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聽得古容宜發問,姚安古怪得看了他一眼,“你認得我?”
古容宜燦然一笑,點了點頭,“自是認得,姚安道友的天木劍術得人稱道,先前我在河渡城與道友有過一面之緣,道友怕是忘了。”
“河渡城……”姚安細細思量了片刻,最後壓低了聲音與聶浥塵竊竊私語,“師兄,我三年前的确去過河渡城,也在那裏落下了不小的名聲,只不過我對這古容宜實在是沒什麽印象。”
古容宜見姚安還是一臉茫然,補充道:“酒家客棧,菊花釀。”
姚安腦中靈光一閃,道:“是你!”
古容宜笑着颔首。
“上次在河渡城救人,丹藥裏面少了一味菊花釀便是他給的,原來是那時候見過。”姚安嘀咕着,戒備心已經去了大半。
聶浥塵将兩人的對話聽在耳內,并未說什麽,只靠近了古容宜故作不經意地去碰了他一下,誰知古容宜在聶浥塵碰上他之前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聶浥塵只得收回手,抿了抿唇。
古容宜仍是一副笑容親和的好人樣子,仿佛對聶浥塵的有意試探視而不見。
沈陵道:“他如此小心翼翼,戒備着你的碰觸,像是知道你有通靈異能一般。”
聶浥塵一試之下不見成功便知道古容宜起了防備心,一時之間暫且放下了查探其底細的打算。
往後一路都相安無事,艾池吊着的心髒在見到樹上懸挂着的木雕羊頭的時候終于放了下來。
他小跑到樹下,從兜裏拿出把木笛,嗚嗚咽咽地吹奏了起來。
片刻之後,那木雕羊頭開始翁然震動,像是有什麽在其中撞擊着一樣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艾池一邊吹奏着木笛,一邊帶着聶浥塵穿過了這最後一片林子,一路上都挂着獸首形狀的木雕,一路行去,每一個木雕都與艾池的笛音産生了共鳴。
聶浥塵問沈陵:“他這是在做什麽?”
沈陵解釋道:“這木雕內都養有蠱蟲,一般都是母蠱,艾池在用笛音告訴他們你們是友非敵,這樣進入苗疆之後就不會被蠱蟲侵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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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浥塵覺着有點興趣,仔細看去,果然見一只肥碩的蠱蟲緩緩地從羊頭的眼睛中鑽出了頭,頭頂盤着一圈紅線,極為顯眼。
沈陵沒有來過苗疆,只是在書上見識過苗疆的風情,看着四周圍的蠱蟲,他不太放心,道:“這裏的蠱蟲花樣百出,各種都有,即便吹了笛子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越過這片林子,幾人終于見到了村落,陽光傾瀉下來,灑落了一地流金碎影,密林遮天蔽日帶來的黑暗被一掃而光,姚安眼前一亮,舉目四望,指着前面錯落有致的別樣村落,興奮地道:“師兄,你看!”
艾池自傲地道:“這便是我們苗疆最大的村落五溪寨,我們五溪寨雖然比不上你們中原人披金戴銀那般輝煌,但是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沈陵連連點頭,“苗疆地處九霄大陸西南一帶,氣候濕熱,自成一套獨有的風土人情。”
古容宜拱手告別:“我所要采摘的靈草在苗疆西部,彼此并不同路就此告別了,下次若有機會再暢聊一番。”
聶浥塵等人點頭,艾池留客道:“古先生不如去我們寨裏坐坐,歇息兩天,我們可以派人帶先生去采蛛絲草。”
古容宜連忙擺手,推辭道:“不了,這一路也是麻煩你們了,古某不好再多做叨擾,就此別過。”
拜別古容宜後,艾池引着聶浥塵與姚安向着一條小路走去,一路行去,山清水秀,流水迢迢,沈陵忍不住道:“小塵,将竹骨傘打開,我們一起看風景,可好?”
