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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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時修也太不害臊了,我可不行。

在聽到路時修提議後,忙跑了出來。

明明才在屋裏待了一會兒,出來竟覺得悶熱,打算出門透透氣。

說實話來潞州這麽久,還沒好好逛過這裏的長街。

站在大理石鋪成的道路中央,四周人群流動,我總在想,我走的每一步會不會和路時修小時候走過的步子重合。

這種想法有點幼稚,可若真的重合了,又有那麽些不可思議,令人無端歡喜,好像這樣就算是參與過這人從前了一樣。

我挺貪心吧,明明和路時修也算竹馬了,卻依舊對他來時的前六年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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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我要這個,這個好看。”不遠處約莫四五歲的孩童輕輕拽住自家娘親的衣角,指着一只印有虎豹的紙鳶喊道。

“好,那你今日可要聽話,不能再鬧了哦。”婦人輕輕揉着孩子的腦袋,溫聲道。

“好咧!”接過紙鳶的孩子一把抱住自己的新玩具,樂不可支,一個勁地點頭應道,然後又小碎步跑到一家賣糖葫蘆的商販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一串串糖葫蘆不走了。

直到婦人無奈,不得不買一串遞到他手中時,才笑嘻嘻地挪腳。

這畫面太過尋常,我小時候也經常耍賴,騎在我爹肩膀上,讓他給我買這買那。

那個時候自己仿佛就是個指點江山的将軍,要什麽有什麽,神氣極了。

後來再大一些,我爹扛不住我了,每當我下了學堂回家路上看中街邊的玩意兒,就跑回家直接拽着我爹來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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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路時修剛來景州沒多久,為了讓路時修盡快适應景州的生活,我們兩家人會經常約一起逛市集。

娘親身體一向不好,通常都是我爹陪我,路伯伯陪路時修。

可一路上路時修都安安靜靜地被路伯伯牽着,問要什麽,這人只會搖頭。

那個時候我捧着滿懷的玩具就在想,這人眼光怎麽這麽挑剔啊,竟什麽都看不中。

後來發現不是的。

在我們回去時,路時修明明往賣紙鳶的商鋪偷偷看了好幾眼,然而還是一聲沒吭,一點不像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公子,沒點脾氣。

離別時,我将手中的紙鳶遞給路時修,問他是不是想要,我可以送他。

路時修目光落在紙鳶上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脆生生地說:“我不要。”

我當時抱着紙鳶回家還跟娘親說了這事,娘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說路時修可能是想他娘親了。

我不懂,後來再長大一些,便想通了。

或許在路時修沒來景州前,這人也同尋常家的孩子一樣,吵鬧着跟自家娘親要紙鳶和糖葫蘆。

他也曾有過這樣可以肆無忌憚撒嬌的年紀,只是後來學會隐忍,收斂了。

想到這,我心下一軟,不由自主地往攤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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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來看看這裏的紙鳶,都是剛剛上新的款式。”商販見我走近,立刻熱情地跟我介紹。

我挑了只看上去特別符合路時修性子的紙鳶,上面印着偌大的白鶴,皎若雲騰,展翅而飛。

而後還專門買了串糖葫蘆。

當然,第一口被我吃了,我就是想替路時修先嘗嘗甜不甜。

巧的是剛回客棧就遇到了有大半天不見面的褚煦。

我朝他招手:“褚煦,你快看我這紙鳶,剛從外面買的,好看嗎?”

然而他似有心事沒聽見,直到我再喊了遍,這人才恍惚朝我看來。

褚煦眼眶有些紅,像是沒睡醒一般,眼裏泛着血絲。

“沒事吧?”我擔憂地問。

褚煦輕輕搖頭:“無礙,許是水土問題,昨日竟有些失眠。燕公子找我何事?”

“沒事沒事,就想給你看看我剛買的紙鳶,還可以吧?”說着,我将手中的紙鳶遞給褚煦。

褚煦接過去看了眼,贊道:“這鶴看着倒是氣宇軒昂,有幾分傲氣。”

餘光裏,路時修和寧安遠正從二樓下來,我怕說壞話被路時修聽到了,于是湊近褚煦,眨了眨眼小聲道:“我特地買的,就這個最像路時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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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子有何話不妨大聲說,沒必要湊阿褚這麽近。”

寧安遠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傳來,等這人過來後徑直将褚煦摟在懷裏,硬生生和我拉開距離。

以我的理解,寧安遠可能見褚煦與我走太近,吃醋了。

回想到第一次與這人見面時,我不過與褚煦多說了幾句話,貌似寧安遠就吃醋了。

可寧安遠是醋缸嗎?

這麽能吃醋。

想了想還是路時修好,路時修可從來不管我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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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紙鳶挪到路時修跟前,将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路時修挑眉一臉困惑地看着我。

“送你的,這次你要麽?”我仰着頭,眼巴巴地問。

聞言,路時修伸出的手頓在空中,目光直直望着我,輕聲問:“這麽多年的事,你還記得?”

“當然了,在你之前可沒人拒絕過我送的東西。”我低頭小聲抱怨。

路時修莞爾一笑:“我的錯。”

此時,傳來一聲輕咳,寧安遠待不住了,向我們告別:“二位慢聊,我和阿褚打算出去轉轉。”

說着,沒等我們回話便牽着褚煦往門外走了。

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我覺得以褚煦剛剛的狀态,明明回屋休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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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

路時修仿佛讀懂了我的困惑,主動問我。

我牽着路時修,邊上樓邊說:“褚煦說他昨日失眠了,想必沒休息好,我覺得他應該回屋休息才對。”

路時修似乎并不驚訝,擡手揉揉我腦袋:“寧安遠有分寸,別擔心。”

我點點頭。

也是,人可是實名夫夫關系,怎麽也比我這個外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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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剛進屋,我突然想起糖葫蘆忘樓下了。

我說怎麽感覺少了什麽。

“怎麽?”路時修回頭問。

“你等我下。”客棧之內不好用輕功,我只好親自跑樓下将落在桌上的糖葫蘆拿了上來。

天氣冷,糖葫蘆外面的糖漿沒化,除了第一顆吃我肚子裏了,完好無損。

“給你。”我将糖葫蘆遞給路時修。

路時修接過來看了兩眼:“這也給我?”

我點點頭:“怎麽了?”

路時修撕開糖葫蘆包裝,若有所思地看了會,似笑非笑地問:“這是不是被某只老鼠偷吃了一顆?”

我一聽,不服道:“我才不是偷吃,我光明正大的。”

“好吃嗎?”路時修問我。

我尋思路時修可能怕酸,所以才問的我。

我連忙點頭,咧嘴笑道:“好吃,可甜了。”

話落,路時修忽然湊近一步,左手輕輕擡起我的下巴,低聲道:“那我嘗嘗甜不甜。”

話剛落,路時修冰涼的唇便覆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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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路時修的唇舌占盡我所有空氣嘗了個遍,才罷休。

唇角還粘着黏糊糊的糖漬,只覺得被路時修吻了個幹淨。

“甜麽?”我難得喘了口氣,問他。

“甜。”路時修低聲回,“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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