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手套白狼
程廣義還是點了點頭,将她讓進了內室。
進了內室,兩人一坐定。
沈希言率先說道:“實不相瞞,程老板,我們兄弟二人是有一筆生意要跟程老板做的。”
程廣義愣了一下,不過想到滿記的結果,他有些遲疑。
沈希言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顧慮,“沈老板放心,雖說我們用的是你的工人,可是契書是我簽的,便是出了什麽事,也是有我兄弟二人一力承擔,與程老板無關。”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安哥一直跟我說,說程老板在圈內是有口皆碑,從業四十來年,就沒有建過一處不結實的宅子。我慕名已久,所以才上門叨擾。”
程廣義心頭微微一動,覺得這個沈希言當真是有幾分意思。
先是幫他撇清了關系,因為他知道滿記就是在建築安全上了出事,所以她才說她簽的契書,最後問責的也是她這個老板,肯定與他無關。
然後又看似恭維了他在圈內的成績,卻也是在敲打她,不要以為不用擔責就可以糊弄了事,否則就要想想他幾十年的名聲。
程廣義的心放下了不少,試探地問道:“建築面積是多大?”
兩人足足談了一個時辰,陳安一個人坐在外面,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漸漸明白了,他的程大哥大概是被坑定了。
終于,門開了,沈希言和程廣義兩人都走了出來。
陳安立刻站了起來,程廣義的表情看起來還不錯,只是怎麽看都透着幾分無奈呢?
程廣義一看到陳安,便嘆息着說道:“陳安,你這個小兄弟,可真是太會做生意了,我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沈希言抿唇淺笑,暗暗給了陳安一個得意的眼神,陳安這就明白了,沈希言得逞了。
“程老板太過獎了,我知道,這都是程老板照顧我這個新人,要不然怎麽能這麽順利?”沈希言笑眯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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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廣義哈哈大笑,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心裏卻是不由得感嘆,這個沈希言說是第一次做生意,可是看這樣子卻很老道的很哪。
程廣義正色地說道:“我這工人都是現成的,随時都能準備開工。只不過這材料方面,沈老弟,你可就要準備好呀,別到時候影響了工期。”
陳安飛快地看了沈希言一眼,這才多久,都叫上老弟了?兩人到底談了什麽?
沈希言微微颌首,連連保證地說道:“放心吧,程大哥這麽肯幫忙,我肯定不能掉鏈子啊。材料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希言拍着胸脯保證:“程大哥,我們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不過小弟絕對靠譜,您就看着吧!”
程廣義笑着颌首:“好好好,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陳安看了沈希言一眼,越看越覺得,沈希言像是以前美人醉裏忽悠姑娘的浪蕩公子。嘴上說的信誓旦旦,轉過頭就什麽都忘了。
陳安急忙搖了搖頭,将腦海裏的想法給甩了出去。
沈希言拱了拱手:“那程大哥,我就先告辭了。等事情定下來,我再來請您喝酒!”
“好說好說,到時候咱們可一定要不醉不歸啊!”程廣義笑着說道。
兩人走出鋪子,沈希言笑容滿面。
陳安不由得提醒她:“你可是答應了世子爺,以後不再應酬的。”
“跟我大哥喝酒,怎麽能叫應酬呢?”沈希言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陳安:“……”行吧。
“對了,你到底是怎麽跟程老板談的?真的是沒花銀子?”陳安不敢置信地問道。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你這是在懷疑我,我生氣了!”
陳安摸了摸鼻子。
沈希言便掏出了一份契書,遞給了陳安:“白紙黑字你總相信了吧?”
陳安急忙接過來,打開一看,還真的是。程廣義先幫忙修建宅子,完工之後再付銀子。
陳安不由得目瞪口呆,這是以前從未聽過的事情啊!
怎麽也要付一點定金呀,這次五皇子都給了他們定金,沈希言到底是怎麽跟程廣義說的,讓程廣義不惜違反了行業規矩,居然破例先建後付?
“你,你到底是跟程廣義說什麽了?”陳安驚聲問道。
沈希言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沖着他笑道:“不告訴你,這是商業機密。”
頓了頓,她又皺起了眉頭:“啊,該聯系建材商了,安哥,你給我介紹幾個建材商呗。”
陳安眉頭緊鎖,就算沉穩如他,此時心裏也是慌的不行。
沈希言沒看出他的焦慮,還繼續提着要求:“最好可以賒賬的那種。”
陳安:“……”
陳安終于回過神來,他皺起了眉頭:“賒賬?在材料上賒賬?這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了。”
材料可都是真金白銀,而且價格不菲。人工可能都沒這麽難辦,畢竟只是人力,損失的不多。
可是宅子裝修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木材,而且這次是給皇子府裝修,那用的都肯定是好木材。
根本不可能存在賒賬。
陳安雖然不知道沈希言是怎麽做到的,不過他想着可能是沈希言借了五皇子的名頭。
但要是材料也打着這個主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沈希言依舊是那副輕松的語氣:“事在人為嘛,試試呗,萬一真的碰上好心人了呢?”
