京。”我不能離開京都,至少現在還不行。

國公府諸事的安排已到瓶頸,雲川又認定我和南柯游一起投靠雲宛,已打破了國公府一向中立暧昧的平衡;礙于皇後,他不敢動南柯泠;南柯游是長子,也不好拿捏,只有我……他那一日話中的殺機我聽得分明:他是真的動了除掉我的心思。

我慘然失笑:這一世,我不要再喜歡他,我連恨都不要,只是怨怼而已,他竟都不能容我,上一世再差,他也不曾明着說要我的命……

夜裏的風太涼了,連什麽時候流下淚來都不曾察覺,坐在黑暗中,我擡手抹了抹臉頰:不能離開京城,我要暫時保住病太子的命——死人當然會被銘記,可只有活着的人才會有無限可能,雲川也想不到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些暈暈乎乎的,好像感冒了,我好像漏了一天沒更是吧?

是沒更……我補存貨,會盡快虐攻,我也等不及了,他好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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