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五關三将
秦風聽到這話,不由得試探地問道:“那你說,他有沒有可能跟女子做生意呢?”
沈希言也一臉期待地望着丁健。
丁健笑了,“和女子做生意?秦兄弟,你開什麽玩笑,這是家裏沒有男人了嗎?要不然怎麽會讓女子出來抛頭露面?你真是會說笑!”
丁健說完,站了起來:“我去檢查檢查,看看繩子都綁牢固沒,一會我們要經過的一條小路,可能會有些颠簸,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丁健去檢查行李,秦風和陳安卻是對視了一眼,表情皆是一臉糾結。
活了二十來年,突然之間對于自己的性別有了懷疑,可他們卻偏偏不能承認。
沈希言卻并沒有理會他們的小心思,她也很是糾結,不知道見到蔣四爺能不能瞞住自己的身份。
不過蔣四爺好美酒,沈希言的心思一動。這是她本來打算去了寧遠才想要做的生意,如果實在不行,怕是要提前了。
沈希言打定了主意,打算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放下了心。
丁健确實很有經驗,一路上只碰到幾次小毛賊,并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就順利到了暹羅。
暹羅有一條街,幾乎都是大乾人。沈希言這才知道,除了大乾之外,西夏也有不少的商人來暹羅發展生意。
暹羅很熱鬧,暹羅和西夏許多年沒有開戰,所以商業也極具發展,這也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商人來這裏的原因。
丁健準備跟沈希言等人告別:“從這條街上走到頭,就能看到安州商會了,你們可以先安頓下來,然後送上帖子。
蔣四爺很忙,可能要幾天才能回複你。記住了,如果沒有蔣四爺的允許,是絕對不能經商的,這是規矩。”
沈希言抱了抱拳,正色地說道:“多謝丁大哥,丁大哥一路辛苦了。”說着,她便将準備的好銀子遞給了丁健。
丁健回了一禮:“多謝沈老弟,那我們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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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又道:“對了,你們可以去賓客來,那是蔣四爺開的客棧,雖是貴了點,可是沒人敢去那裏鬧事。”
沈希言又鄭重謝過了丁健,這才與他告別。
秦風都不得不點頭說道:“這銀子花的還是很值得的。”
陳安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有他在就行了,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秦風摸了摸鼻子,一開始沈希言要找镖局的時候,他是極力反對的。
在他看來,這就是對他武力的懷疑,他一身本事,還怕幾個小毛賊?
不過沈希言卻并沒有順從他,反而堅定地找了镖局,還讓秦風不高興了一陣子。
現在事實證明,有一個了解情況的地頭蛇确實非常重要。
三人去了客棧投宿,一進門,就看到滿堂大半都是打着赤膊的漢子,臂膀上還紋着刺青。
沈希言三人衣着整齊在這裏頓時成了異類,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喝酒聊天的聲音都消失了,透出了一股詭異的寧靜。
沈希言率先轉開目光,望向了櫃臺:“掌櫃的,兩間中房。外面還有馬匹車隊,麻煩帶去後院吃草。車上還有布匹,請小心搬運。”
沈希言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不多不少,但也不會讓他怠慢他們。
掌櫃的笑着接了過來:“好嘞,中房兩間,客官樓上請。”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轉過身,沖着堂內的客人們微微颌首,拱手說道:“我們兄弟三人初來乍到,是第一次來暹羅做生意,諸位兄弟有禮了。”
有給面子的随意拱拱手,不過大多數卻都冷眼旁觀,并沒有将他們看在眼裏。
沈希言也不在意,轉過身便随着店小二上了樓。
房間還算幹淨,陳安打發了小二,這才皺着眉頭望向沈希言:“丁健說這裏很可靠,我怎麽感覺像是進了一家黑店呢?”
沈希言淡淡地說道:“如果是黑店,是不可能讓你看出來的。”
陳安愣了一下,不禁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陳安看向秦風:“秦風,你覺得呢?”
秦風老實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沒怎麽住過黑店。”
陳安一臉黑線,也是,就算有黑店也不敢黑他啊。
陳安便道:“那現在當務之急是去見蔣四爺,我一會就親自去送拜帖。”
頓了頓,他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後說道:“希言,明日你就不要跟我們去了。”
沈希言想到蔣四爺似乎對女子有偏見,便點了點頭,并沒有強求。
不過蔣四爺卻是不容易見,要五天之後才能見他們。秦風性子最急,就差直接去闖安州商會了,被沈希言和陳安死死地按住了。
趁着這幾天的時間,沈希言開始逛暹羅的集市,試圖找一找商機。
沈希言這次帶來的是布匹,雖說暹羅炎熱,但這裏的服侍色彩鮮豔,但暹羅卻并沒有這樣的紡織技術,所以大部分的布匹絲綢都從大乾運過來的。
這兩天沈希言看了看市場,她的這個選擇是對的,布匹絲綢确實能賺到一筆銀子。
這讓沈希言心裏更加焦急,恨不得立刻就見到蔣四爺,好将手裏的貨物出手大賺一筆。
于是沈希言便想着在暹羅找一找商機。
可是商機沒找到,她卻看到了很多門口擺着兩盆花的店鋪。
走進去,裏面的小二也不招呼客人,對他們愛搭不理,倒是讓人費解。
更費解的是,這樣的店居然還不少。
沈希言走了幾天,收獲匪淺,很快五天就到了,陳安和秦風便要去拜會蔣四爺了。
沈希言留在客棧裏等他們回來,可是他們只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都回來了。
兩人皆是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沈希言心裏咯噔了一下,擔憂地問道:“怎麽了?不順利啊?”