陳安聽着她輕描淡寫的話,真的快要抓狂了。
沈希言催促道:“快快快,告訴我,我們去哪裏找好心人?”
陳安:“……”他也想知道去哪找好心人。
陳安最後還是給沈希言推薦了福瑞木材行,這也是以前跟滿記合作過的。
沈希言心裏是真的慶幸,多虧以前趙震是建宅子的,對這一行非常熟悉,也認識很多熟人。如果是她自己,可要走不少彎路。
所以她對救趙震充滿了信心,老天虧待了滿記,卻也給他們留下了一線生機。
兩人沒做停留,直奔福瑞木材行。
福瑞木材行的老板叫許多瑞,四十多歲,卻一臉富态,大腹便便,見人便是三分笑。
許多瑞看到陳安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就将二人請了進去。
一番介紹寒暄之後,沈希言又将陳安支了出去,提出要單獨跟許多瑞談談。
陳安一臉忐忑,他總擔心沈希言在到處騙人。
可是沒辦法,陳安還是坐在外堂喝茶。一邊喝茶一邊關注着裏面的動靜,他總擔心沈希言被許多瑞給罵出來。
他會推薦許多瑞的原因,除了是因為他們家的木材确實不錯之外,也因為許多瑞脾氣好。
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跟人紅臉吵架過,所以他希望當許多瑞聽到沈希言提出無理要求的時候,把人趕出來就行,可千萬別動手。
可是裏面一直毫無動靜,陳安心裏忐忑不已。
這一次,沈希言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走了出來,依舊是跟許多瑞相談甚歡的模樣。
“沈老弟,這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在對面酒樓定下一桌酒席,就當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成功如何?哥哥我做東,你可一定要給面子哪!”許多瑞笑容可掬地說道。
陳安險些站不住了,這是什麽情況?賒賬成功了?居然還要請沈希言吃飯?
陳安覺得自己都羞愧了。
好在沈希言也沒那麽不要臉,她笑呵呵地說道:“許大哥肯答應小弟我這要求,已是照顧小弟我了,哪裏還敢讓大哥破費?不如這頓酒就先欠着,等日後合作成立,由我做東,請許大哥和程老板一起?到時候許大哥可一定不要客氣哪!”
“那就這麽定了!”許多瑞笑呵呵地說道,轉過頭,照例對陳安說了一句:“陳老弟,你這小兄弟可真不一般哪。”
陳安幹笑着點了點頭,他現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在沈希言沒那麽不要臉。
不過許多瑞真的答應沈希言賒賬了?這怎麽可能?
兩人離開了福瑞木材行,陳安望着沈希言欲言又止。
沈希言摸了摸肚子,一臉的後悔:“跑了一天,肚子都餓了,早知道剛才就答應許大哥讓他請吃飯了。”
頓了頓,她又嘆了一口氣:“這今天還答應要請客,到時候還得花錢。”
現在他們可沒銀子呀。
陳安忍不住說道:“希言,你到底是怎麽跟他們說的?你,你不會騙了他們吧?”
沈希言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呢?我是那種人呢?我當然是靠着我的努力,說服的他們呀!”
“你怎麽跟他說的?”陳安忍不住問道。
沈希言神秘一笑,卻是沒有再繞彎子,痛快地說道:“很簡單,我跟程老板說,這次我們是給五皇子裝修,有五皇子這個金字招牌,就是最好的宣傳。
到時候我會跟外人說,這裝修的活他們家做的最好,以後要是想裝同款,就都要去找程老板做活。”
陳安微微一愣,“那,那許多瑞呢?你怎麽說服他了?”
沈希言聳了聳肩膀,然後說道:“我跟他說,程老板答應了我們給我們賒賬,就是為了能拿下五皇子府這個活。然後我又跟他說,只要他答應賒賬,以後他頂着五皇子獨家木材供應商,以後還愁沒生意嗎?
