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還是把那兩個小哥趕去了守備營,然後和酒老鬼兩個人往綢緞莊後邊兒來了。

這兩天全城戒嚴,人人自危,門戶緊閉,大路上連只老鼠都沒有,樹稍上停着麻雀烏鴉,一見着人就開始厲叫,叫得人心慌。

兩家綢緞莊大門緊閉,我們從後邊兒繞過去,只見前兩天晚上我還看見的那些染缸全都沒了,地上擺着箱子,還有煙草鹽袋米袋。

“看見阮竹聲了嗎?”我翻了翻那些箱子,只見酒老鬼瘦小的身影從二樓一躍而下,站起身拍了拍手,搖頭道:“一樓最裏面那間房子下面,也許有個地方有密道。”

“帶我去瞧瞧。”

那間屋子的密道幹燥且還有腳印,應該才過去不久。

酒老鬼身形矮倒還罷了,我彎着腰還要疾走,喘得相當厲害。

好在走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總算讓我發現了一絲流風,這樣一來,找出口就簡單多了。

然而等我們一出去,我看到眼前被火燒紅了的江面……

“這是怎麽回事?!”酒老鬼也懵了。

這裏是淮江江堤,整個江面上停着數艘船只,全都着了火。

“那不是商船!”短暫的驚吓後,我發現船上厮打着吼叫的人都是官兵打扮,也沒看見有貨物之類的東西被扔下船。

我稍微鎮定了些,轉頭看向我們才出來的密道,伸手在袖折內掏出一支香,用火折子點燃,捂着鼻子将冒煙的香扔進密道口,酒老鬼一見我動作,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江堤周圍的亂石裏挑了一大塊笨重的石頭壓在密道的開合板上。

做完這些事,絕了追兵,我們沿着江堤尋人時也敢大聲喚人了。

朝着守備營的方向沒多久,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正是柏牙。

“你看到阮竹聲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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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不過……”,柏牙表情古怪,“他不是文官嗎?怎麽會武?”

我默然,心知他看到的是誰,來不及解釋只想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動武了。

“他和那個雲堅打起來了,”柏牙恨恨地說道,“我身上帶傷,否則哪需要他動手?我自己就可以結果了雲堅!”

“雲堅死了?!”我記得雲川說過,雲堅并不是他的重頭戲。

“他受傷了,可是阮竹聲卻沒有追過來,反而是往江那頭去了,那邊來了一隊商船,打着漕運的旗子。”

我突然明白過來:難怪綢緞莊那裏那麽多貨物,原來是騰空了船好裝載那些兵,這麽說……阮竹聲和雲川都在上面?!

“他沒有跟着雲堅過來,所以你跟過來了?”我看像柏牙方才一直盯着的那個方向,“是那裏?”

“嗯,”他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對,舊事當了。”

我心下一沉,想起幾日前的事,便冷聲道:“你這樣一說,我倒也想起我和他的過節來,雲川那邊我幫不上忙,就勞酒老走一趟了。”

酒老鬼瞅了我和柏牙兩眼,竟也沒多嘴,随即離開。

我則同柏牙潛入軍帳附近。

初春的江風還帶着幾分凜冽,這天色漸晚,軍帳中孤燈晦暗,柏牙悄然摸進去抽出那把我見過的南疆彎月刀,将正在洗手的軍醫一抹脖子,可憐那軍醫還沒來得及叫喚便沒了氣兒,被柏牙拖了出去。

我有話要問,便讓柏牙在外候着。

雲堅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看起來并不怎麽好。

我從随身的香袋兒拿出一支清香點燃,在他鼻子下過了過。

——“你……南柯淇……”

“醒了?”我皺眉,揮手趕了趕煙。

“來人……!”

“別叫了,”我坐在他榻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你不想知道你是怎麽了嗎?”

“你什麽意思?”

“雲川固然厲害,可你也并不差,怎麽會被他傷得這麽厲害……”,目光移至他不住顫抖的手,笑笑,“啊不對,是傷得越來越厲害。”

他狐疑地瞪着我,即使顫抖不已嗎,也不忘擺出戒備的姿勢,我見了不由好笑:他還是仗着我不會武功,所以輕敵了。

“覺不覺得剛才那一支香特別好聞?”我是來問話的,自然要給出好處,“聞了之後神清氣爽,可惜太少是不是?”

雲堅的臉色終于變了,我很高興他意識到了什麽:“王爺見多識廣,該知道這世上……除了權色,還有更多美妙的草藥能讓人着迷上瘾吧?”

琉璃散和白玉煙的确相克,可即便如此,晚一些開窗或者扔掉香灰,其實也不會出什麽大毛病,可我那麽着急,為的就是因為琉璃散中……有極大量的阿芙蓉。

“你當日說我國公府的人迂腐,可你不也一樣還是靠那群書蠹的運作,才得以重見天日的嗎?你看重趙珏,可他卻被權色所迷,你對他的那點好,哪裏比得上雲川許下他的榮耀?而即便雲川對他如此看重,他還是栽在了‘情’之一字上,終是英雄氣短,萬劫不複……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和從文或習武都沒有聯系,全在你自己怎麽想,可惜你傻。”我搖頭笑道。

“那一天……你說換香的那一天!”他雙目赤紅,幾乎要撲上來吃了我。

我還好笑呢,也一樣瞪回去,低吼道:“你拿我當什麽?!對不住了豫親王!我這人一向不是君子!從來睚眦必報!你如果識時務,就乖乖聽話,也許我有法子解了你的瘾也說不準……”

“你肯?!”雲堅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

“自然,我對控制你沒有絲毫興趣,你的命也輪不到我來取。”我放緩了聲線,低聲蠱惑道。

他望着我,眼神時而憤恨,時而哀求,時而痛苦,時而悲怆。

“想好了就說吧,”我要的很簡單,“你只說一個名字,然後我們好好的回京,一切好說。”

說得多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起什麽歪心思,和我或者和雲川同歸于盡,所以我一點一點地問,不連貫地問我想問的事。

……在和雲堅交涉的過程中,他昏過去了幾次,我腦子裏的線倒是理清了不少,且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等我再走出軍帳,柏牙殷切地看着我,我擺擺手:“不是時候,你現在帶他走,我們回春曉園,我要清理門戶。”

作者有話要說: 阿芙蓉~又稱罂粟;芙蓉膏~又稱鴉片。

雙更完畢

最近快完結了所以不停地删删改改~勞各位稍候了~

還有第八字母部分都不能發在這裏,所以字數也要調整一下~我甩百度雲盤裏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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