秦風看了陳安一眼,難得的沒有說話,而是讓陳安開口。
于是沈希言看向了陳安。
陳安心裏暗罵,秦風這家夥都沒有兄弟情份,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說道:“要我說,我就不信在這暹羅蔣四爺還能一手遮天?就算不加入那什麽安州商會,這生意我還就不信做不下去!”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到底說什麽了?”
陳安這才悶聲說道:“我們根本沒見到蔣四爺,是他的屬下,說我們的架子大,明明是三個人,卻只有一個人來拜見四爺,是不是不将四爺放在眼裏。”
沈希言心裏嘆了一口氣,“你就再下帖子,這次我跟你們一起去。”
人家既然已經知道他們來了幾個人,那就是不讓他們躲開,只能去見了。
陳安遲疑了一下,沈希言便繼續說道:“現在最要緊的是盡快将手裏的貨賣出去,這個我們拖不起。”
頓了頓,她笑着說道:“反正還有秦風在,總不至于把我們怎麽樣。”
陳安這才點了點頭。
兩人又下了帖子,又等了三天,蔣四爺才終于有空見了他們。
安州商會很是氣派,門口一排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威風凜凜,沈希言神色不變,率先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是一個大廳,長長的桌子,兩邊坐滿了人。坐在正位上的就是蔣四爺,蔣四爺四十來歲,皮膚黝黑,身材精瘦,一雙銳利的鷹眸閃着精光,手裏把玩着兩個玉石球。
沈希言揚起了笑臉,剛要開口,蔣四爺便率先開口說道:“現在的世道是男人都不中用了?才讓你一個女子出來抛頭露面?”
陳安和秦風的臉色皆是一變,他們沒想到蔣四爺一開口就能點破沈希言的身份。
來之前,他們是抱着一點僥幸心理,認為蔣四爺看不穿沈希言女扮男裝的。
沈希言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四爺慧眼如炬,什麽都瞞不過四爺,所以前幾日才不敢來冒犯四爺。今日還是壯着膽子才來拜見,四爺就不要取笑我等了。”
沈希言倒不覺得奇怪,他們住在蔣四爺的地盤上,若是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蔣四爺也不用混了。
只不過态度雖做足了,該說的話也是要說的。她知道你蔣四爺不喜女子,所以特意避開了,可你蔣四爺卻要為難,非要人家來拜見。
如今人家壯着膽子了,你卻還要出口為難取笑,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蔣四爺聽明白了沈希言的言外之意,眉頭一沉,冷聲說道:“你這女子倒是大膽……”
頓了頓,他的聲音一沉,透出了幾分殺氣:“可我最讨厭的就是有大膽的女子!”
沈希言無奈地笑了笑:“讓四爺礙眼了,真不好意思。”
頓了頓,她眉眼之間滿是坦然之色:“可商會的規矩上,并沒有寫明女子不能行商,所以才來鬥膽來請四爺準許我等入會。”
“好大膽的女子,四爺就是規矩,難道還要寫下來給你看嗎?!”有人怒斥道。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望着蔣四爺,“若是如此,我等也無話可說。我是聽聞蔣四爺為人豪爽,重情重義,對同胞手足關愛有加,如今暹羅才有了我大乾商戶的一席之地。
我心中敬重四爺為人,所以前來拜會,可若是四爺執意不許,那我也無話可說。”
頓了頓,她眼神一凜:“只是我也不信,偌大的暹羅,會沒有我兄弟三人的容身之處!”
這話說的簡直不能更直白,她是敬重蔣四爺才來知會你一聲,可若是他們不敬重你,自己開了店,蔣四爺還在能在暹羅只手遮天嗎?
蔣四爺眼中閃過了一抹怒色,他最痛恨的就是膽大妄為的女子,面前的這個人,更是其中翹楚。
蔣四爺冷笑了一聲:“好,真是好膽識,這麽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面子了?!”
陳安露出了一個笑臉,擔心再說下去,倆人就要撕破臉皮了。
他急忙開口:“四爺,我妹妹他年輕氣盛,若有得罪之處……”
蔣四爺冷冷地望着陳安:“一個男子還不如一個姑娘有氣性!”