而且我覺着吧,讓他跟程老板一起合作也不錯,一個幹活一個供料,強強聯合嘛。”
陳安聽完,眼神發光,他沒想到,只不過是換一個說法,居然能辦成這麽兩件似乎完全不可能的事。
沈希言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還在自顧自地說道:“雖然我是這麽打算的,不過程老板和許老板能不能合作還要靠他們自己了。不過我覺得,兩個人都不錯,能聯手也是一種雙贏。可惜啊,我們不會一直留在上京,否則我們三方合作其實更好。”
陳安此時卻已經冷靜下來,他含笑地望着沈希言:“反正以後不管走到哪,我們都能賺到錢。”
沈希言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頓了頓,她笑彎了眸子:“這下好了,終于不用出銀子了,可算是省下了一筆銀子!我們要攢起來,這就是兩百萬的基石啊。”
她因為省了錢,而一臉開心的表情,似乎對于自己能說動兩位掌櫃先賒賬是多了不得的事一樣,分明還是孩子心性呢。
陳安目光柔和的望着沈希言,嘴角卻不由得翹了起來。
沈希言摸了摸肚子,“不管了,我餓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陳安神色一頓,含笑着說道:“好,我們回家。”
只要人還在,他們就還有家。
五皇子府很快就開始動工了,沈希言作為設計師,天天泡在了五皇子府裏。
她性格爽朗,不拘小節,大大咧咧,很快就跟工人打成了一片,跟誰都兄弟相稱。
尤其是沈希言設計的風格,讓人大開眼界。很多工人做了這麽多年,都沒想到房子還能這麽修,對沈希言更是敬佩了幾分。
這一日,沈希言又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占地很大,沈希言走過花園的時候,突然看到有個男子立在湖邊。
沈希言本來想當作沒看到的,可是他站的位置就在橋邊,她想要過去,一定會驚動到他。
沈希言想了想,轉過頭便想繞開。
“怎麽?我是會吃人?這麽避之不及嗎?”男子淡淡地開了口。
沈希言心下嘆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走了上去,行了一個禮:“草民見過五皇子。”
沒錯,沈希言不敢去見他的原因,就是因為此人是五皇子。
趙震就是因為他的母親如今才被關在大牢裏的。
“你倒是機靈,起來回話吧。”五皇子淡淡地說道。
沈希言站了起來,沒忍住,悄悄地瞥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二十來歲的年紀,相貌俊美,氣質沉穩,舉手投足間都透着皇室的威儀。
這是沈希言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皇子,可是心情卻很是平靜。
五皇子的目光望了過來,直接對上了她的眼神,沈希言沖着他不好意思地一笑。
五皇子彎了彎唇角:“現在膽子倒是大的很,剛才不還是對我避之不及嗎?”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一臉羞赧地笑說道:“殿下威儀,站在這裏,怕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所以草民才不敢上前打擾的。”
五皇子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的那些設計都是見所未見,都是怎麽想出來的?”
沈希言一臉乖巧的樣子,卻是道:“回殿下的話,草民幼時家貧,住的房間不大,東西總是沒處放。當時我就想,如果房間能放下更多的東西就好了,所以才想法設法的來多裝點東西。”
“這麽說來,這皇子府的房間還是太大了,倒是讓你沒了用武之地?”五皇子反問道。
沈希言笑着說道:“人與人都不同,房間與房間也是如此,五皇子府恢宏大氣,我那小小房間的怎麽敢比呀。”
五皇子微微颌首,而是問道:“現在房間修繕的如何了?”
“一切都很順利,最慢五天,我想第一個院子就能修繕完成了。”沈希言恭敬地說道。
“那就走吧,我也去看看,帶路吧。”五皇子說道。
沈希言一臉遲疑,五皇子便挑着眉頭問道:“怎麽?我自己的家都不能看了?”
沈希言只好率先帶着他走了過去。
沈希言轉過身,眉頭就皺了氣來,她當然不想跟五皇子打交道,卻不知道五皇子為何會纏上了她。
沈希言帶着他進了房間,房間的客廳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跟沈希言的設計圖一模一樣,看着寬敞明亮。
有工人看到沈希言帶着人過來,不由得好奇看了過來。
沈希言笑着說道:“這位是皇子府的管事,過來看看的,大家繼續幹活吧。”
工人們也沒在意,誰都沒想到這是會是五皇子。堂堂的皇子殿下,怎麽可能會來這呢?
五皇子卻是看了沈希言一眼,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沈希言介紹道:“公子,您看,這個其實是多功能的鞋架,可以放很多鞋子。這個是拖鞋,在屋子裏穿的,就非常方便……”
五皇子看着沈希言拉開了一個門,又推了回去,他從來沒想過櫃子還能做成這個樣子。
不過五皇子明白了,這是為了節省空間,也看着更加美觀。他不由得想起了,沈希言說的小時候房間太小。
有兩個工人擡着木材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人背對着人,倒退着走進來,卻不小心撞到了後退的五皇子。
工人一驚,手裏的木頭頓時掉在了地上,險些砸到五皇子。
沈希言一驚:“公子!”
那工人也是吓得要命,雖然沈希言說對方只是一個管事,可是對這些工人來說,那也是貴人了。
五皇子擺擺手,“我沒事,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沈希言還是一臉緊張地望着他,“公子可撞着了?我讓人去請大夫吧。”
“不必。”五皇子立刻說道:“不用如此大動幹戈。”
五皇子說着,眼神便落在了沈希言的臉上。
沈希言這才明白,五皇子的身份特殊,不可能讓民間的大夫診治,那就得傳禦醫。
可是如果傳禦醫,那這事就會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