聶浥塵猶豫了下,稍微用通靈之力遏制住傘的功效,使得沈陵不會被他們輕易看見,這才将竹骨傘撐起,兩人并肩跟在艾池身後向着寨中走去。
沈陵志得意滿,饒有趣味地四下觀看着苗疆的風土人情。
五溪寨是苗族的聖地,即便因蠱王威脅一事鬧得整個苗疆都被籠罩在一片陰雲當中,五溪寨卻仍舊保留着原有的風情。
一身銀飾叮當作響的苗女抱着一個個瓦罐從聶浥塵身邊走過,瞧見他們幾人的時候便湊在一堆咯咯咯地嬉笑着,有膽子大的甚至迎上前去,對幾人抛去眉眼。
姚安血氣方剛,這些苗女都一個個容貌俏麗,不禁臉紅了起來。
沈陵嗟嘆一聲,道:“都說苗女個個姿容豔麗,性格熱情,但着實都是愛憎分明的女子。不過也有一種說法,說苗女蛇蠍心腸,不惹他們便罷了,一旦招惹了可沒什麽好下場。”
聶浥塵道:“真性情未嘗不可。”
艾池一邊引路一邊為他們介紹苗疆的風土人情,房屋高低錯落,竹木搭成的小屋別有風情,幾人一路走去,感嘆連連,最後穿過市集,順着一條寬闊的大路一直走到後面。
一座宮殿赫然屹立于幾人眼前,宮殿頂端懸挂着一輪彎月,殿前廣場上樹立着五根石柱,每根石柱上分別雕刻着靈蛇、蟾蜍、聖蠍、蜈蚣跟蜘蛛,這些毒蟲雕像使得宮殿帶了些詭谲之氣。
艾池站在門口,與守門的侍衛交代了幾句,便引路道:“這裏是大祭司的居所,大祭司恭候多時,各位裏面請。”
臺階頗高,聶浥塵等人随着艾池一步步跨上高臺,進入大殿之後又在其中穿梭不停,殿內構造極為複雜,稍一不留神就會走失,而且大殿內種植了很多奇珍異草,外形豔麗非常,讓人不敢輕易碰觸。
又在殿內回廊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聶浥塵終于見到了大祭司的樣子。
那大祭司年齡非常大了,續着白須,一雙眼睛被厚重的眼皮堆成了一條縫隙,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一起,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頂上挂着幾個核桃大小的裝飾品,正端坐在主座之上,散發着一種濃重的歷史厚重感與神秘感。
拜圖揮退了艾池,視線在聶浥塵與姚安之間逡巡了片刻後定格在姚安身上,對他招了招手,道:“來,孩子,你便是清平的徒兒吧?”
面對着長輩,姚安不敢造次,收斂起平日裏瘋猴子的樣子,忙迎上去,道:“是,見過大祭司。”
“把中原人的禮數都免了去。”
大祭司忽然将視線定在了聶浥塵的身上,那種感覺仿佛一道冷光在他身上肆意打量一般,大祭司道:“小姚安,這位是?”
“這是我師兄。”姚安語氣驕傲地說,“師兄他是掌門師尊座下弟子,此事能有師兄幫助必能事半功倍!”
大祭司點了點頭,可目光仍是緊緊地鎖在聶浥塵的身上,喃喃道:“他命格撲朔迷離,我竟是看不透。”
姚安疑惑地問道:“大祭司?”
氣氛沉默下來,聶浥塵打破沉默:“鬥膽問一句大祭司,那蠱王是怎麽回事?有關仙人洞府又是怎麽回事?”
大祭司讓他二人落了座,一直站在大祭司身後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為他們二人解惑:“那蠱王是所有蠱蟲中最為兇殘的一只,往往都由苗王豢養,而這一只不知怎麽發生了異變,竟是将苗王反噬咬死了。往後的許多人都無法控制蠱王,它便去了西部的聽風沼澤,在那裏紮根繁衍,事到如今那裏已經成了蠱蟲的聚居地。我們苗疆的修者都無法将他們徹底清除,便來找你們幫忙了。”
“那仙人洞府又是怎麽回事?”
“說來也巧,那蠱王落居的地方正是一處上古仙人洞府,因此蠱王得此神力比之往日更加厲害,好在已經查明那處洞府是上古仙人皓月仙君的洞府,時日已久且當時應該發生了什麽事情,到現在已然隕殁了,不然的話蠱王靠着這處洞府更是不可小觑。”
“又是皓月仙君。”沈陵咀嚼着這個名字,思量了很久,道,“這皓月仙君雖然已經仙逝,但留在凡塵的東西倒也不少,也不知這前後是否有何因果聯系。”
小刺猬從假寐中醒來,語氣糯糯地道:“皓月仙君登仙之後一直惦記着人間,都說他為人冷清不講情面,他其實是個重情很深的人。那處仙人洞府是皓月仙君曾經在凡間修煉留下來的,若不是仙君早已隕殁,定然是處遭人争搶的風水寶地。”
沈陵奇道:“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倒是對皓月仙君維護得緊。”
小刺猬沖他翻了個白眼,“我與皓月仙君相伴了足有萬年,不維護他要維護誰?”
沈陵嘆了口氣,“你身為因果盤又與皓月仙君交好,可皓月仙君到最後還不是一死,即便成仙了又如何,還不是也會受到天道操控。”
被戳到了痛處,小刺猬心裏難過,“話不敢說盡,畏天道之無常,我也沒辦法。”他反問沈陵,“那依你之見為何還要修仙。”
沈陵笑笑,“從小便如此,已經習慣了。”
小刺猬多看了沈陵一眼,“你倒是好脾氣。”似是想到了什麽,小刺猬看着沈陵的目光裏滿是豔羨,“你的命格太好了。”
沈陵回應道:“自是很好,不然怎會遇到小塵。”
聶浥塵:“……不要把我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