陳安:“……”行吧,他不說話了。
沈希言正色地說道:“四爺,我們兄弟來此只為求財。在座的各位應該都知道,做生意的講究的是和氣生財。
我沒有什麽氣性,我的目的只是希望做好生意,我無意頂撞四爺,但只求一個公平的機會。”
蔣四爺望着沈希言,面前的女子一身男裝的裝扮,相貌清秀,一雙明亮的眼不閃不避地望着他,一臉的坦然。
蔣四爺終于開口說道:“好,你要一個公平的機會,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可是自古都沒有女子行商的道理,你若是想要加入商會,成為商會一員,也要拿出真本事才行!”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安州商會有五關三将,你若是能闖過了,我便準你入會!”
此言一出,出來沈希言三人之外,其他人皆是一變。
沈希言等人沒變臉色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麽是五關三将,可是看到其他人的臉色,沈希言也明白了幾分。
沈希言心裏警惕了幾分,她頓時明白了,這五關三将怕是不好過。
沈希言還沒說話,秦風便上前一步,傲然說道:“什麽五關三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小爺等着他!”
秦風話音一落,一掌拍向了正中央的桌子。水曲木柳的桌子,不過頃刻間便碎成了兩半,坐在兩邊的人赫然站了起來,滿臉愕然之色地望着秦風。
秦風一身黑衣,站在沈希言的身前,滿臉桀骜之色,卻是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蔣四爺滿目驚愕之色,他沒想到這平平無奇的三人身邊竟還隐藏着這樣的高手,心裏頓時不敢再托大了。
沈希言神色坦然,臉上沒有絲毫的詫異之色,但她也沒有出言安撫秦風。
蔣四爺皺起了眉頭,心裏盤算着要怎麽辦。
陳安此時上前了一步,拱了拱手,溫和地說道:“四爺莫怪,都怪我這兄弟失手損壞了四爺這裏的東西,改日我定做一張桌子送來,給四爺賠罪。”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只是四爺,不知這五關三将到底是什麽?我們兄妹初來乍到,還請四爺指點啊。”
蔣四爺眯了眯眼,轉過頭沖着身邊的一個男子說道:“陳奇,此事交給你了,你去給他們解釋。”
蔣四爺說完,便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蔣四爺一走,其他人也跟着相繼離開,陳奇走到了三人面前。
陳奇三十來歲,也是大乾人,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秦風一眼,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沈希言的臉上,本能地皺了皺眉頭。
“真是的,好好的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卻偏偏要跑出來抛頭露面,簡直不知廉恥。”陳奇嘲諷地說道。
秦風一臉怒色,沈希言卻不甚在意,她微笑着說道:“若是可以選擇安逸,誰會願意颠沛流離啊?身為女子,若是有一個像大樹一樣的男人可以依靠固然很好,可若是沒有,也要學會自己生根,才能立足于世啊。”
陳奇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希言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剛剛怼蔣四爺的時候可是絲毫不懼的,她卻跟自己耐心解釋。
也是,一個女子,若非不得已,誰又願意出來颠沛流離?
可是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麽,要千裏迢迢的跑到暹羅來做生意?
陳安望着沈希言的笑臉,心頭卻是一痛。
沈希言望着陳奇說道:“陳大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兄妹做東,請陳大哥賞光喝一杯薄酒,也順便跟我們講一講這五關三将是什麽東西?”
這本來就是蔣四爺吩咐他做的事,人家卻願意對他如此客氣,陳奇便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去了外面的飯店,擺了一桌酒席。
“這五關三将其實是當初蔣四爺為了懲罰犯了會規的商行定的懲罰,只要犯了會規一律被開除商會,并且禁止商會成員與其有任何生意往來。可如果要想重返商會,就必須要經過這五關三将的懲罰。”
陳奇說到這,看向了沈希言等人:“從建會到現在的二十年來,從來沒有人完成過。”
沈希言和陳安對視了一眼。
陳奇喝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說道:“說到這五關三将啊……算了,我先跟你說第一關吧,能把第一關過了都不容易,更不要說別的了。”
沈希言和陳安對視了一眼,這第一關都這麽難,那以後的幾關豈不是更不容易?
沈希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陳奇便接着說道:“第一關叫一物三千。”
秦風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陳奇一看是秦風問的,态度頓時好了不少,連語氣都變了:“所謂一物三千,是指要在三天之內,只憑借一種物品要賣三千兩銀子。”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其實這事不算難,很多東西的價格都很貴,什麽翡翠玉石都能賣到三千兩,這不算什麽。
可是她還是皺起了眉頭,因為她不相信蔣四爺定下的規矩會這麽簡單,要不然剛剛陳奇也不會說還沒有人能達成過。
“只不過,也要賣給三千個人。”陳奇接着說道。
一樣東西要賣給三千個人,還要賣三千兩銀子,每個人要賣一兩銀子才行,否則就算銀子夠了,人數不夠也不算過關。
沈希言還沒說話,秦風又冷笑了一聲:“三千個人,他也要能數的過來!”
沈希言看了秦風一眼,覺得這是他說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話。